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醫院門口的大字,我還在發愣。
周子希拽著我的胳膊將我拽進大廳,沉著聲音對護士說:“給她做體檢。”
護士一臉看神經病的表情望著他。
“我說給她體檢!”周子希整個人都十分暴躁,抓著我的手一秒鐘都不肯松開。
我沒帶身份證,而且穿著奇怪,身上亂糟糟的,整個狀態都不好。護士站幾個小護士相互使了個眼色,都對我報以同情。
周子希才不管什么身份證,直接給孟塘打電話。
孟塘果然八面玲瓏,三言兩語就把事情搞定,我直接被護士帶去抽血。
從抽血室出來的時候,發現周子希跟孟塘一左一右站在走廊盡頭。兩個人都是長身玉立,一樣的風姿卓絕。只是孟塘更讓人容易親近,而周子希,他連背影都是冷冰冰的。
聽到腳步聲,兩人同時轉身。
周子希一看到我,瞳孔立刻緊縮,整個人繃的特別緊。看來我剛剛扯出來的艾滋病,把他嚇得不清。
“哎呀,美女總算出來了。”孟塘呲著牙大笑,“可真叫人好等。”
伸手不打笑臉人,我自然客客氣氣地對他笑了笑。
周子希依然一副狗脾氣,我也懶得搭理他。
忽然,孟塘伸手把周子希外套拽下來,直接披到我肩膀上,調侃道:“更深露重,美人可要好好保護自己,要是凍著磕著,那我可得心疼死。”
周子希臉色一沉,僵硬道:“那是我的衣服。”
孟塘露齒一笑:“那有什么關系,都是為美女服務,還分什么你的我的?楚楚,你說我說的對不對?”
我想笑,但又覺得場合不太對,彎了彎眼睛不說話。
周子希沒好氣地“哼”了一聲,對孟塘說:“體檢報告出來,記得給我電話。”說完扭頭就走。
走了兩步他又猛地頓住,忽然轉過身盯著我。我嚇的心臟一縮,這又怎么了?
他眉頭一皺,很不耐煩:“看到男人就走不動路了?”
難道他要送我回去?可我不想跟他一起走啊!
我被他說的難堪死了,反唇以擊:“是呀,第一次碰到孟醫生這么帥的男人,腿都軟了。”
周子希嘴角突然一抽,渾身散發出凜冽的寒氣,異常危險。
孟塘連忙擋在我身前,沖他正色道:“我有點事跟楚楚說,三分鐘就好,你先去車里等著。”
透過孟塘的肩膀,能看到周子希難看的臉色,令我詫異的是這次他沒發火,扭頭大步離開,背影格外瀟灑。
“說吧,怎么回事?”周子希一走,孟塘吊兒郎當地斜靠在窗臺邊上,還順手撕了個棒棒糖塞進嘴里,含混道,“我怎么感覺你們之間劍拔弩張的?”
我好笑地看著他:“你見過哪對離了婚的夫妻還能舉案齊眉的?”
“臥槽,不會吧!”他驚的張大嘴巴,棒棒糖“啪嗒”一聲掉在地上,“你該不會是嫌棄他不能滿足你,所以才鬧離婚吧?”
什么亂七八糟的!
我忍著揍他一拳的沖動,將棒棒糖撿起來直接塞他嘴里,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你覺得我有資格嫌棄他嗎?是人家周大少看不上我,那我就麻溜地滾蛋,省的礙了別人的眼。”
孟塘也不嫌臟,拿著棒棒糖重重地吮吸一口,隨口問道:“該不會是因為孟然吧?”
我聳了聳肩沒說話,孟塘完全明白了,氣憤道:“這個小婊砸,真是欠收拾!”說著拍了拍我的肩,“我感覺子希還挺重視你的,你多關心關心他,總不能真的讓他斷子絕孫,一輩子當個啥都不懂的小男人。”
我徹底無語,不過還是點了點頭。
轉過頭就把這事拋之腦后,周子希是斷子絕孫還是當一輩子處男,那我可管不著。總之,我是不會再去觸霉頭了。
到了停車場,周子希的車還停在那里。
我撇了撇嘴,對他這種莫名其妙的好心感到費解。以前還把我扔到大馬路上呢,現在又裝什么紳士。
上了車,正在系安全帶,冷不丁聽到他低沉的嗓音:“九分三十七秒。”
我滿腹疑惑,抬頭就看到他盯著手表,好像表盤上有什么了不得的東西。
“九分三十七秒!”他又說了一遍,聲音比上一次還要低沉。
我快被他這種神經質的行為搞崩潰了,忍不住道:“周少,有話你就直說,這么打啞謎,誰能猜得到?”
周子希扭頭,不悅地盯著我:“孟塘說你們要談三分鐘,可是過了九分三十七秒你才回來。”
我翻了個白眼:“所以呢?”
