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4 滅口?“你才幾歲,過去了那麼久的事你怎麼會知道?”沈伯文盯緊小蟲,象蛇盯著垂死的獵物,陰惻惻地警告道,“誰告訴你的?你最好給我老老實實說出來。”?
小蟲攤手聳肩,反問:“說出來我能有什麼好處呢?”?
沈伯文晃了晃槍說:“沒有任何好處,相反,那些知道真相的人都已經(jīng)被我滅口了?!?
“那我說不說都沒有什麼區(qū)別嘍。你開槍吧?!毙∠x挑釁地勾動了手指,沒有不怕死的氣節(jié),臉上反掛著深懷惡意諷刺的笑容。?
沈伯文沒有中他的激將法,冷靜地說:“只要你告訴我是誰把那件事告訴了你,我不殺你,那五百萬也給你。這個交易於你有利吧?!?
“可惜了,我不相信你的人品?!?
沈伯文氣急,手抖得厲害,但硬是沒有扣動扳機。?
太浪費時間了,小蟲吸口氣說:“好了,我也不是你的前老大,對你有沒有殺死他的親弟弟沒有興趣;也對你前老大還在尋找殺他弟弟的兇手並想親手殺掉這樣的傳聞也知之甚少……我現(xiàn)在只想拿到我的那筆錢。你們看著辦吧?!?
他多年前的罪行,這個男人肯定不是知之甚少——可讓他焦燥的是,還有人比這隻蟲子知道得更清楚——沈伯文受到了意料之外的威脅,形勢逆轉。?
前途堪憂,沈伯文當然不想留這個活口,但他要從這個卑劣男人的口中套出那隻幕後黑手的更多情報來,不得不忍耐。?
“不就是五百萬嗎,我還給得起?!鄙虿男α诵?,招手喚來一個秘書一樣的人,吩咐道:“再給那個帳號上打四百萬……”?
“再匯一千萬!”小蟲忽然獅子大開口,還非常囂張地翹起了二朗腿,“一個子都別少,不然,後果如何你掂量一下?!?
“現(xiàn)在上哪裡去弄一千萬!”沈伯文氣得大吼,“你給我適可而止!”?
“我怎麼知道你上哪去弄錢?”小蟲毫不憐憫地說,“我的耐心有限?!?
沈伯文向那秘書示意了一下,秘書躬身一禮後離去。?
很長一段時間,大概有一個小時,沈伯文和小蟲一直在對視,都沒說話。?
直到小蟲的手機收到一條信息,提示他的帳戶裡收到一千萬。?
“很有錢嘛,這麼短時間就能湊到一千萬?!毙∠x面無表情地說,“既然有錢還裝什麼孫子?!?
“錢你收到了,手機還給我們?!鄙虿暮藓薜厣焓钟懸謾C。?
小蟲非常乾脆地將手機扔給了沈伯文,起身就要走。?
現(xiàn)在自己想要的東西得到了,沈伯文哪裡還有顧忌——不甘受一隻卑賤的小蟲子威脅,他發(fā)誓他會把那個知道他底細的人找出來——這隻蟲子該死了。沈伯文再次抖動槍口對準小蟲,陰狠地逼問:“密碼是多少?”?
“什麼密碼?”小蟲輕蔑地看著那支槍,笑問。?
沈伯文冰冷無情地說:“你銀行卡的密碼。一個死人不需要用那麼多錢。”?
小蟲訝然,問道:“你也真是貪心耶,既想要我的命,又想要我的錢。貪心可是會壞事的哦。怎麼辦呢,錢和命我都不想給你?!?
“你沒得選擇。你不是不知道我的手段……”?
沈伯文還在放狠話擾亂小蟲的軍心,那邊沈鈺已經(jīng)在檢查手機裡的資料,一看臉色大變,急喊:“爸,手機裡什麼都沒有。”?
父女倆大驚失色,小蟲卻是大笑不止,道:“你們也未免太小看我了吧,我單槍匹馬來赴會怎麼可能不玩點手段?裡面的東西我已經(jīng)下載到別的地方了,放在一個非??煽康娜耸盅e。剛剛你要是不貪心一槍把我?guī)值袅?,現(xiàn)在恐怕會更頭痛呢。”?
沈鈺氣急追問:“東西在哪裡?”?
“我也還算是個講信用的人。只要我平安離開這裡,馬上就把東西快遞給你們?!毙∠x示意沈伯文把槍放下,說,“當然我也做好了被你們殺人滅口的準備。錢,有我信任的人保管,你絕對不可能再拿回去。至於那些東西,只要我一死,保證會成爲某人手中的利器,而你們遲早要給我陪葬。所以,無論怎樣,我都賺大了?!?
“誰?韓夏陽嗎?”沈鈺冒出了冷汗。?
猜測錯誤,小蟲替她婉惜,遺憾地說:“雖然我很想拿這位紳士來增加我的勝算,但我從來沒有見過他,而他一個名門公子,怎麼可能知道沈先生那段黑暗的歷史呢?”?
“你是說道上有人在針對我?”沈伯文臉色寒了下來,“是馬老大嗎?”?
這是個殺人越貨眼都不眨一下的狠毒人物,有仇必報,錙珠計較,多年前的恩怨要真的開始清算……沈伯文心中生出懼意來,只不敢讓小蟲看出破綻而強撐著。?
小蟲不耐煩地擺手道:“那我可不知道了。我不算良民,但我也沒有做黑*社*會的勇氣,纔不想管那條道上的事呢。如何?沈先生,是讓我走還是讓我死?乾脆點做個決定吧?!?
“我看你是天生混這條道的人才?!鄙虿淖哉J懷柔之妙計必成,提議道,“想不想跟著我?guī)郑俊?
