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慕凌風糾纏在大廳, 人們看向我們的手,我松開手,人們又看向我們共同拉著的皮包, 我松開皮包, 慕凌風卻回過神, 把我拉到了他身邊站著。
從后面電梯里出來的佟美芬驚叫一聲, 慕凌風回過頭, 禮貌地叫了聲:“媽。”
“慕太太,一起合張影吧!”來慕氏采訪的記者端著照相機,我低了低頭, 不曉得這到底是什么狀況,難道, 就叫生米煮成熟飯?
慕凌風牽緊我的手, 也叫他媽過來照相, 佟美芬不好說什么,和我還有慕凌風合照了一張尷尬的照片。
這就是第二日, 登在C市各檔大報小報頭版的照片。我沒有上班,為了防止同事打聽,把手機關了,MSN也沒上線,趕走羅正胤, 就窩在沙發(fā)里翻報紙。
他也沒事, 沒有古玩鑒定, 就在家里寫大字。被我趕走后, 他穿鞋下樓買早點, 順便帶回更多的報紙,沒有一條不在報道這條“爆炸性新聞”。
這事曝光后, 許許多多的后續(xù)報道就來了,有人說我是慕凌風多年密不告人的正牌女友,有人說我是職場狐貍精,是為了職位升遷才勾引他的,還有人說我身世不凡,是慕太太內定的兒媳婦,一時之間,風風雨雨,我看著看著,都懷疑,等我再開MSN的時候,一定會被小張的信息炸掉。羅正胤沒做什么評論,陪我翻報紙,現(xiàn)代人新聞報道的措辭,反而讓他覺得很有趣,時不時冷笑一聲,指著報紙說:“這是你?。俊?
我就脫掉鞋,把光腳貼在他嘴巴上,說:“這就是我?!?
他嘟起嘴親了一口,說:“香。”
我便用腳趾夾住他的鼻子,夾得他“唔唔唔,嗯嗯嗯”。
后來,羅正胤只管默默笑,再不揶揄我,我翻了兩天的報紙,還是保持第一天的狀態(tài),不上班不開機,終于,家里的座機響了。
我指使羅正胤去接,他把聽筒遞給我,小聲說:“郭絡蘅。”
我才從沙發(fā)里坐正一些,心想郭絡蘅這回關心我的時間可太晚了,足足兩天才打電話,真不夠朋友。誰知接了電話,反而是她先嘰里呱啦地抱怨:“我可總算抽到時間給你打電話了,我就知道發(fā)生這種事你肯定不會去上班,既然不上班,怎么不跟我打個電話呢,我最近事兒太多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這里財經跟得熱火朝天,沒想到娛樂又火起來了,我看慕氏這年,不容易?!?
她機關槍似的講話,我的腦子也跟著她迅速反應,不過我向來是懶腦子,尤其不喜歡跟著別人的語速快速打轉,就說:“喂喂,這樣講話不怕把自己噎死啊,不把自己噎死我都要跟著被憋死了。財經娛樂都被你講了,我還要講什么呢?!?
“你別講,我給你說?!蹦沁厒鱽矸瓥|西的聲音,應該也是我們一樣再看報紙,郭絡蘅喝了口水,喘著氣說,“這事一發(fā)我就知道日報跟進了,不過我不跟你撒謊,日報換了老板后跟慕氏的關系不好,雖然跟了,但沒有像別的報紙一樣搶著忙著的報道。我剛從同事那里拿的樣,把內容告訴你,你聽了得有心理準備啊,敵方報紙,是報不出什么好東西來的,或者,報出來的都是一針見血的東西?!?
我坐下來,把電話抱在腿上,“嗯”了一聲,瞥見羅正胤坐在了我身邊,示意他也要聽。我想了想,開了免提,郭絡蘅的聲音便傳了出來。
她又喝了口水,換到了一個相對安靜的地方,手上只有翻紙的聲音,讀道:“日報真相,這是所屬的欄目,關注慕氏未來?!?
我笑了:“怎么取這么大的題目?”
