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的哭聲,那夜的痛,撕扯著我痛苦不堪的靈魂。
沉寂的房間傳來陳以深和蘭蘭的嘆息聲。
晚上,實在沒有心情吃飯的我勉強悶悶的扒了兩口飯,陳以深和蘭蘭的勸慰,落在耳邊,我視若罔聞。
入夜。
陳以深靜靜的躺在我身邊,攬上我的身體。
微白的月色灑滿窗欞,氤氳著我心底的傷口。想著今天對劉太太講的話,劉海民的話又在我耳畔回蕩……
----“昨天晚上兄弟說了,生了孩子,手感都差了,摸了半天也沒意思,總要讓別的兄弟們也感覺感覺,這樣才公平。”
“她不想說的事情,不要逼她。”----那日,陳以深是這樣對警察說的吧。
他應該什么都知道,卻每夜都靜靜的躺在我身邊,攬著我的腰入眠。
他是在以這樣的方式安慰我嗎?
他,會嫌棄我嗎?
思緒神游中,肚子漸漸疼痛起來,隨著一股熱流涌動,我才驚覺----
我的經期本就不準時,這幾日的心思都在腿疼和緩解腿疼上,也沒有在意這事,此時夜半三更,可怎么辦是好。
猶豫許久,我輕輕推了一下陳以深的身體,思忖著措辭,緩緩開口,“你睡著了嗎?”
“還沒。”陳以深輕聲道。
“把我手機拿過來,我給蘭蘭打個電話。”
“這么晚了打電話做什么?”
“呃,有事。”
“什么事跟我說就好了。”
“那個。”我猶豫著,隨即咬唇,“我還是跟她說吧。”
“快點,告訴我,我就在你身邊,找別人干嘛?”陳以深說著就起身,打開了床頭燈。
我咬唇,猶豫了一下,“我,可能,那個來了。”
“哎。”陳以深釋然般一笑,“我還以為什么事呢,我去給你買。”
“啊?”我一愣,看著正在穿衣服的陳以深,“你?現在?”
“等著。”陳以深沉聲道,說完大步走了出去。
不多時,陳以深拿著一包衛生巾走了進來,“醫院門口商店就有賣的。”
我咬唇,看著他。
陳以深把外包裝拆開,拿過一個,遞給我,“在這里,還是去廁所?”
這幾日,都是白天蘭蘭在的時候,我才上廁所的,每次都把陳以深趕出去。但是此刻只有我們兩個人,沒有他的幫忙,我完不成這么高難度的動作。
我垂眸,“去廁所吧。”
陳以深掀開被子,把我抱去衛生間,一把褪下我的睡褲,我緊緊拽住,“你出去,我自己來。”
“你腿不方便,站不住,我幫你。”陳以深聲音沉穩自然。
“不用不用,你趕緊出去。”
“你全身上下,哪里是我沒有見過的?”陳以深低笑。
我瞬間羞赧,佯怒道,“誒呀,趕緊出去。”
陳以深微不可聞的嘆了一口氣,“好吧。”
我剛剛提好睡褲,陳以深就推門進來,“好了沒?”
“好了。”我低聲道。
陳以深抱起我,“腿累不累?”
“還好。”
三天后。
被陽光籠罩的病房內一室溫暖。
我,蘭蘭,陳以深,阿姨,正愜意地閑聊著。
一個保安走了進來,“陳總,外面有幾個人,說是蘇小姐的媽媽,哥嫂和女兒。”
我們四個人同時一愣。
我的心一顫,他們怎么會突然找到這里來。
旋即又傳來熟悉的呼喊聲,“媽媽,媽媽。”
陳以深同保安一起走出去,很快,晨晨歡快地竄到我身邊,“媽媽,你生病了嗎?”
“媽媽身體不舒服,過幾天就好了。”我揉著女兒的頭發,唇角噙著欣慰的笑意。
“原來是真的,這都是造的什么孽啊?”媽媽哽咽的聲音刺穿我的耳膜。
抬頭看去,媽媽眼角泛著晶瑩的淚光,我唇角勉強勾起一抹僵硬的弧度,努力聲音淡然,“沒事,媽,我就是不小心摔了一下。”
“你還要瞞我到什么時候,兩個女人帶著孩子去了咱家,說你被他們的老公綁架了,腿折了。”媽媽撲到床邊,趴在我的身體上,抹著眼淚。
“雅文,讓我說你什么好啊,又是打胎,又是綁架的,還都是因為同一個男人。”嫂子鋒利的聲音隨即傳來。
“打胎?綁架?”阿姨不可置信的聲音泛著沉重,一臉驚愕。
“媽,這事回頭我再跟你說。”陳以深說。
“兩個女人帶著孩子去了咱家,一進門就開始哭,說她們的老公綁架了你,進去了,她們要給你補償,求你原諒,讓我們做你的工作,也是她們帶我們來這里的,我們都放心不下,立刻就來了。”哥哥眼眸泛著疼惜。
“雅文都躺在這里了,還差點被……”蘭蘭猛的噤聲,頓了一下,聲音更加鋒利,“這是錢就能補償的嗎?”