周子希氣結,右手重重拍在方向盤上:“剩下的六分三十七秒,你們都干什么了?”
一看他質問的神色,我就知道他想到什么地方去了。這個滿腦子齷齪思想的混賬玩意兒!
我知道他想聽我解釋,可我偏不!他有什么資格、什么立場來找我要解釋?
我故意撩了撩頭發,又揉了揉嘴唇,靦腆一笑:“總得多聊一會兒,發展潛在客戶嘛。”
周子希臉黑如炭,一把捏住我下巴,逼我仰頭看他。映入眼簾的是一張滿含怒氣的臉,哪怕處于盛怒的狀態,也依然英俊如神祗。
下巴要被捏碎一樣的疼,可我死死咬著牙,就是不肯開口求饒。
忽然,他伸手按在我唇上,用力地摩擦起來,像要把什么擦掉一樣,力道大的我神經緊繃,疼的我齜牙咧嘴。
“周……周少……”我費力地說著話,“聽……聽說唾液能……能傳播艾……艾滋病,你……”
話音未落,他猛地縮手,如同遭受雷擊一樣。
看到他那副畏懼害怕的樣子,我心中就忍不住冷笑。
要不是太了解周子希,我甚至會以為他在嫉妒,在吃醋。可他方才的舉動,分明是覺得自己的東西被別人占有了,傷害了他身為男人的尊嚴,所以才會如此氣憤。
哪怕是他不要的女人,那也是屬于他的東西!
周子希開車將我扔到紅鼎后門。
陸辭竟然一直杵在那里沒離開,看到我從周子希的車上下來,他陰森森的瞥了我一眼,露出一口白牙,隨即鉆進副駕,揚長而去。
紅姐第一時間得知我被周子希帶走的消息,跑來問我怎么回事,我說沒事,人家大少爺閑著無聊,拉我出去兜兜風,她也就沒有多問。
因為心里藏了五十萬的事情,躺在休息室的床上,我怎么也睡不著。正翻來覆去地胡思亂想,手機鈴聲突然響起來,是張峰打過來的,我趕緊接了。
他在電話那頭激動地朝我吼:“姐,你真有辦法,這么快就弄到五十萬!我就知道,你是最關心我的!不說了,我先跟朋友出去慶祝一下。”
從他開口說話到掛掉電話,我連一個字都沒來得及說,整個人都處于震驚的狀態中。
等我終于回過神,給他打回去,那邊手機竟然關機了。
這下我更加睡不著,五十萬,整整五十萬啊,誰能突然拿出這么多錢,而且剛好解決我弟弟的事?
我記得這件事我沒跟任何人提過。
我躺在床上把所有有可能的人選全部設想了一遍,又全部排除掉,還是不知道到底是誰幫的忙。可不管是誰,我都感激他,愿意給他當牛做馬。
抱著空調被躺在床上,迷迷糊糊間快要睡著,手機又響起來。
我以為是張峰良心發現,給我回了電話,趕緊接起來。結果對面傳來冷冰冰的聲音:“五十萬匯過去了,離其他男人遠一點。”
一聽這個聲音,我嚇的全身哆嗦,一咕嚕從床上爬起來,揉著眼睛看了眼來電顯示,確實是周子希的名字。
所以說他派人調查我,了解了事情經過,并且毫不猶豫地轉了五十萬過去?
一切都那么匪夷所思,可又真實發生了。
我想問清楚細節,然而周子希明顯不想跟我說話,直接掛斷了。
第二天上午會所一開門,我就激動地跟紅姐說家里的麻煩解決了,五十萬也有了。
紅姐沒什么反應,只稍微抬了抬眼皮,冷聲道:“所以呢?你又不想干了?”
“不是。”我艱難地搖了搖頭,“紅姐,我既然簽了合同,就會一直干下去,你替我安排客人吧。”
她點了點頭,我轉身要走的時候又被她叫住:“周少幫的忙?”
我一陣尷尬,甚至來不及掩飾臉上的表情。可她是怎么看出來的?
紅姐沉默地點了支煙,往她的老板椅上一靠,翹起了二郎腿:“張楚楚,別說我沒警告你,管好你的眼睛,別黏在周子希身上。”
我不自在地咬了咬唇,難道在別人眼里,我這么在乎周子希?
“紅姐,你放心,我不會那么不知分寸。”我低著頭承諾道。
其實昨晚我想了一夜,得知那個人是周子希時,當牛做馬的那股勁頭一下就沒了。
因為曾經喜歡過,所以總是無法面對。我寧愿欠別人的,也不想欠他的,因為一旦欠了,就是心里的一筆債,還不起。
所以,我要留在紅鼎,我要靠出賣我的身體,來救贖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