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春意瀾珊燈火處 11 狀態
秦千實懶洋洋地挪動了一下身體，手腳都碰到了障礙物，溫熱的觸感讓他更加慵懶，往熱源處靠了靠，還發出了滿足的低吟聲。
“千實，醒了沒有？”頭頂傳來一個輕微的聲音，頓時把秦千實的意識嚇醒了，猛一擡頭，撞上一個堅硬的物件，有兩聲痛呼同時傳來。
秦千實只覺頭頂處傳來恰到好處的揉力，知道是他的董事長在爲他消散疼痛，董事長安慰他的聲音也低沉好聽：“千實，你沒事吧？”
自己此時的姿勢實在太讓人害羞了，他正枕著董事長的手臂，整個身體蜷成了蝦子狀深深埋進了董事長的懷裡——他就用這種姿勢睡了一晚嗎？秦千實的記憶只到他跟韓春瀾接吻的那會，想起自己竟然是在跟董事長接吻的時候睡著了，他又悔又恨，當然全都自責於太過怠慢了一次良機。
秦千實羞於見人，正好拿疼痛掩飾一下，而且，他也的確有點撒嬌的小心思。
“千實剛睡醒的樣子和剛纔的反應真是可愛呢。長一張娃娃臉就是好，做什麼都有一種很可愛的感覺。”韓春瀾笑道，“千實每天早晨都是這樣子醒來的嗎？象是睡覺是人生中最大的樂趣和享受一樣無比滿足的樣子。”
會有那樣的感覺也是因爲董事長睡在他的身邊吧。
秦千實不敢說實話，只想趕緊起身離開這曖昧氣氛過濃的場所，便說：“我好了，你不要揉了。我要起牀了。”
韓春瀾非常擔心地說：“真的沒事嗎？你剛剛差點撞碎我的牙呢。”
“沒事了，沒事了。”秦千實一邊說一邊趕緊下牀。
“啊！”也要起牀的韓春瀾忽然驚呼一聲，嚇到了秦千實，他忙返身回牀邊，急問：“怎麼了？”
“我的手……麻了。”韓春瀾苦笑道。
韓春瀾被秦千實當作枕頭用了一晚的左手暫時動彈不得，又麻痛又使不上力，頗爲難受。
秦千實想起了自己剛剛的睡姿，臊紅了臉，低聲歉語：“對不起。我……我能爲董事長……爲你做點什麼讓你好受一點？”
韓春瀾苦笑道：“放著不管也能慢慢地緩過來。你先去洗臉刷牙吧。”
“那……那你想吃什麼早餐，我做給你吃。”秦千實希望能將功折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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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做什麼我都喜歡吃啊。”這倒不是矯情，是他的美好記憶。
在韓春瀾的記憶中，有段時間也非常美好。從他們大四那年住校外之後，秦千實學會了做飯，很有天賦地只用了一個月時間就達到了大廚的手藝，能把他的味覺和感官享受都調動起來。自打韓春瀾開始吃秦千實做的飯菜後他的胃幾乎就全都交給秦千實打理了，一起工作之後，秦千實偶爾也還是會爲韓春瀾準備早餐，每每總能讓韓春瀾回憶起大學的美好時光。烽&火*中$文@網
現在，韓春瀾希望拋開公務俗事的糾纏，讓自己的身體和心情都回到大學時代，雖然只有兩三天這麼短暫的時間，他也要與秦千實一起再好好地享受一下久遠過去了的情和意。不、不、不，不僅僅是回味過去，他要不停地創造與秦千實在一起的美好記憶。
這是隻有他才能獲得的信任，秦千實非常高興，愉悅的表情坦率地表露在他的臉上，聲音也很自然地放柔了，很象是新婚妻子在縱容貪吃的丈夫：“家裡可能沒有那麼複雜的廚具，我做簡單點的早餐給你吃。”
秦千實滿面春風而去，韓春瀾的心情大好。
一大早就能有這麼好的心情的確是少見，除與夏陽同牀後能迎來這麼美妙的早晨之外，這種狀況很少見。
千實能輕易影響他的情緒。
把自己的情緒交給千實控制，他並不害怕，也不覺有何不妥，他在意的是，這種狀態很容易就上癮——是與夏陽一起時不同的感覺——他若不能每天在這種狀態中迎接早晨，想必要戒除這種癮頭時恐怕會非常痛苦。
待手臂的痠麻緩過來之後韓春瀾還賴了一會牀，這才精神飽滿地起牀而去。
原本睡在客廳沙發上的客人都已經回去了嗎？他只看到了秦媽媽和秦千實，似乎爲一件什麼事，這對母子正在對峙著，秦媽媽一臉堅決，秦千實則是一臉不快。^這對母子又非常有默契，一見到客人馬上就停止了分歧，還一齊對他露出了笑容。
韓春瀾滿腹狐疑，但也沒有當面拆穿這對母子的作戲，不動聲色地跟他們打招呼。
秦媽媽和藹可親地應了韓春瀾的問候，說：“小韓，吃過早餐，就讓千實帶你到處走走吧。雖然沒什麼好玩的東西，但有些地方的景色還是蠻好看的。中午不用回來吃飯也沒關係，但是晚餐一定要回來吃。”
