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周子希跟孟然又鬧什么幺蛾子，唯一確定的是，這種夾在中間當出氣筒的事，真他女馬讓人惡心。

換了衣服渾渾噩噩地回了家，我媽神奇地沒沖我發脾氣，還說：“今天手氣好，贏了兩百塊錢，嘖嘖。”

我勉強笑了笑，縮回自己的小屋，心里只覺得累。

她親生女兒進了派出所，她無動于衷，倒是一門心思忙著打麻將贏錢。

“楚楚啊，媽媽去超市一趟啊。”過了一會兒，我媽隔著門喊了一聲，我說知道了，就聽到門“咔嗒”一下關上。

正睡的半夢半醒間，忽然客廳里傳來一陣巨大的吵鬧聲。

我嚇醒過來，沒敢出去，趕緊趴在門上偷聽。

“老徐，這都多長時間了，你這錢到底什么時候還？”

老徐就是我繼父。

一聽這個男人的聲音，我身上雞皮疙瘩“蹭”一下，全都跳出來，渾身止不住打了個顫。

竟然是宋哥，他怎么又來了？！

一想到上次他對我動手動腳的樣子，我身上就發冷，心里毛毛的。

繼父哭的稀里嘩啦，聲音凄慘，賭咒發誓說一定盡快還錢。宋哥好像帶了不少人，嘰哩哇啦地不停威脅他。

我靠在門上，聽他們亂糟糟的聲音，大氣都不敢出。

忽然，我從一片嘈雜的吵鬧聲中聽到了自己的名字。

我懷疑自己聽錯了，連忙揉了揉耳朵，緊緊趴在門縫邊上。

我聽到繼父諂媚地說：“宋哥，我知道你看上我那個女兒了，你放心，等她回來，我一定親自把她送到你手上。”

“你可別。”宋哥連忙拒絕，“你這女兒，根本就是帶刺的狐貍，我怕她咬了我。”

“怎么會怎么會，宋哥你放心，我保證，一定讓她乖乖聽話！”

后面他們又說了什么我根本沒聽清楚，我已經嚇傻了，滿腦子都是繼父陰毒的話。

上次他想十萬塊把我賣給宋哥，被周子希攪了局，他還不死心嗎？又想把我賣掉還他的賭債？

我只覺得渾身發冷，牙齒一下一下打顫。一想到將要面臨的困境，就頭痛欲裂。

過了一會兒，外面安靜下來。

再后來，我聽見我媽回家的聲音。

繼父問她：“老婆，楚楚什么時候回來啊？”

“楚楚啊，”我媽隨口道，“我出門的時候她還在房里，難道又出去了？”說著就來敲我的門。

我嚇了一跳，后背爬上一層冷汗。

怎么辦？怎么辦？要是讓繼父知道我一直在屋子里，知道我聽到那些話，他一定會弄死我！

“楚楚！楚楚！”我媽喊了兩聲，擰開把手的時候發現被我反鎖了，不悅道，“你反鎖著門干什么？”

我腦子里一團漿糊，知道裝不下去了，只能打開門，伸了伸懶腰，假裝剛剛睡醒。

我媽一看我這個樣子就皺眉：“你看你邋遢的樣子，哪有女孩子像你這樣的？”

我吐了吐舌頭，偷偷打量我繼父，他也正好看向我。

我們兩個目光相碰的時候，神情都是一怔，他很快轉過頭不看我，我則僵硬地喊了一聲“爸”。

“媽，我晚上不在家吃了，朋友喊我出去吃飯。”

我拿了手機跟錢包，匆匆說了一聲就要出門。

“站住。”繼父忽然喊了一聲。

我哪里還敢站住，拔腿就跑。才跑出兩步遠，頭皮忽然一麻，被他拽住頭發拖了回去。

“爸，爸你干什么？”我嚇得腿肚子發軟，臉上的慌張怎么都掩蓋不了。

“你說我干什么？”繼父狠狠吸了口煙，像打量貨物一樣從頭到腳仔仔細細地打量我，末了說，“楚楚，別怪爸爸心狠，怪就怪你生的太好了。”

