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 挽留
雖然本傑明仍舊緊追不捨,言行舉止也毫不講究章法,更無風度可言,好幾次將韓夏陽置於崩潰的邊緣,讓韓夏陽承受著難以想象的的壓力。好在韓夏陽偶爾與中國茶樓的老闆清談之後能獲得較長一段時間的安寧,將紊亂的心緒進行調節之後也還能忍耐現狀。
工作效率倒沒有因此落下,該進行的整改已經完成了,公司的營運狀況也漸趨好轉,這就已經能卸掉韓夏陽肩上不少的壓力了。加上韓夏陽也熟悉了在倫敦的日常生活,自己只是一個局外人這樣的寂寞感也逐漸消失了,融入環境之後的遊刃有餘讓韓夏陽的不安和拘謹盡消,風采畢露,不過月餘,他已然是倫敦上流社交圈裡的新寵兒了。
略去本傑明的盲目,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發展,韓夏陽因而就有了好心情迎接春節。
一來春節是個喜慶的節日,到這個節日了,中國人的意識中就只剩下團圓、吉利和彩頭之類的好事,這麼重要的節日裡首要就是開心,韓夏陽也不例外。再說,他馬上就能回去和家人、情人團聚了,再沒有比這更值得期待的事了。
即使本傑明不識時務地叨擾他,韓夏陽也沒有被他影響到心情。
“SUN,唐人街上也會有中國年的活動,非常熱鬧。你就不要回去了。”好不容易纔把韓夏陽留在倫敦的,本傑明怎甘心讓他就此離去,說什麼都要留住韓夏陽,“我能陪你過一個非常好的中國年,就在倫敦。”
韓夏陽一邊看回國前的最後工作日程表一邊婉拒:“這個節日對中國人而言可不止是熱鬧而已,就象你們的聖誕節也還有其他意義一樣。”
本傑明的人生哲學裡絕對沒有被拒絕了就放棄這麼一條,強硬地說:“之前的聖誕節,你不肯和我們一家人一起過,讓我非常失望,現在,我無論如何都要陪你過中國年。”
“本傑明,整個假期我都會很忙,我沒有時間能預留給你。”只要本傑明不靠他太近,韓夏陽還是能以平常心應對他。本傑明的危險性源自他無所顧忌的侵犯,連他的心情都枉顧的侵犯,赤luo裸的軟暴力,讓他又恨又無奈。
“就讓我呆在你家裡陪你吃頓飯的時間也沒有嗎?”
可以把本傑明當作國際友人,很友好地邀請他參加一個大家族的團圓宴,然而這對本傑明的情感立場而言毫無意義吧,那何必浪費時間?
“我不希望我的情人誤會。”韓夏陽冷然拒絕了本傑明,“還有,中國年對你而言不是假期。我希望你多放點時間和精力到你的事業上來,至少讓關注你立場的人不至於感到心虛。”
“追求一生唯一的幸福機會也是我畢生的事業。我非常重視。”
頑固得讓人頻生想咬碎他骨頭的衝動。
他會隨著本傑明的性格扭曲自己的行事作風,付諸暴力以求解決事情的想法已成必然之勢。
死活都是無法說服這個男人,韓夏陽乾脆地下了逐客令:“我要開始工作了,休假前有很多工作都得進行收尾。”
“我不會讓你離開倫敦。”就象起誓一樣,本傑明擲地有聲地說。
從開始到現在,韓夏陽就沒弄明白過本傑明的心情,因爲在他看來那樣的心情實在匪夷所思且毫無意義。
一見鍾情如果還算有理可循,那再加上能將東西方文化的差異也都徹底無視,順帶著還能將他的心情也漠視到底,如此強烈自私的愛,除了讓人膽顫心驚之外,哪裡找得到觸動心靈的基點?感動誰都不算意外的話,感動了他就是天大的意外!
真是煩夠了,韓夏陽燥氣地將行程表扔下,嚴厲地說:“本傑明,我活不過三十歲,我相信你在我死之前能對我忠心不二,那麼我死後呢?”還非得他拿這麼悲傷的事來做個依託,活生生地扼殺了他的活力,本傑明的愛體現在哪裡?
“你的身體的確不夠強壯,但不至於那麼脆弱。”本傑明當然不肯相信韓夏陽“我活不過三十歲”之類的斷言,“不要拿這樣的藉口搪塞我。”
韓夏陽只覺自己已然被逼到了一個死角,困頓得他怨氣沖天,冷聲道:“本傑明,這樣糾纏不清有什麼意義嗎?我根本不可能迴應你,任何迴應都不會給。”
“你對那傢伙就這麼死心塌地的嗎?”本傑明氣不打一處來,“你稍微看我一眼就能發現我比那個傢伙更適合你。”
“其他理由都不多說,我的性格決定了一切。”韓夏陽極認真也極誠懇地說,“我現在說的絕不是什麼搪塞之語,請你也試著接受一下。本傑明,我得告訴你,我非常保守,關於感情我只能對一個人忠誠……請別打斷我。”韓夏陽制止本傑明的衝動,繼續說,“你必須相信我的真誠,我不想你再爲我浪費時間和感情。如果你能稍微冷靜一點,也許就能發現,我並不值得你拿生命來追逐。”
過度的言語騷擾不能改變任何事實,本傑明冷靜地深思了一會,決定走個折衷的方案,主動提議道:“SUN,你已經把我逼到了窮途末路的困境,我拿你毫無辦法,我只能等時間把我現在對你的強烈依戀和不甘心的心情轉化成遺憾,最後平靜地接受。那麼,至少讓我確認一下那個傢伙已經變成了配得上你的男人,而你的未來也不會讓我擔心。”
他的未來爲什麼要一個不相干的人操心!