“噓,聽我念?!彼棺∥?,清了清嗓子,“報界同仁眾所周知,本國巨型企業(yè)慕氏集團對媒體向來掌握相當大分量的控制權,據(jù)本報不完全統(tǒng)計,全國50%市場覆蓋率在5%以上的報紙與慕氏集團(或與慕氏聯(lián)姻的佟氏集團)都有直接或間接的控股關系,而慕氏總部所在本國最大城市C市,凡大小紙媒電媒網(wǎng)媒,該比例甚至可達80%。《C市日報》自建報之初就秉承為公眾傳遞事實,揭露真相的宗旨,與慕氏毫無股權關系所屬,并于去年股權重置后進行了大改革,更多注重為公眾提供未被任何利益機構操縱的事實?!?
我不知道文頭的這一大段官話有什么讀的必要,郭絡蘅卻讀得很嚴肅,抬頭看羅正胤,他也眉頭緊鎖聽得關注,見我東張西望就輕輕拍了拍我的頭,用口型叫我聽。
郭絡蘅說:“這就是我們報和慕氏的關系,不說死對頭,至少也是想拿這事開刀的,你別往心里去,慕凌風他們知道怎么應付。下面聽著了,與你有關了。
“即使慕氏對媒體有上述所說的操縱能力,但是本周,因為一場意外,在得到慕氏夫人佟美芬和公子慕凌風的同意下,一條新聞爆出來了,那就是慕凌風的感情問題。針對此問題,報界同行已有多角度的描述和再現(xiàn),本報不做贅述,但以本報一貫深度挖掘追求真相的習慣,我們通過幾天的時間,得到了一些關于此事件更深層次的證據(jù)和信息,現(xiàn)提供出來,以正視聽。
“據(jù)慕凌風今年畢業(yè)的立華大學的多名同學證實,當日與慕家合照的女子正是立華大學慕凌風同屆同學烏寧娜,兩人相戀四年,感情良好,年齡均不超過二十四周歲。慕凌風接手慕氏高層工作半年,成績有目共睹,在上月被某刊評為全國本年度最具價值鉆石王老五第二名,這個月卻意外爆出長達四年的地下戀情,相信公眾的注意力和筆者一樣,轉向了這個讓慕凌風鐘愛四年的神秘女子——烏寧娜?!?
我聽出了些不好的苗頭,此前的報紙雖報道過我,卻都沒有這么濃的火藥味,這篇《C市日報》的文章,轉折的意味太濃了。
果然,郭絡蘅頓了頓,跳過了一段,說:“與先前猜測的立華精英學生,豪門世家貴女不同的是,根據(jù)這些自愿出來證實的立花大學同學的評價,烏小姐并非一個十分出彩的學生,那么是什么原因,讓慕氏繼承人挑中了她做女朋友。以本報掌握的資料,慕凌風在先前的商業(yè)、私人應酬中所攜女伴,強于烏小姐者眾多,她到底有何本事,既能俘獲鉆石單身漢,又能早早得到佟氏千金出身的婆婆的許可呢?”
聽到這里,我叫停了郭絡蘅,“等等,前面一點,慕凌風應酬什么的,再給我讀一遍?!?
“這個不要緊,小花,很正常,我時間不多了,聽我繼續(xù)讀啊。
“筆者帶著這個疑惑,深入挖掘了烏小姐的身世,驚訝發(fā)現(xiàn)烏小姐的出身實際上被隱藏得非常好,包括她多年的同事同學,知情人不超過五個,她與慕凌風的結緣,實際是青梅竹馬。烏寧娜的父親,正是慕氏前十號人物之一,先前在慕氏財務總部任職多年,四年前六月被調往美國,擔任慕氏北美財務總監(jiān)。更有趣的是,筆者在校長助理的協(xié)助下翻閱了立華大學三十年前的學生名冊、獲獎記錄及畢業(yè)生去向資料時,意外發(fā)現(xiàn)了烏父烏母以及慕氏掌舵者慕志成先生的同學經歷,而從一些照片資料來看,貌似烏母與慕先生關系復雜……”
猶如當頭棒喝,我的心猛地一跳,不禁抬眸看了羅正胤一眼。他繃緊下巴,神情復雜地暗暗思索,看到我,安慰地點點頭,抱住我的右肩。
媽媽和慕伯伯?我想也不敢想,如果關系比復雜多一點,那我和慕凌風,又是什么關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