田蘭以爲既知道婆婆去世的消息,這段時間又在張家棟身邊的人只有她,告密者是誰,她百思不得其解。
廖長安他們走後,田蘭和張家棟相跟著回病房,從食堂到住院部要路過小花園。在小花園裡,走在前面的張家棟突然停了下來,田蘭邊走邊想心事,冷不防撞上了他。
“你是不是在想,我怎麼會知道娘已經去世了?是誰告訴我的?”張家棟問。
田蘭點頭。
張家棟拉著她去長廊上坐下,慢慢的說:“我那陣子老是做夢夢見娘,問你娘怎麼樣,你不是支支吾吾就是轉移話題,我就知道娘怕是出了什麼事。有一天趁你早上去菜市場,悄悄地叫了韓軍,讓他去打聽,看是不是家裡出事了。誰知道他支支吾吾的,被我逼問不過才說,是娘去世了。”
“我發給你的電報不是在廖指導員手裡嗎?他怎麼會知道?”田蘭很疑惑,廖長安不像是那種會到處傳話的人,而且他和張家棟關係不錯,應該不會拿這件事來讓張家棟分神。
“你給我發了電報,讓我回家奔喪,電報是長安簽收的。我當時正在醫院裡搶救,人還沒清醒,長安和幾個戰友在門口守著我,韓軍那會也在花都至尊丐王全文閱讀。我脫離危險後長安回了部隊,走的匆忙不小心把電報紙給落下了,正好被韓軍撿到,他看了電報,所以知道這件事。”張家棟解釋道。
“哥,你不高興了吧。我不是故意不告訴你,那會兒你整天爲眼睛而擔心,我怕告訴你加重你的心理負擔。你沒事以後我打算找個機會告訴你,可又每天來那麼多人,我一直沒找到機會。”田蘭很抱歉的說。
“沒有,我沒不高興,我知道你是爲我好。我只是恨自己娘生病的時候沒能照顧在她的牀頭,你替我盡了孝,我感激你還來不及呢。跟我說說吧,娘最後的那段日子是怎麼過的。”兩個失去母親的人,坐在醫院的長廊上,回憶他們的母親。
留院觀察了幾天,確信張家棟沒有大問題,他們收拾了行李準備回家。本來準備給家裡人買點南方的稀罕物,可看看牆角堆著的營養品,想想算了,把這些東西帶回去吧。這都是這個時代上好的補品。水果罐頭那些不方便攜帶的,田蘭乾脆打包和煤油爐一起送給了食堂的大師傅,算是感謝他這段時間的照應,樂得大師傅見牙不見眼。土特產也被田蘭送給了史院長,人家是張家棟的主治大夫,對他確實很關心、照顧,現在他們出院了,送點東西聊表謝意也是可以的。
兩個人拎著大大小小的行李上了火車,火車票是早就託人買好的,兩張臥鋪,還都是下鋪,他們一路睡回了黃原。姐夫收到了田蘭出發前拍的電報,找了輛麪包車在黃原火車站等著他們。
“姐夫,這車不錯,你買的?”麪包車平穩的行駛在回家的公路上,張家棟和姐夫聊起了天。
“不是,這不爲了接你們嘛,特意找人借的。”姐夫一直秉持悶聲發大財的原則,至今還騎著當年結婚買的那輛舊自行車。
姐姐曾說過,“潤生啊,你現在整天在外頭跑,老是騎自行車搭大貨車的也不方便,不如買個摩托算了,村裡那些包工的都騎上摩托了,咱家又不是買不起。”
沒等潤生回答,張有堂就說:“咱們現在就是裝成一隻鱉,也能把躍進公社的地皮踩得嘎嘣響,咱犯不著跟那幫人一樣有錢就得瑟,埋頭掙錢就行。沒瞧見那些有錢燒的傢伙,都摔斷幾條胳膊腿了嘛!”
