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五點,陽光從窗外滲透進來,灑在身上,卻感覺不到絲毫的暖意。
我眨了眨眼睛,才發覺眼睛干澀,疼得厲害。
周子希一夜未歸,我心里就跟被掏空了一樣。
爬起床的時候,渾身麻掉一樣的疼,每動一下,感覺骨頭都快要散架了。
我坐起身,看到枕頭上一片濕答答的痕跡,順手摸了摸眼角,才發現不知道什么時候流了眼淚。
今天周六,本來約好去看心理醫生。
然而他沒回來,沒給我打電話,我猜他可能陪著孟然。至于什么時候去看心理醫生,不知道,也可能再也不去。
我洗漱完,傻子一樣靠在沙發上,也沒心情做早飯,滿腦子都是昨晚他們干什么去了。
正胡思亂想,手機鈴聲響起,一看來電顯示,是周子希。
我心臟猛地一跳,好像陡然間就活過來一樣,可是握著手機的手卻在發抖,害怕聽到不好的消息。
“下來。”按下接聽鍵,熟悉的聲音傳來。
我有氣無力道:“做什么?”
“不是說好了去看心理醫生嗎?你傻了?”周子希調侃的聲音讓我渾身一松,從昨晚憋到現在的一口氣終于吐了出來。
我迅速行動,三分鐘后坐上副駕的位置。
等了好幾秒鐘,他卻不開車,反而定定地望著我。
我被他看的十分不舒服,好像經過昨晚以后,跟他相處起來就有點別扭。
“你看什么?”我忍不住扭頭問道。
他身上還穿著昨晚那套衣服,肩膀的位置皺巴巴的,肯定是孟然趴在那里哭過。
我酸溜溜地想,昨晚沒回來,一定是在孟然那里充當情圣了。
真是好樣的,吃著碗里的,望著鍋里的。他不舉的毛病要是治好了,以后再留在人家那里過夜就更加順理成章了。
我喝了一肚子醋,冷不丁周子希抬手,在我眼角蹭了一下,啞聲道:“你哭過?”
我陡然一驚,下意識反駁道:“誰哭了?你少臭美?!?
“不信你自己看。”他指了指后視鏡,我連忙湊過去照了照,果然,眼眶紅通通的,還有點腫。
完了,謊言被無情地拆穿了。
“我就哭了怎么的?我不能哭嗎?”我轉頭盯著他,一看到他肩膀上的痕跡就覺得委屈,聲音也帶了哭腔,“就許孟然趴在你身上哭,我連哭一哭都不行嗎?”
說著說著眼淚就掉下來。
我真是恨死自己了,為什么這么沒出息?為什么要被別人牽著鼻子走?
就因為我愛他,我就注定低人一等嗎?就必須老老實實呆在床上,等著他什么時候想起來了,過來臨幸我嗎?
“好好好,我說錯話了?!敝茏酉1晃覈樍艘惶瑩е也弊訉⑽彝沁吚艘话眩粗业哪X袋讓我貼在他肩膀上,哄道,“來,也讓你趴在我身上哭一下,怎么樣,心里平衡了吧?!?
我本來委屈的很,被他這句話膩歪的不行,忍不住推開他,氣怒道:“誰要趴孟然趴過的地方?”
“那換一邊?!彼牧伺牧硪贿吋绨颍芭窟@邊哭?!?
我:“……”
本來還想好好生一會兒氣,警告他以后再也不要見孟然,結果三兩下就被他弄得一點脾氣都沒了。
唉,我果然還是沒出息。
“昨晚我確實跟孟然在一起,她情緒很不穩定?!敝茏酉8医忉?。
他還不如不解釋,一說完我心里就堵得更厲害。
“孟塘也在。”見我悶著頭不說話,他淡定地加了一句。
“還有這個印子?!敝茏酉V噶酥杆募绨?,嘴上咧開一個大大的笑容,“昨晚從孟然家里出來,孟塘拉著我去喝酒,喝多了以后,趴在我肩上哭的。”
我一時間目瞪口呆,張著嘴巴說不出來話。
周子希立刻又給了我會心一擊:“怎么,現在你連孟塘的醋也要吃了?”
我一看他笑意盈盈的雙眸,霎時間臉上發燙,窘迫地無地自容。
明明是我占據上風,怎么轉眼間就被他打的丟盔棄甲?
