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春意瀾珊燈火處 22 約見
韓春瀾後仰了一下脖子,說:“這傢伙真是一點都沒變,只是跟他呼吸一樣的空氣都讓人覺得不爽的傢伙。
譚緯到底是來幹什麼的?除了公務談判,還有什麼目的?以談判代表的身份重新出現在他和千實面前,是一次巧合還是故意安排?
“我能處理的事務已經處理好了,剩下的只能由你來處理了。”秦千實起了身,讓出真皮沙發,“在午餐前要把這些文件處理好,然後是和紅杉公司吳董事的午餐見面會。”
秦千實起身時,韓春瀾也默契十足地起了身,朝自己的正位走去。
不管譚緯是來幹什麼的,防患於未然是最好的應對之策。
“千實,那個傢伙在這邊的時間裡,你不要一個人行動,要呆在我看得到的地方,或者能讓我掌握到你的動向,絕對不能跟他單獨見面,知道嗎?”韓春瀾一邊入座一邊說,“可不要讓我爲你擔心啊。你要再受到什麼傷害,我會心疼死的。”
董事長一心爲他,而他卻……
秦千實充滿了內疚,喃喃低語“董事長,對不起。”
忽然而來的道歉讓韓春瀾不解,關注著秦千實,問:“爲什麼忽然道歉?”
秦千實遲疑了一陣,才紅著臉說:“我不該懷疑董事長。”
韓春瀾更好奇了,看著秦千實等他更深切的解釋。
“我之前還在擔心董事長會被譚學長搶走。”爲什麼忽然會有這種擔心?有這種想法的他不是把董事長的心都要傷透嗎?
韓春瀾皺起了眉,非常不高興,聲音裡蘊含著不輕的怒意:“你爲什麼這麼懷疑?”
“因爲……”秦千實生恐自己惹韓春瀾不高興了,忐忑不安,“因爲擔心董事長意識到自己是個同性戀後會被更優秀的同性吸引。譚學長從大學時代起就一直是公認的能人……”
“一,我不是同性戀,就算現在有了那樣的覺悟,也只是因爲你而覺醒的愛;二,我從來沒有覺得那個傢伙是個什麼了不起的能人。”韓春瀾正色道,“大學的時候也只是因爲他長得比較好看,又很擅長裝出一副很可靠的樣子,大家才總是很容易地原諒他犯下的錯誤而已——這也的確是一種才能沒錯,但我非常討厭這種才能。”
對譚緯的爲人是鄙夷得非常徹底,韓春瀾毫不掩飾,繼而認真地安撫秦千實:“我說第一天見到你就有一種很安心的感覺,這並不是因爲我意識到了對你的感情才說來討好你的漂亮話。是真的發現了你有一種與衆不同的氣質,是一種能讓我安心的氣質,所以我才能一直跟你在一起。雖然‘我愛你’這樣的覺悟是最近纔有的,但我的潛意識已經爲我找到了最好的歸宿:除了你,我不想讓任何人陪我。烽火_中文網”
在情人擔心的時候,他要拋棄自己生氣、憤怒之類的負面立場,先安撫好情人的情緒更要緊。
把對方的一切都看得比自己更重要,哪怕只是爲情人調整一個表情如此細微的事,然後自我輕視了的自己還能覺得很快樂幸福——愛情就是這樣的吧。
沒錯,這就是他的愛情,非常完美的愛情。
韓春瀾幸福滿溢,自我陶醉。
一席話聽得秦千實既感動又內疚,內疚更深重一些,因而生出了某種恐懼感,不由得哽咽起來,帶著哭腔說:“董事長,對不起,我再也不會那樣懷疑你了。我是個讓人討厭的小心眼的男人,董事長……董事長不要討厭我……”
秦千實本是誠心誠意的道歉,當然也有害怕被愛人拋棄的自憐,就連他快要滑落的淚,都被韓春瀾的一個吻硬生生地逼住了。
韓春瀾雙手撐過桌面,上半身探出去大半也只夠給秦千實一個淺淺的脣吻,但這一吻既讓秦千實安心,也讓他自己很滿足。
“看在你是吃醋嫉妒的份上,這次就原諒你。下次可不會這麼簡單了哦。”韓春瀾俏皮地說,“乖乖的,不要再胡思亂想,你要是沒精神的話我也會無精打采。還有,讓我爲你擔心的話,你可既不是一個好秘書,也不是一個好情人哦。”
倍受寵愛的感情,秦千實安心又幸福,活潑了一些,說:“是,我一定儘快習慣自己的雙重身份,不久的將來一定能完美地回報董事長的信任。”
兩人相視而笑,情意綿綿不絕地自凝視彼此的眸光中傳達到對方的心上。
韓春瀾無意干涉天成與高盛公司的談判進度,但他要監督譚緯的動向,絕對不容許自己再有任何疏漏而至千實再次遭遇死亡的恐嚇——當年,如果他讓千實和他一起回家而不是把千實一個人扔在宿舍裡,千實就不會遇到那麼可怕的事。
既然自詡是千實的保護者,那就不能再讓千實受到任何傷害。