“姐夫經常在外面跑,有個車也方便,其實你可以買一輛摩托。”田蘭插話。
“有車是方便,可現在有點錢了,什麼人都買車,喝得醉醺醺的在路上開車,這陣子咱們縣都不知道出過多少條人命了。”姐夫又把張有堂的話告訴給田蘭他們聽。
“老人家說話是有道理。”張家棟感慨。
田蘭知道張家棟可能是想到婆婆了,伸手搖搖他的胳膊,張家棟拍拍田蘭的手,“沒事,你別擔心,我就是有點想娘。”
提到已經去世的柱子娘,車裡的氣氛凝重起來,大家不再說話,一路看著窗外的風景。
田蘭他們到家的時候已經是下午茶時間,姐姐和潤葉娘都已經開始忙乎晚飯了。車一路開到家門口,張家棟和田蘭拎著東西先進了門,姐夫在後頭和司機說著話。
潤葉在窯裡帶著孩子們看書,聽見汽車聲先跑出來看,“哎呀,蘭子,你們回來啦。大家快出來,他們回來了。”
家裡人都聽到了潤葉歡快的叫聲,爭先恐後的出來看。潤葉孃的速度最快,不過她沒有和田蘭打招呼,而是拿起手上的菜拍了一下潤葉,“死女子,跟你說過多少回了,現在懷著孩子呢,別還像作姑娘的時候那樣,咋咋呼呼、大呼小叫的,小心傷著孩子。”
“潤葉,你懷孕啦!”這回驚喜尖叫的人換成了田蘭“你怎麼不拍電報告訴我呢,我也好給孩子帶點禮物回來。”
“是啊,懷孕了,不過還沒滿三個月呢,娘說孩子小氣,沒滿三個月不讓說,所以沒拍電報告訴你。”潤葉滿臉幸福的羞澀“我的孩子生出來還早呢,倒是你兒子天天眼巴巴的等著你回來,給他帶東西了沒地球最強男人的戰記最新章節。”
“帶了,哪能沒帶啊。”田蘭俯□和小海說“小海,媽媽回來了,把爸爸也帶回來了。”
田蘭給小海指了指張家棟,小海好久沒有見過他,記憶已經有些模糊,再加上張家棟眼角到顴骨的那條疤痕,小海有些害怕,身子往後縮。
張家棟摸了摸臉,“小孩子忘性大,過兩天他怕是就能想起我是誰了。”
“這天早晚涼,你們從南邊來穿得又單薄,別在外頭凍著了,還是先進屋聊吧。”張有堂發話,緩解了凝固的氣氛。
姐姐和潤葉娘幫著他們把東西拎進了中窯,又上了茶水,讓他們先坐著聊,田蘭準備去廚房幫忙,被姐姐攔住了:“你一個人在南邊照顧柱子,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累,好容易回來了怎麼還能讓你幹活。你歇著吧,要是他們男人聊天你不願意聽,就去潤葉那屋裡。”
正說著,姐夫進來了,三個男人開始聊天。田蘭想想,還是聽姐姐的話去了潤葉屋裡。貓蛋狗蛋正在寫作業,小海也趴在旁邊像模像樣的寫著什麼。
看見田蘭進來,潤葉招呼道:“蘭子快過來坐。”
田蘭在潤葉旁邊坐下,說:“結婚半年就懷上了,向前高興壞了吧。”
“他啊,就知道傻樂。”潤葉甜蜜的抱怨。
田蘭正準備開口笑話潤葉,小海拿著本子過來了,“媽媽,媽媽,你看,我會寫自己的名字了,我還會寫你和爸爸的名字。”
潤葉解釋說:“你走了之後小海就擺在這邊,汀芷和狗蛋都要上學,我娘和嫂子一個忙磚廠,一個忙做飯,白天也沒人陪他玩,我乾脆就帶他去學校了,坐在一年級的小孩子堆裡,學著玩。沒想到他倒是把自己的名字給學會了,前兩天還纏著我,讓我教他寫你和柱子哥的名字。”
田蘭一邊聽潤葉的解釋,一面拿過小海手裡的本子。滿頁都是顧曉海、田蘭、張家棟的往復循環,字跡歪歪扭扭,還有好多橡皮擦過的痕跡,但是看得出來每一筆小海寫得都很認真。
田蘭的眼睛有些溼潤,她把小海摟在懷裡,“小孩乖,想媽媽了吧,媽媽回來了,再也不丟下小海了。”
“媽媽也乖,說話算話,小海還沒畫到一百條槓,媽媽就回來了。”小海學著田蘭的樣子,拍拍她的背,然後擡頭說“媽媽說帶爸爸回來的,可是爸爸怎麼長得不像照片上的爸爸了。”
上次張家棟探親假結束就回了部隊,那個時候小海剛來,只認張家棟,他走之後小海天天哭鬧,田蘭就拿張家棟的照片哄他:“這是爸爸,爸爸是英勇的解放軍戰士,他去保衛祖國了。”
於是小海記憶裡的爸爸就成了照片裡的那個人,今天瞧見的爸爸和照片裡的不一樣,他就不敢認了。田蘭只能再次開導小海,這就是你爸爸,他爲了保衛祖國受傷了,所以和以前有些不一樣,可他依然是小海的爸爸。
小海似懂非懂的點頭,倒是貓蛋年紀比較大,記的事情多,“小海,那就是我舅舅,你爸爸,就是他把你帶回來的,我記得的。待會你拿照片去比比,跟照片上長得一樣,就是臉上多了一條這麼長的疤而已。”
張汀芷一邊說一邊用手在自己的臉上比劃。
作者有話要說:寫得很順,一下子出來三章,大家有木有覺得很幸福!
在沒有存稿的情況下,我還寫多少就發多少,真心覺得自己是個好作者,你們說呢?
我已經擺好浴缸了,姑娘們,讓花花來的更猛烈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