“沒興趣?!毙∠x一口回絕,“我現(xiàn)在也是千萬富翁了,以後乾點什麼都餓不死自己了,纔不想冒險去幹黑*社*會呢,尤其你這個老大還一點都不可靠?!?
沈伯文瞬間兇相畢露,槍重新舉起來,說:“如果你不把透露情報給你的人是誰告訴我,那就留著你沒用了。反正我都是死路一條了,有人在黃泉路上替我探路,我也知足了?!?
小蟲挑了挑眉,無聲地示意他開槍,嘴角笑意怪異得狠。?
“你去死吧,錢和那些東西,我都會拿回來的。”?
沈伯文心一橫,手都不曾抖一下,扣動了扳機,子彈無情地擊中了小蟲的心臟部位,他應聲而倒,衣服很快就讓血染紅了——他穿了件白色的外套,那血色更刺眼。?
“把他埋了!”沈伯文一聲令下,便有兩個壯漢出列擡了小蟲出去。?
眼見父親開槍殺人,沈鈺不見有一絲懼意,但剛纔聽到的那些事情讓她預感不妙,有些害怕起來,問:“爸,現(xiàn)在怎麼辦?”?
沈伯文一臉凝重神色,不言不語。?
他知道他一生中最大的危機來臨了。?
沈伯文沉思良久,先打電話給了他的秘書,要他把公司的現(xiàn)金全部轉移走,準備好他和沈鈺的護照,目的當然是爲了能隨時逃離國門。?
“爸,這是要幹什麼?。俊鄙蜮暡话驳貑?,“我們要逃到哪裡去嗎?”?
“嗯?!鄙虿男那槌林亍?
“韓夏陽呢?都還沒有整垮他……”好不容易馬上就能看到韓夏陽鋃鐺入獄的狼狽相了,就這樣放手了,不甘心!太不甘心了!?
大難臨頭,沈伯文哪裡還能顧忌到這種事,嘆道:“我們也許自身都難保了,還管他做什麼?”?
“那就殺掉他再逃?!鄙蜮晲汉莺莸卣f,“都已經(jīng)做到這一步了,那就乾脆一不做二不休……”?
沈伯文吃驚地看著女兒,恐怕也是被女兒的狠絕嚇到了。在他看來,女兒可以胡鬧瞎玩,花點錢,玩幾個男人,煙不離手、酒不離口,就算是吸毒,這都不算什麼,頂多是貪玩點罷了。不知不覺間,女兒竟然變得如此冷血了,這可不能說成是繼承了他的衣鉢而得意,畢竟女人不該在打殺血腥的江湖中討生活。?
“我不準你再管韓夏陽的事?!鄙虿膮柭暤?,“都這個時候了,我們自己的出路要緊。”?
似乎不能理解父親的忽然軟弱,沈鈺喝道:“爸,你怎麼忽然這麼怕事了?明明當年幹過黑吃黑的事,剛剛又殺人不眨眼的,爲什麼卻不敢殺韓夏陽?”?
沈伯文更生氣,終於斥責起女兒來:“你一個女人,別把打打殺殺的掛在嘴邊,這象什麼話!你怎麼玩我不管你,但你要是敢殺人放火,我就不再認你這個女兒。”?
“我不管,我就是要韓夏陽死!如果你不做的話,我自己做?!鄙蜮曂耆珶o視父親的訓斥,蠻不講理地嚷,“我也有辦法讓他死……”?
沈伯文甩了沈鈺一巴掌,把她打蒙了,瞪大眼無聲地質問父親爲什麼打她。?
“這一大堆麻煩都是你惹來的!你還想把事情鬧到什麼地步?我警告你,不準再針對韓夏陽了。”他忽然覺悟到了一件事:他已經(jīng)逃無可逃,韓夏陽正在一步步將他逼進地獄,而他卻找不到任何證據(jù)能證明這一切都是韓夏陽的圈套。?
韓夏陽這個人太可怕了,他到底有多少手腕手用於打擊對手??
不管韓夏陽是從哪裡知道了他的過去,也不管韓夏陽針對他耍了什麼詭計,現(xiàn)在沈伯文清楚地知道只有韓夏陽能救他們父女。?
去求韓夏陽嗎??
這主意才冒個頭,就讓沈鈺的滿腔怒火燒盡了:“爸,你到底在怕什麼?怕死嗎?反正都是死,死得轟轟烈烈不好嗎?”?
女兒中邪了。沈伯文此時只有這無力的念頭,苦笑道:“死是怎麼回事,你真的知道嗎?剛纔那個活生生地男人現(xiàn)在是死人了,你知道嗎?當然死了的人是不會有痛苦之類的感覺,但是他的親人呢?如果你死了,我會比你更痛苦。所以,我不想讓你死,你是我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你知道嗎?同樣的,我也不想我死得悽慘而讓你痛苦,壽終正寢不是很好嗎?”?
說白了,他的確怕死。以前是一直太過順利了就狂妄地以爲自己強大得連死神都要避讓三分,現(xiàn)在,死神手持鐮刀已經(jīng)站在了他的身邊,隨時都有可能帶走他和他的女兒,他哪裡可能不著急。?
沈伯文絕對不是那種盲目堅持氣節(jié)的人,不管混哪條道,他都有一個最基本的原則,那就是無論如何都要活著,爲活命,下跪求饒,舍財保命的事他都做過。?
現(xiàn)在,自然是保命爲第一要務。?
還是去求韓夏陽吧。?
忽然響起的電話鈴聲再一次打斷了沈伯文的求饒念頭,有點擔顫心驚地接聽起,還沒開口,那邊的人先說了話,語調沉怨:“老弟,好久沒有一起聊天喝酒了,今天就讓我們好好聚一聚吧。再過幾天就是他的忌日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