“你說的都是真的?”媽媽看向蘭蘭。縱然蘭蘭的前半句話沒有說完,所有的人也都聽明白了。
蘭蘭點點頭。
媽媽又撫上我的臉,淚一滴滴地滴落在我的身上,“這是遭了多少罪啊,我們不要補償,該怎么懲治他們就怎么懲治他們。”
我一手樓上媽媽的脖子,一手擦拭著媽媽的眼淚,“媽,沒事了,我現在這不是好好的在你面前嗎?”
“你都躺在這里了,這叫好嗎?”媽媽的嗓音是破碎的痛。
“沒事了,媽,都過去了,過段時間我又能蹦蹦跳跳了。”我忍著心底的酸痛,安慰著媽媽。
“你出來一下。”哥哥看著陳以深說。
哥哥和陳以深出去后,阿姨走到我身邊,聲音沉重,“你告訴阿姨,他們為什么要綁架你,總有個原因吧。”
“他們跟以深要一千萬和公司的股份。”我直言,“也是以深救了我。”
“算什么英雄,沒有他,你也不會被綁架。”嫂子聲音尖銳。
“之前他們就對雅文有企圖,陳以深一氣之下,把人家公司搞破產了。”蘭蘭解釋著。
“你的日子過的這么難,怎么就沒有跟媽說過一個字?”媽媽又開始抽噎著。
我的心一酸,媽媽的哭聲伴著過往的痛苦浮過腦海,兩顆冰涼的淚滴悄悄滑落臉頰,我又很快拭去,安慰著媽媽,“媽,真的沒事了,都過去了。”
“阿姨。”蘭蘭走過來,拍著媽媽的背,“有我們照顧雅文,您就放心吧,她會好起來的,”
媽媽一把拉過蘭蘭的手,哽咽著,“好孩子,阿姨相信你,多虧你費心在這里照顧她了。”
“阿姨,不說這話,是那兩個人從一開始就沒安好心,才發生了這些事情。也幸虧有陳以深在,雅文才躲過了一次次的劫難。這幾天,陳以深也日日夜夜都守在這里,過去的事情就過去了,有我們這些人守著雅文,雅文這幾天心情也好多了,阿姨您就放心吧。”蘭蘭意味深長地說著。
媽媽一邊點頭,一邊一個勁地抹著眼淚。
“姥姥。”已經跳上床躺在我身邊的晨晨坐起身,小手拭著媽媽的眼淚,“姥姥不哭了。”
媽媽抽抽鼻子,“好,姥姥不哭了。”
晨晨又攬上我的脖子,親著我的臉頰,“媽媽。”
我撫著晨晨的臉蛋,眼神柔和,“晨晨有沒有想媽媽?”
“想媽媽。”晨晨一邊說著,小臉緊緊蹭著我的臉頰。
摟著晨晨小小的身體,所有的陰霾煙消云散。
“親家。”阿姨看向媽媽,又慈祥的目光看向我,唇角含笑,“雅文是個好孩子,我第一次見就喜歡,晨晨也活潑可愛,我對雅文就像自己的孩子一樣。”
阿姨的話如春日的柳絮輕柔的拂過,觸動著我心底的柔軟,我忍不住眼神柔和,看向媽媽,“媽,你真的不用擔心我。”
媽媽看看我,看看阿姨,又看看蘭蘭,“你們費心了。”
“奶奶。”晨晨叫了一聲阿姨。
阿姨眉開眼笑,“晨晨還記得奶奶?來讓奶奶抱抱。”
“奶奶陪我玩玻璃球。”晨晨稚嫩的聲音清脆地響起。
晨晨的話逗笑了一屋子的人,“你就知道玩。”我寵溺的聲音嬌嗔著。
陳以深和哥哥一起走了進來。
兩個人一臉輕松,看來他們的談話很順利。
媽媽和哥嫂是搭劉太太和李太太的車來的,此刻已經午后,“我們先回去了,媽留在這里陪著你吧。”哥哥說著。
“都留下來吧。”陳以深說,“等會我去給你們開房。”
“不用,我們回去了,留在這里的話還要麻煩你們,你們把雅文照顧好就好了。”哥哥說。
“回去吧,我們以后再來,家里沒個人也不行。”嫂子說。
“我要和奶奶在一起。”一直沒有吱聲的小澤趕緊跑到媽媽身邊,鉆到了媽媽的懷里。
小澤被哥嫂拽走了,臨走前,嫂子白我一眼,“再把自己弄的一身傷,出門別說是我小姑子。”
陳以深派了車子送哥嫂和小澤回家。
晚上,媽媽堅持留在病房陪我。
入夜。
媽媽躺在我身邊,聲音沉重,“白天人太多,我沒有多問,你告訴媽,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不許再瞞著媽了。”
我避重就輕地講述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媽媽抽噎著,“我閨女怎么這么命苦,都是杜鵬那個死東西害的,娶了個小的有什么用,聽說大年初一倆人就打起來,把他的新媳婦打流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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