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洗手池前,望著鏡子里那個臉色蒼白的女人,我簡直不敢相信那是我。
一個多月前,我還在學校里無憂無慮地上課。可是現在,卻成了這幅鬼樣子——渾身打冷顫,胃部痙攣,整個人像是剛從水里撈出來的死魚,就差兩個凸起的死魚眼睛。
抬手狠狠在臉上拍了兩巴掌,慘白的臉頰終于有了一點紅潤的樣子。
我抹了把臉,準備回去,身后忽然傳來一陣腳步聲。
靈靈臭著一張臉,倚門靠著,問我:“你到底怎么回事?”
“沒事。”我搖搖頭,低頭想從她身邊蹭過去。
“你到底說不說?”她突然伸手拽我手腕,疼得我“嘶”了一聲,慌忙往回抽手。
靈靈發現異常,一把捋起我的袖子,看到我手腕上的傷口,臉色登時白的嚇人,尖叫道:“張楚楚,你瘋了是不是?”
“你吼什么吼?”我嚇了一跳,連忙抽回手,把袖子往回捋。
然而已經遲了。
洗手池離我們的座位不遠,靈靈一尖叫,立刻驚動了兩個大男人,兩人迅速趕過來。
周子希瞥見我的動作,利落地扣住我的手,抬手一掀就把衣袖掀翻上去。
看到手腕上的傷疤,他的眉毛微微斂起,眼神有些暗沉。
我抿著唇靠在冰冷的墻壁上,想把手收回來,可是他的力氣很大,我不是對手,只能任由他看著。
“你鬧自殺?”他抬了抬眼皮,盯著我的眼睛。
我搖了搖頭,小聲說:“不小心碰到的。”
周子希冷笑一聲,拖著我就往衛生間走。
我心頭打亂,拼命掙扎起來。靈靈想要幫我,卻被陸辭緊緊摟在懷里,急的滿臉通紅。
周子希一路拽著我進了男衛生間,找了一個空的隔間就擠進去,順手關上門。
“你,你干什么?”我牙齒打顫,沒來由地心慌,不知道他要發什么瘋。
“脫。”他甩開我的手,冷冰冰地吩咐。
我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望著他。在這種地方,他竟然要我脫衣服?
“怎么,你要我把外面那些人喊進來參觀?”他作勢伸出手,要打開隔間的門。
我嚇得心頭狂跳,害怕他真的找人過來參觀,死死扒住他的胳膊,哀求地望著他。
他不為所動,冷漠地站在那里,半晌,松開握著把手的手。
我松了口氣,脫掉衣服屈辱地望著他,任由他打量。他的眸光在我肩膀上停留了片刻,又迅速移開。我感覺被他看過的地方涼颼颼的,心底一片荒涼。
那里被煙蒂燙過,膚色發黑,丑陋又可怕。
“周少,你滿意了?”我啞著嗓子問,心里難受極了。
我不知道他為什么要這么做,難道看我這幅殘破的樣子,能讓他興奮嗎?