說著他一把抓住我胳膊，生拉硬拽地把我往臥室里弄。

“媽，救我！媽！”我驚恐地大喊大叫，對他又踢又打，他死活不肯放手。

我媽從廚房里跑出來，納悶道：“老徐，你干什么？”

繼父惡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你給我閉嘴，滾去做飯去！”

我媽立刻啞巴了，一聲不吭地滾回廚房。我急的渾身冒汗，大聲喊她救命，可她就像沒聽見一樣。

繼父把我扔進臥室，搶走我的包跟手機，“砰”一聲關上門，用鑰匙從外面反鎖上。

我拼命錘著門板，大聲喊我媽的名字，可是完全沒有用。

臥室外面一點點聲音都沒有，整個家里只有我的哭聲。我抓著門，手指扣在門板上，指甲蓋瞬間崩斷，鮮血一下涌了出來。

人們都說十指連心，這一下疼得我躺在地上打滾，腦殼像被機器碾過一樣，疼得我眼前發黑。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最后眼淚都流干了，渾身上下涼颼颼的，一絲熱乎氣都沒有。

我躺在地板上，望著門縫透進來的光，才意識到天已經黑了。

外面傳來他們說話的聲音，我甚至聽見我媽勸我繼父多吃點。從頭到尾，她都沒有提起過我。

我一顆心慢慢冷下去，聽著他們嘰里咕嚕的說話聲，感覺我他女馬就是個笑話。

在這個家里，我就是多余的。

繼父把我當貨物，我媽把我當累贅。她一直覺得，當年要不是因為我，她可以改嫁給一個更好的男人，而不用跟著我繼父吃苦。

都是我這個掃把星，害的她一輩子操勞。

在地上躺了好長時間，我忽然想起抽屜里有一部舊手機，連忙開燈把它找了出來。

手機只剩一格電，電話卡里卻空空如也，一個手機號碼也沒存。

我腦子里亂得很，怕被繼父聽到聲音，根本不敢打電話。

好在我記得靈靈跟周子希的手機號，保險起見，我連著給他們兩個人發了十幾條短信。

“楚楚，你餓不餓？媽媽給你送飯來了。”

我正焦急地等他們的回復，門外忽然傳來我媽的聲音。緊接著“咔嗒”一聲，門鎖打開，她端著一碗飯出現在我面前。

“媽！”我眼眶一熱，眼淚不爭氣地涌出來。

“好了，別哭了，快吃。”我媽把飯遞到我手中，轉過頭不看我。

“媽！”我一把抱住她的腰，控制不住地失聲大哭，轉眼瞥見繼父陰森森地坐在沙發上望著我們，我嚇得一哆嗦，連忙更緊地摟住她，小聲說，“媽，求求你，救救我吧，爸要把我賣給別人，媽你救救我……”

“咳咳……”

繼父突然咳嗽了一聲，我媽立刻推開我，把飯碗塞到我手里，勸道：“你快吃，有什么事吃完了慢慢商量，快吃吧，啊。”

我接過碗，看著她鬢邊的白發，看著她蒼白的臉色，心里堵得慌。

“你吃飯，媽去勸勸你爸。”她又說了一句，轉身出去了。

我抱著碗，狠狠扒了兩口飯。如果繼父不肯放我走，至少我要吃飽飯，這樣才有力氣反抗。

一碗飯見底，我媽過來收拾碗筷。

我滿懷希望地望著她，然而她直接避開我的眼睛，看都不敢看我。

“媽，我求你了好不好？”我一下抱著她的胳膊，急的淚如雨下，“就這一次，你就幫我這一次，以后你說什么，我都聽你的，好不好？”

我媽一把推開我的手，生硬道：“楚楚，你別讓媽為難，好好聽你爸的話！”

她一句話將我釘在原地。

我不敢置信地望著她，顫抖著聲音說：“你讓我聽他的？他要把我賣掉啊！你怎么能讓我聽他的，我可是你女兒啊！”說到后面，我聲音嘶啞地發顫。

正在這時，大門被砸的哐當哐當響，繼父連忙跑過去開門。

我一下繃緊身體，身體硬的發僵，“砰”一聲摔上門，死死靠在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