“那就請你選個合適的機會,不是——絕對不是——現在。”
韓夏陽嚴辭拒絕,本傑明滿心不悅,但也沒有再爭辯什麼,而是主動地離開了韓夏陽的辦公室。
不知他作何打算,韓夏陽隱有擔憂。
邵一鳴入內來驚散了韓夏陽的隱憂,他說:“總裁,你明天就要回國了,秘書組有很多同事想爲你舉行一場送別晚宴。如果你同意的話,他們馬上就投入準備工作,當然也不會影響工作。我想不應該拒絕他們的熱情。”
韓夏陽從善如流地說:“那也不必太隆重。”
“是,我就這樣轉告他們。”
隨著邵一鳴出去將韓夏陽的意思轉述給秘書組的同事們知曉,早已心懷期待的同事們歡欣鼓舞,馬上開始有序地進行分工。
晚宴全程自助。
晚宴的場地是普林斯頓家族提供的一處近郊豪宅,這個家族的成員自然也就成了貴賓。
就爲了討好韓夏陽,本傑明可謂是費心盡力,不僅提供了場地,還特意聘請了名廚精心料理晚宴上的菜品、點心,請來花式調酒師活躍現場氣氛。
並不把本傑明的努力看成是針對他一人的行爲,韓夏陽才因此欣然接受了。與來賓的互動也非常頻繁,溫言淺笑給人以親切之感,不負他近段時間在英國貴族之中獲得的好名聲。對本傑明也是前所未有的溫和,大概是因爲今晚之後就能遠離本傑明了,壓力頓消之後韓夏陽願意對本傑明也稍微仁慈一點。
不過,本傑明可不肯讓這場晚宴僅僅只是一場平和地送別之宴。
晚宴正式開始後不到兩個小時,本傑明如願看到了韓夏陽的慌亂。
韓夏陽只覺得天旋地轉,站立不穩地踉蹌了一步,險些摔倒,虧得是就近的一個客人將他扶住了。
沒有喝酒卻有喝醉了的感覺,發生了什麼事?
韓夏陽還在自問,本傑明見機不可失已經飛快地衝到了他的身邊,將他從那客人的雙臂間扶起,言說要送他去休息後消失在賓客的視線之內。
拒絕,掙扎,都無意義,他也提不起一絲的力氣了。
韓夏陽聲音雖弱,氣勢卻不弱,冷喝:“你下藥!”
“你的點心是特製的,摻了一點點酒。”本傑明一邊將韓夏陽放上牀一邊解釋,“香料掩蓋了酒精的氣味,這樣你才能吃下去。SUN,很難受嗎?”
到底是擔心自己的魯莽之舉會對韓夏陽造成傷害,本傑明止不住地顫抖著。
韓夏陽止不住痛苦地申銀出聲:“好難受。你會殺了我的。”
“SUN,我不是要傷害你。”本傑明忙將韓夏陽緊緊抱進懷裡,抖得厲害,顫聲道,“我只是不想讓你離開我。”
“本傑明,你要對我做什麼,現在就做吧。然後讓一鳴來接我。”韓夏陽已經處於半昏睡狀態,意志堅強地表達完自己最後的意思,“我一定要回去。只要還有一絲氣息,我都要回到我愛的那個身邊去。”
韓夏陽昏睡過去。
“SUN。”本傑明又氣又悲,即將失去意識之前,SUN想的人還是那個人,也只有那個人。無論他怎麼癡情,再如何努力討好SUN,得不到就是得不到。
一個角落,只是開放心上的一個角落讓他棲身,SUN都不肯。
能象以前那樣灑脫地放手就好了,想必現在不會這麼痛。
真正美好的愛戀,怎舍就此放手!
怎麼會有這麼可愛的人!
如此漂亮的一張臉,這張臉上那奕奕精神的笑容是多麼可愛,想起來都會讓人心弛神往,此時真實的觸感更讓人沉醉其中,甘願焚身於灼熱的烈火之中也不願獨善在寂寞的自憐之中。多麼漂亮的身體啊,纖挑而柔軟,輕繭的手指滑過細膩的肌膚,輕易就點燃了他的熱情。
這美人翩然的神采,美態僅見,不做勾引之事,卻天生在迷媚衆生。一身不肯輕易妥協的傲骨,緊緊地牽引著他的心情,時刻祈禱著這顆心中所繫之人是自己——不肯讓他彈奏變調的心臟,加快了跳動,是爲他嗎?
不是!
嫉妒之心頓起,本傑明雙眼噴出火來。
一手將韓夏陽的心跳掌握住,如同掌握了韓夏陽餘下的人生,本傑明咬牙發誓:“SUN,永遠都不會放開你。永遠。”
言罷,本傑明將原本已扔在了一邊的領帶又撿了回來,將韓夏陽的雙手緊綁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