“媽！”秦千實非常不滿，這一聲喚中有明顯的不快，不知道他是在反對哪一句——是必須回來吃晚餐嗎？
回來吃晚餐是什麼奇怪的暗號嗎？
韓春瀾依舊裝不懂，應和秦媽媽：“嗯。我還正想讓千實帶我到處走走呢。”
“春瀾，你去洗臉刷牙吧，早餐馬上就能做好了。”秦千實心中苦悶，又不能讓韓春瀾知道真相，便找了個藉口支開韓春瀾。
韓春瀾去了。
秦千實繼續跟他媽媽理論：“媽，你怎麼能擅自這樣決定？我明後天就得走了，現在相親……有什麼意義？”說到相親時，秦千實非常緊張地看了看浴室，還特意壓低了聲音。
“人家是個好女孩，剛剛研究生畢業，現在雖然還待業在家，但她漂亮又優秀，找工作不是難事。要是這次你看上了人家，她也可以跟著你去你現在的城市發展。夫唱婦隨，這不是很好嗎？”秦媽媽隨了兒子也降低了聲音，說，“不管怎樣，你今天非得看看人家不可。我都答應人家了。”
“媽，你不是能接受我愛上男人的事嗎？”秦千實憂悶又煩燥，險些燥動地衝媽媽吼叫了起來，顧忌讓韓春瀾聽到而硬生生地把自己一腔怒氣抑制成了壓抑內斂的抗爭。
“那是如果啊……難道你愛上的真的是個男人？”秦媽媽大感驚訝地連聲問，“是誰？”
秦千實不耐煩地說：“媽，你就別管我愛的是誰了。反正相親我不會去的。”
秦媽媽極嚴肅地說：“非去不可。我之前說什麼接受你愛上一個男人的這種事，那只是我的假設。我肯定還是希望你能愛上一個女人啊，你還得給我生個孫子，秦家傳宗接代的重任還是得靠你啊。”
“媽，對不起。那是不可能的事。”秦千實痛苦又內疚，但他勇敢地面對自己的性向和媽媽的質問、斥責和失望。
“小千，你真的……”秦媽媽差點氣哭了，似乎無計可施，只能苦苦哀求兒子：“算媽媽求你，好不好？你就去看看人家，對方真是個可愛的女孩。你去見見人家，也許發現那女孩是個值得你去愛的好女孩，你就能糾正偏差的性向了。”
“媽……”
秦千實剛想反駁，聽到韓春瀾在喊話：“千實，剃鬚膏和剃鬚刀在哪？”
“我馬上拿給你。”秦千實趕緊應聲，去臥室裡的旅行箱裡找出剃鬚膏和剃刀，交給韓春瀾，說，“我不用每天都剃鬍子，就忘了拿出來。”
“謝謝。”韓春瀾衝秦千實笑了笑。
秦千實看著韓春瀾的笑容，那是毫不知情的坦率笑容，秦千實心中更是悲苦，萬般無奈還是隻能忍耐下心情去準備早餐。
韓春瀾修整好自己的鬍子出了浴室，秦千實笑容滿面的喊他吃早餐。
餐桌邊只坐了韓春瀾和秦千實。
“秦媽媽已經吃過了嗎？秦媽媽呢？”洗個臉、刷個牙、剃個鬍子的功夫，這對母子間發生了什麼事？
“她去買菜和訂生日蛋糕了。”
“那晚餐就一定要回來吃咯。嗯，千實做的任何東西都很好吃。”韓春瀾大加讚賞，“想起我們大四那一年，我每天都吃你做的飯菜，爲了保持體形不得不每天都多花一倍時間去健身。現在想起大學時代，真的覺得很開心。那段時間也是我最輕鬆的時候。”
“我一點都不覺得你那個時候輕鬆啊。爲了證明自己不是一無是處的貴族，除了學習還到處打工，最後居然還在學校附近開了一家娛樂室。看你每天都揹著巨大的壓力，四處奔波著那麼忙碌，哪裡輕鬆了？”秦千實則是從另一個角度看待那四年時間。
“那個時候即使有很大的壓力，也不可能跟現在比吧，都還不能跟我記事到大學之前的那段時間相比呢。雖然四處奔波的是有點忙，但不累啊。大概是因爲證明了自己即使不靠父蔭也能活得很好而興奮吧，一直都是衝勁十足的。那個時候還真是單純呢。”
韓春瀾回憶起過去的好心情感染了秦千實，他也笑了起來，說：“那個時候都還是青春少年啊。”
“是啊，時間過得還真快，一晃就是十六年了。”韓春瀾忽然感嘆起來，“十六年也的確太漫長了一點，把很多本應該更關心的事情和感情都變成了一種習慣而忽略了。”
“董……春瀾？”秦千實有點心顫，因爲韓春瀾的曖昧之語又心生期待起來：董事長有沒有也開始反省起自己的冷漠了？
韓春瀾繼續語意不明地說：“不過，還好，時間還很充裕，有些東西還來得及挽救。”
“董事長……春瀾……”什麼時候才能習慣呼喚這個更爲親密的名字？是不是等他能自然地呼喚董事長的名字的時候，他的心情也就能明明白白告知董事長了？
爲自己的膽怯無計可施，秦千實在心中暗咒了自己無數次。
“好了，趕緊吃飯吧。”韓春瀾笑道，“你還得帶我去遊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