他的注視讓我難堪,見他沒什么動作,我連忙撿起上衣想穿回去。
手腕卻被他抓住,他按著我的胳膊將我壓在馬桶蓋上,忽然低頭朝我肩膀湊過去。
我嚇得頭皮發麻,腦海中瞬間浮現出他咬我肩膀的畫面,驚恐地渾身不住顫抖。
預想中的疼痛卻沒有傳來,反而是一陣溫熱的觸感——周子希趴在我肩上,伸出舌頭舔了一下那處猙獰的傷口。
傷口結了痂,感覺不怎么靈敏。可我就是知道,他在那里舔了一口,雖然他什么都沒說。
那一瞬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鼻子酸的厲害。
我拼命告訴自己,張楚楚你有點出息,這有什么好哭的?可是眼眶卻熱了,滾燙的淚水一下涌出來,順著臉頰打在光裸的胸口。
陳思思拿煙蒂燙我的時候,我疼得死去活來,渾身冒冷汗。
周子希在這里舔了一口,我卻覺得全身都熱起來,一切好像都值得。
他沒說話,只是抱著我,在我后背上僵硬地拍了兩下。我像是中了彩票一樣,兩只腳踩在云端上,暈暈乎乎的。
“怎么弄的?”半晌,他啞著聲音問我。
我神色一僵,從那些美好的夢幻中清醒過來,終于看清自己的處境——我只不過是個坐在馬桶蓋上做白日夢的可憐蟲而已。
我不敢看他的眼睛,冷淡地移開視線,無所謂道:“哦,活著太無聊了,找點刺激。”說完還自以為很帥氣地笑了笑。
周子希松開環著我的手,面無表情地望著我,良久,吐出兩個字:“真賤。”
我笑的更加燦爛,直到他摔門出去,臉上的笑意都沒退下去。
一頓飯不歡而散,我更是一口都沒吃進去,胃里空空蕩蕩的,難受死了。
周子希絕口不提還錢的事,我就算臉皮再厚,也不好意思一而再再而三地管他要錢。而且看他臭氣熏天的臉色,我敢保證,只要一開口他肯定會揍我一頓。
周子希沒有好心地送我回家,直接把我丟在半道上,靈靈這個傻帽也非要跟我一起下車。
我打了輛出租回去,她硬是擠了上來,憋了半天問我:“你肩膀怎么回事?”
“誰告訴你的?”我瞥了她一眼,暗自奇怪,周子希應該不是這么大嘴巴的人。
“還用得著別人告訴我,你看看你衣服,血跡都透出來了。”靈靈激動地拽住我的衣領,“是不是周子希干的?那個混蛋……”
她的話在看清我的傷口時戛然而止。
一看傷口上的痂就知道,這里被燙過好幾天了。
靈靈的手一直抖個不停,眼眶紅的嚇人,嘴角哆嗦了半天都沒說出來話。
“行了,沒事了。”看到她這么關心我,我趕緊笑了笑,將衣領從她手里抽回來。
“是,是不是思思干的?”半晌,她抖著聲音問。
我齜了齜牙,沒說話,算是默認了。
她又問:“你告訴周子希了嗎?”
我搖搖頭,疑惑道:“告訴他干嘛?”
“讓他給你報仇啊!”靈靈激動地握緊拳頭,“周子希不是很喜歡你……”
“靈靈!”我猛地打斷她,臉色很不好看,漠然道,“你是不是腦抽了?我算什么東西,周子希會喜歡我?再說了,我跟思思什么人,在他眼里不過就是個樂子,你憑什么認為他會為了我教訓思思?”
“我……”
“臥槽,你們干那行的?”我跟靈靈正說話,冷不丁前排司機冒出一句。
他這話一出,出租車里詭異地安靜下來。
司機透過后視鏡,肆無忌憚地上下打量我跟靈靈。看到他那猥瑣的眼神,我心中一陣厭惡。
靈靈今天穿的是無袖長裙,肩膀上面大片的皮膚露在外面。司機那雙眼在她雪白的皮膚上來來回回打量,絲毫不知道顧忌。
我朝靈靈身邊擠了擠,將她擋在身后,惡狠狠地盯著司機的后腦勺。
“喂,多少錢一晚?”司機車子減速,下流地望著我們。
我心里窩了一團火,冷冰冰地說:“不賣。”
“裝什么純。”他譏笑一聲,從口袋里摸出幾張紅鈔票,厚顏無恥道,“這個數,怎么樣?你們兩個一起陪我,就今天晚上。”
“你他女馬的有病是不是?我說了不賣!”我氣的胃疼,忍無可忍地沖他吼道。
他比我脾氣還大,把鈔票往副駕上一摔,滿臉橫肉亂顫,破口大罵道:“我艸你媽b的,不就是賣的,他女馬的當了女表子立什么牌坊!”
一句話沖的我太陽穴一跳一跳的,每一根神經都像充血一樣鼓動起來。
我也不知道從哪里來的勇氣,或許是他的話戳到了我的痛處,那一瞬間我恨不得跟他同歸于盡,抄起他放在邊上的水杯,照著他的頭就砸了過去,邊砸邊罵:“你個老不死的,要睡回家睡你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