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戀 夏日嬌陽 151 自盡
如同段爲禮所說的那樣,關於這次嚴重的車禍,交警出具給韓家人的調查結果是肇事司機無證駕駛並醉駕,事故責任當然完全是由肇事司機承擔。烽.火.中.文.網
肇事司機要承擔醉駕致兩人重傷的刑事責任,很快被提起了公訴,韓家人也對肇事司機提起附帶民事賠償的訴訟,訴訟由韓家的代理律師全權處理,韓家沒有一個人出面,也沒有人就訴訟對外界發表任何言論。
對韓家人而言,訴訟贏回來幾十萬的賠償也沒有任何意義——豪貴門庭的韓家不缺治療費用——夏陽不可能比現在更健康,再多的賠償也消除不了他們對兇嫌的痛恨。
不對外界多作言論,還有一忌:不肯讓外界尤其是媒體肆無忌憚地猜測打亂他們報復幕後主謀的計劃。
不肯輕易放了弟弟的仇人是韓春瀾的堅持,只是還在他爲了擊垮沈氏輝鵬集團而運作著各種關係時,忽然傳來了沈伯文跳樓自盡的消息:從輝鵬公司所在的大廈頂樓跳下,當場死亡。
沈伯文大小也算是個人物,他忽然跳樓自盡的消息也引起了媒體的關注,但大多數媒體還是認同了警方的調查結果:沈伯文的遺言中已經寫明瞭,因爲輝鵬公司的高層紛紛跳槽,讓公司的管理出現了很大的漏洞,元氣大傷;再加上無力償還鉅額的銀行貸款以及民間借貸資本的高利息,不停被銀行催款和債權人暴力催債,他實在難以承受這種巨壓,不得已走上了絕路。
這是能擺上檯面的調查結果——手段高明的獵手很小心地把陷阱隱藏在獵物和其他獵手都察覺不到的地方,目的只是爲了獨自狩獵獵物,而且只許成功。
事實的真相更爲血腥。
馬榮收到了一份非常重要的資料,爲他揭密了一個他多年來一直想知道的問題的答案:到底是誰殺了弟弟?映入眼中的名字讓他震驚又不肯相信,因爲他是做夢都不曾想到過是自己最信任的人殺害了他最寵愛的弟弟。更讓他難以接受的是,那個僞善者把弟弟的屍體揹回來讓他有爲弟弟裝殮屍身的機會,讓他把兇手當成恩人感激了二十多年。
沉重的打擊讓馬榮失去了理智,他那隻剩下一股氣鬱結成空白狀的大腦再沒有其他的想法,除了爲弟弟報仇的堅定意識之外。
馬榮闖進了沈伯文的家,並不想多話,掏槍就想把沈伯文幹掉。
沈伯文情知自己的惡行已經敗露了,明知自己今天是難逃一死,但求生的本能還是讓他跪地求饒,他不停地磕著頭,磕得額頭都破了,又竭力表明自己懺悔的真誠,希望馬榮能饒他一命。
讓沈伯文暫時逃過一劫的是馬榮身邊的一個策士,他獻計說:“在這裡用槍殺了他,馬上就會被警察調查,必須想一個不能讓警察起疑的方法處理掉他。還有,既然他現在的財產是用二哥的命換來的,那就要全部歸還給大哥,這樣纔算是徹底兩清了。在殺他之前還是讓他把全部的財產交出來吧,不管錢多錢少都會對我們的公司有一點幫助。”
馬榮一聽有道理,便從了那策士的建議挾持沈伯文到了輝鵬公司總部,第一步就是逼沈伯文交出他的現金財產。只要能保命,沈伯文自然願意捨棄那些也算是辛苦打拼得來的財產,如是乖乖地把自己在各大銀行裡的存款憑證、銀行卡、密碼和公司保險櫃裡存放的鉅額現金都交給了馬榮。
馬榮勝券在握,想起自己弟弟死得慘,心頭恨起更不想把沈伯文輕饒了,但處理掉沈伯文之前他要把這個罪大惡極者好好地折磨一番,不然不能消卻心頭之恨,累積了二十多年的恨豈能是一顆子彈就能消彌的!
做爲鋪墊,馬榮很是和顏悅色地跟沈伯文聊起了過去,聊起他在黑道世界裡如何沉淪如何拼殺如何九死一生,聊他如此辛苦的目的僅僅只是爲了手頭能有多點錢花,能讓自己的弟弟上大學,不走他的罪惡之路——如此話題便聊到了他的弟弟身上。
很自然地馬榮聊起了他有多麼關心自己的弟弟,對唯一的弟弟抱有多大的期望,因爲弟弟非常聰明等等。烽-火-中-文-網然後馬榮懊惱於弟弟因爲他被人陷害染上毒癮,不得己走上了跟他一樣的犯罪之路,靠販毒養著自己越來越大的毒癮——即使這個弟弟已經墮落得連他都害怕了,但也不該死得那麼悽慘。
“爲什麼?爲什麼你能毫無顧忌地殺掉他?那個時候,我還是你的老大吧,你連老大的弟弟都敢殺,你的膽子真是大得驚人。你不怕我發現真相把你碎屍萬嗎?”馬榮雙眼冰冷,似乎能凍結沈伯文的生命力一樣,步步驚心地逼問沈伯文,“又是爲什麼?爲什麼你能面不改色地把他的屍體揹回來?你騙了我二十幾年,讓我感激你,讓我信任你,你真是最偉大的詐騙犯!”