韓春瀾能從韓秋思那裡獲得一些譚緯的動態,但也只限於公務時間,之外還有更長的時間是無法掌握的。雖然一個月時間不算長,但擔憂著譚緯惡劣的人品——譚緯肯定不會只是找他談一次就善罷甘休的——又不能完全控制事態,韓春瀾極度缺乏安全感,不得不二十四小時都陪著秦千實。
形影不離,貼身保護,這當然是最笨的保護方法,但也應該是最有效的。
雖然兩人的精神都因爲譚緯施加的無形壓力而弄得很緊張,但這並不影響他們同居生活的質量,除了韓春瀾繼續堅持不肯完全佔有秦千實身體的古怪立場之外,基本上吃喝玩樂都是非常和諧又幸福的。
與譚緯的糾纏,一月之內必定要決出勝負來,韓春瀾一直在耐心等待著,他纔不會因爲對手稍微施加一點壓力就自亂陣腳呢。
趕巧這天秦千實感冒了——這是多年難得一見的景況——咳嗽個不停、體重步虛的秦千實固執地想要陪韓春瀾去公司,當然是遭到了嚴辭堅拒。
現在的情形讓韓春瀾有點鬱悶。只怪他有幾個重要的行程不能耽誤也不能調換時間,不然今天就休假陪著千實了。現在就只能把不舒服的秦千實安置在家裡而他一個人去上班,當然是千叮嚀萬囑咐地要他不論是誰來叫門都不準開,更不準獨自出門之類的。
聽到秦千實再三地保證了,韓春瀾通知本家管家,讓一位幫傭來照顧秦千實的三餐,安排妥當了才隱忍了萬般的不安心別過秦千實後去上班。形單影隻的時間很少,韓春瀾極不能適應這種孤獨感。
韓春瀾纔在自己的辦公室裡落座,他桌上的公務電話就響了。
接通之後傳過來這陣子他在“日思夜想”的聲音:“春瀾,今天沒有跟秦千實在一起吧,那能跟我見個面嗎?”
顯然譚緯是有在監視他和千實。
韓春瀾忍耐著沒有當即掛斷譚緯的電話,因爲事情都拖到了這個份上,也該是要解決了,免得夜長夢多。
“見面想跟我談什麼?如果是重複之前說的那些廢話,我不想浪費時間。”他得把譚緯的真實目的逼問出來才行。
好在形勢於韓春瀾大爲有利。再沒幾天,天成和日本公司的談判就要結束了,譚緯馬上就得離開這座城市。譚緯不可能不達到目的就離開,只要譚緯開始心急,他就能抓到譚緯的破綻,然後反擊。
“再過幾天我就要離開這裡了,看在校友一場的份上,聽我說點廢話也不過分吧。”譚緯自憐地說,“那天被你那樣說過之後,我也已經沒有信心再跟你談情說愛了。我就只是想在離開之前再見你一面,喝杯酒感傷一下心情。春瀾,這樣的要求也很過分嗎?”
單就聽筒裡傳來的聲音去評估,譚緯似乎真的已經喪失了意氣,被一種頹敗、陰鬱的氣息籠罩著,倒真讓人大動惻隱之心。
但不管怎麼樣,他都是個讓人不能安心的人,所以,韓春瀾不會輕易相信他。
“我的確還很懷疑你的要求會不會真的就是如此單純。”韓春瀾毫不僞飾他的憂慮,冷道,“譚先生,你不能怪我疑神疑鬼,是你素行不良嚇得我草木皆兵,我已經沒辦法真誠地信任你了。”
譚緯苦笑道:“春瀾,你真的這麼討厭我嗎?”
“譚先生,我不能否認,我真地非常討厭你。”韓春瀾誠實地說,“是你做的事讓人對你生不出好感來。這麼多年都過去了,本該忘掉的東西都要忘得差不多了,你又出現了在我和千實面前,不僅沒有反省,還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提醒我們不要忘記你的罪行。你到底想幹什麼?”
“說來話長。你能跟我一直保持電話連線嗎?還是見面再談吧。”譚緯說得並不急燥,但這的確是他的一次機會,“見了面我就會把我來這一趟的目的告訴你。”
韓春瀾略微想了想,沉靜地說:“我今天的行程很滿,可能要到晚上纔會有時間。留一個你的聯繫方法,有時間的時候我會打給你。”
譚緯心潮澎湃,趕忙報了個手機號碼給韓春瀾,然後志得意滿地掛斷了電話。
韓春瀾沒有讓譚緯的**擾幹*擾工作的進度,甚至還頗有效率地處理完公務,空出更多的時間來用於解決與譚緯的糾纏。
在去見譚緯之前,韓春瀾先給秦千實打了個電話,當然是爲了安慰病中孤單的情人,熱戀之中的人做再多甜蜜的事都不會嫌黏膩。
“我吃了藥,又睡了一整天,現在感覺輕鬆了很多。你不要擔心我了,把要處理的事處理好了,趕緊回來吧。”秦千實沒有懷疑韓春瀾的去向,也沒有撒嬌,很平常的態度。
“嗯,事情處理完了馬上就回去。我回去得晚的話,你就先睡吧。”
韓春瀾安慰完秦千實開車直奔譚緯約定的地點。
把見面的地點安排在他自己入住的酒店,這目的多少有點不言自喻,韓春瀾打起十二分的警戒之心赴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