“下午就讓人給家里換鎖,以后不管什么孟然孟塘,就是孟耗子,也別想進我們家。”
最后調侃我一句,周子希一踩油門,車子飛馳出去。
我就跟鋸嘴葫蘆一樣,一路上半個字都沒吐出來,緊張地抓著安全帶,心臟一陣狂跳。
心理醫生是孟塘介紹給周子希的,我們到了心里診所,孟塘已經等在那里。
看到他的時候,我第一反應就是去看他的眼睛。果然,他黑眼圈特別重,眼皮也有點不正常。
心理醫生姓許,孟塘跟他打了聲招呼,他就叫周子希去治療室。
許醫生先走一步,周子希有些猶豫,站在候診室愣神。
“子希。”我小聲提醒他一句,手指碰到他手腕,只覺得一片冰冷。忍不住抬手握住他的手掌,簡直跟冰渣子一樣。
我嚇了一跳,正準備問他怎么了,他猛地側過身,一把將我摟緊懷里,嘴唇貼在我耳邊,鄭重道:“等我,我很快就出來?!?
我愣了一下,等再次清醒的時候,他已經推開治療室的大門走了進去。
“秀恩愛,死的快,你不知道我這條單身狗最恨別人甜甜蜜蜜嗎?”我愣愣地望著治療室的大門,孟塘嬉皮笑臉地湊過來。
我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猛然想起周子希嘲笑我的那番話,恨恨道:“你沒事趴在子希肩膀上哭什么哭?”
孟塘猛地一噎,表情就跟吞了蒼蠅一樣。半晌,他神色忽然一遍,腦袋前傾,牢牢盯著我的眼睛。
“你干什么?”我嚇得心跳都快失控。
“我說,你該不會以為孟然趴在子希肩上哭,所以氣的掉眼淚了吧?”他瞇著眼睛打量我,咂舌道,“子希說的沒錯,你果然愛他愛的死去活來。昨晚他說你會吃醋,我還不信,現在真是對他佩服的五體投地。”
我:“……”
周子希這個混球,他到底跟孟塘說了些什么亂七八糟的?
我感覺一張老臉都被他丟盡了,真是一點面子都沒了!
看孟塘那張欠揍的臉,我忍不住挖苦道:“你格大男人哭什么?該不會失戀了吧?”
孟塘一下卡殼,開懷的笑容瞬間僵在臉上,以至于整個表情看起來特別扭曲。他輕咳一聲,囂張道:“我這么風流倜儻的人,也會失戀?搞笑吧你!”
我正想吐槽他兩句,忽然,治療室內傳出一陣壓抑的怒吼聲。
霎那間我頭皮發麻,腳下生風,不由自主地朝治療室撲過去。
大門反鎖,我根本打不開,周子希的怒吼聲卻一聲強過一聲,其中蘊含著極為痛苦的嘶吼聲。
“開門!開門啊!”一聽到他的聲音,我頓時六神無主,手指不停顫抖,瘋了一樣拍打禁閉的門,卻根本沒人搭理我。
“怎么辦怎么辦?子希會不會出事?”我急得渾身冒汗,無助地望著孟塘,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懇求道,“你快讓許醫生開門,子希他不舒服,他很痛苦!他會受不了的!”
“啊——”我話音未落,就聽到一陣尖銳的嘶吼聲,驚的我瞬間僵硬,好幾秒鐘之后,雞皮疙瘩爭先恐后爬了出來。
“孟,孟塘?!蔽已例X不停打顫,險些咬到舌頭,手指牢牢抓住孟塘手腕,啞聲道,“求,求求你,讓他出來,讓他出來……”
“楚楚,你冷靜點?!泵咸撩蛑?,強行將我的手指掰開,神情嚴肅的望著我,“心理治療,本來就會很痛苦,現在突然中斷,只會產生更糟的后果?!?
“我知道,我都知道,可是……可是子希他……”我喉嚨哽咽,再也說不下去,死死捂住耳朵,跑到診所外面,靠著墻壁蹲下。
我知道心理治療肯定會伴隨著痛苦,我也以為自己能接受,可是聽到周子希無助的嘶吼聲,我就覺得一顆心都被搗碎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當我感覺到自己雙腳發麻的時候,耳邊聽到“咔嗒”一聲巨響,緊接著傳來孟塘的大喊聲:“出來了!”
我心中一蕩,顧不得雙腳麻痹的感覺,硬生生跑進診所。
看到周子希的一剎那,我猛地呆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