沈伯文已經無力回憶當年那膽顫心驚的一幕以及他是如何做出那驚世駭俗的決定的,他只能不斷地求馬榮饒過他,看在他這二十多年裡對馬榮也算忠心的份上。
馬榮不肯聽他的求饒,自己又把多年積壓在心裡的苦悶都發泄完了,現在就只剩下懲罰沈伯文了,沈伯文讓他嚐到了失去至親的痛苦,他也要讓沈伯文好好地體會一下那種感覺。
馬榮一聲令下,他的手下就要去捉拿沈鈺,沈伯文嚇得面無人色,趕緊抱住了馬榮的腿求饒,說:“整件事都是我的錯,與小鈺沒有一點關係。烽。火。中。文。網馬老大,你要報仇找我就可以,一命抵一命,我絕不說二話。請你不要傷害小鈺,小鈺是無辜的,我只有小鈺這一個女兒啊。馬老大,求求你!要錢要命我全都給你。我的命加上那些錢,總該能換小鈺一條命吧。馬老大,你就行行好吧。求求你了。”
說得聲淚俱下,好不可憐。
馬榮當然不會同情他,只是冷冷地說:“當年你怎麼不想想他是我唯一的弟弟?沈老弟,你的護女之心真是讓我感動啊,想當年我也是這樣護著我弟弟的。沈老弟,你不要擔心,等你品嚐過失去至親的痛苦之後我馬上就會讓你去陪你女兒的,你的痛苦不會很長。我還仁慈吧!”
象鱷魚的眼淚一樣的仁慈更加殘酷。
抱著馬榮的大腿,沈伯文不敢鬆開一分力,繼續哀求:“馬老大,我錯了。我當年是鬼迷了心竅,我願意接受你任何形式的懲罰,只要你放過小鈺。馬老大……”
馬榮抖不掉腿上的壓力,大爲光火,終於惱怒地亮出手槍來抵在沈伯文的太陽穴上,冷冷地說:“放開我!你不配碰我!”
沈伯文嚇得趕忙放手。
那策士又說話了:“時間不早了,不要再跟他說廢話,把該做的事做完了就撤了吧。”
馬榮對這個策士的話言聽計從。他面對策士時的溫和表情在轉面對著沈伯文時全皆斂去了,只剩下冰冷的殺機,揮著槍示意沈伯文到書桌那去,說:“寫封遺書,說你欠下鉅額銀行貸款和高利貸,被債主逼得走投無路,重壓之下不得不自殺。”
他是必死無疑,沈伯文不爲自己求生機,反用這封必寫的遺書跟馬榮談判起來:“馬老大,如果沒有這封遺書,我的自殺就會疑點重重,警方只要稍微發現一點疑點重視這起案子,遲早是會查到你身上去的。對不對?”
馬榮皺緊了眉,獵物臨死之前的反撲讓他咬牙切恨不止。
馬榮當然不想讓警方調查到他頭上去,便忍了沈伯文的挑剔,說:“如何?”
“放過小鈺!”這一刻的父愛無比偉大,“我難逃一死。哪一天會爲二哥陪葬的念頭一直折磨著我,今天終於是報應到頭了,其實我還有點解脫了的感覺,我也多活了二十幾年已經沒什麼好遺憾的了。但小鈺不同,她還很年輕,人生纔剛剛開始,她又從來都不知道我的過去,要是讓她因爲我的罪惡而早逝,太不公平了。馬老大,其他都不說,我們都是爲人父的,都不可能看著自己的孩子受到傷害,你就看在我們也好歹有二十幾年的交情的份上,就答應我這個臨終前的請託吧。我來生就是做牛做馬都會報答你的仁慈的。”
人父共有的對子女的心情打動了馬榮,又想一報還一報,一命抵一命,是自苦的道義,沒必要鬧多條人命出來。只作如此想,馬榮便點頭應允了沈伯文,鄭重承諾:“我答應你。你的女兒我不會動她一根汗毛!”
沈伯文聞言大感欣慰,笑道:“馬老大是說到做到的人,我相信你。我馬上就寫遺書。”
以赴死的決心,沈伯文飛快地寫好了馬榮需要的遺書,留戀了一眼他的事業基地後不等馬榮威逼他,他自己朝大廈的頂樓行進。一路還在勸馬榮當心還在加班的那些普通人、最好把槍收一收之類的話,似乎非常大無畏。
但真到了站在頂樓護欄前的那一刻,他還是忍不住顫抖了起來,眼前一片燈光迷濛、琉璃斑瓓之景,自己所處的地方卻黑暗陰沉,如此強烈的對比,他彷彿看到了*天*堂與地獄的差別。
他現在身處地獄之底,投奔到光的世界去是否能達到天堂的高度?
“馬老大,我能給我女兒打最後一個電話嗎?”沈伯文提了最後一個要求。
馬榮殘忍地拒絕了他的要求。
沈伯文絕望又憧憬地看著眼前美麗璀璨的夜景。
因爲已經沒有了退路,誰都沒有再逼沈伯文,馬榮也只是沉悶地旁觀著,只等沈伯文自己做好決心了,翻過護欄縱身一躍,事情就能這樣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