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驅車趕到江安小區的當事人所住的小區時,剛到門口便聽到屋內傳來撕心裂肺的的哀嚎聲。一進門我整個人都呆住了,只見屋內從里到外一片狼藉,就好似被人洗劫過一般。
發出哀嚎聲的是一位坐在客廳沙發上,穿著一件睡衣,頭發散亂地披著,年約四十一二歲的中年婦女。
此時局里的幾名女同志正在不斷地安撫著她的情緒。
在餐桌前老馬正表情凝重地,對一位同樣身穿睡袍,頭發有少許花白的中年男子進行的詢問。
小李此刻正臉色蒼白的站在浴室門口和面色凝重的王燕討論著什么,不知道什么原因此刻他的身體顯得有些微微的顫抖著。
其余的同事有的在采集證據,有的在做現場勘查,總體來說現在整間屋子顯得十分的混亂。
從門口到達小李他們的位置需要經過飯桌,在我經過飯桌的時候,正在回答老馬問題的中年男子突然間抬起頭和我對視了一眼,我看他通紅的雙眼有些浮腫,眼中充滿了傷感和失意。常言道,男兒有淚不輕流,只是未到傷心時,如今看來,這次的事件對這位頭發已經浮現出花白的中年男子來說,打擊十分的巨大。雖然當警察那么多年來,這種情況已經是屢見不鮮了,但是我心里還是忍不住在心里為他感到不幸。
正當我這樣想這的時候,老馬禮貌性的叫了我一句,隨后又對中年男子介紹道:“這位是我們的中隊長張李超。”說罷他又對我道:“張隊,這一位便是死者的父親,張國兵。”
我對張國兵點了點頭算是問候,隨后便示意老馬繼續手里的工作,轉而自己直接來到王燕和小李旁邊。
“什么情況?”一見面我便直截了當的問了起來。
小李不知道是不是被的我突然發出的詢問嚇了一跳,轉過身臉色十分難看地小聲對我說:“張隊….,事情越來越邪門了。”
“邪門?”我十分不解地問了一句。
小李點了點頭沒有說話,王燕則鐵青著臉把我拉到一旁小聲地道:“張隊,這次的事件比上次更加邪門。”
聽到她的話我差點沒氣的暈過去,當下便小聲訓斥道:“別胡說八道,需要那么夸張嗎?快說,到底什么情況?”
王燕似乎知道我會這么回答,一把拉住我的手便將我拉進了旁邊的浴室。
這間浴室大約十個平方左右,浴室的正中有一道毛玻璃制成的左右滑動是的活動門,在活動門的外面,是洗漱用的水池和洗漱用具。
活動門之內則是一個陶瓷的浴盆,從我的角度看去,正好可以看到浴盆之內的水已經全被鮮血染成鮮紅色,浴盆右邊的墻壁上,還可以看到一些零星的血跡。而浴盆盤的地面上,還可以清晰地看到一堆雜亂的帶有血漬的腳印。
王燕將活動門推開之后,指著只剩下血水的浴盆對我說道:“死者叫做張萍,今年17歲,是市一中高一(2)班的學生,正好和上一個死者何娟是同學。今天晚上張萍回到家之后便將自己鎖在屋里,大約十一點的時候死者母親看到死者拿著衣服來洗澡。一直到十二點半卻都不見死者出來,于是便到浴室來尋找死者,不料打開門便見到整個浴盆都是血,情急之下,夫妻二人便將死者抱出浴室直接送到了醫院,不過醫生證明死在早在半個小時前便已經死亡。”
嘆了口氣她繼續道:“后來鄰居下班回來發現死者家的門開著,家里被翻的亂七八糟于是便報了警。”
我皺了皺眉道:“也就是說,死者的父母將死者送到醫院之后,家里就同時被人行竊了?”見王燕點頭不語,我又道:“這或許只是一個巧合,又或者是犯人見到死者的父母抱著死者出了門,于是便撬門進來進行行竊,沒有你們說的什么邪門不邪門啊!”
王燕搖了搖頭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指著地上用粉筆畫的一條約五厘米寬,二十厘米長的白框道:“邪就邪在,根據我對尸體的初步檢測,和在這里發現的塑料尺子上粘著的皮屑推斷,死者是用那把塑料尺子自殺的。”
“什么?塑料尺子!”我聞言差點壓不住聲音叫了起來。
王燕似乎顯得有些緊張地打了個哆嗦神情比先前更加夸張,同時顯得有些激動地道:“還不止,從死者傷口的整齊程度來看,一把普通的塑料尺子根本不可能只一下就切入人體甚至割斷了動脈血管!最讓我覺得害怕的是,那個塑料尺子根本和文具店賣的那些一模一樣,沒有任何人工改動過的痕跡,而且根據尺子上皮屑的位置,可以清楚地看出她是用有刻度的一邊割的腕,誰都知道有刻度的一邊別說一下,就算是劃一百下也不見得能割斷動脈血管,因為那一邊根本就是凸的!”
我長這么大,做警察又那么多年,從來沒聽說過用一把普通塑料尺子有刻度的一邊能自殺的,更別說只一下就割斷了動脈血管!突然間我覺得周圍的一切變得如此的不真實,我甚至懷疑自己是在做夢,做一個充滿了血腥與詭異的夢。但是我的理智告訴我,這一切都是真實的。
就在這短短的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內,我已經遇到三次如此離奇,如此荒唐的自殺事件。如果跟我說這些話的人不是王燕,又或者我沒有親自參與之前那兩件自殺案件的話,我只會覺得現在在我面前跟我說這些話的這個人不是瘋子就一定是個傻子!
“張隊……張隊?”見我不說話,看著浴室的地面上用粉筆畫的現場發呆,王燕試著叫喚了幾句。
聽到王燕的叫喚,我回過神來轉過頭看著她,沉思了片刻之后才壓低聲音小聲道:“你現在馬上回局里,做一份詳細的尸檢報告。”末了我加上一句:“記住,在案件調查清楚之前,任何人都不可以走露風聲!”
王燕點頭離開之后,我將小李叫到浴室里道:“再仔細調查一下現場,天下怎么可能會有那么荒唐的事情,你也不要胡思亂想,記住,你是人民警察,你的責任就是在疑點中查出真相,給百姓一個交代。”
從死者家回到局里的時候,已經是凌晨四點,一回到局里我就將所有參與這次案件調查的人員聚集到了會議室,開始進行案件分析。在交流的過程中,大家都對于今晚死者使用尺子自殺的方式提出不同的質疑,我也猜出或許是真正的兇器由于某些原因而被人直接或是間接地帶離了案發現場。又或許兇器還在案發現場,只是因為某些因素,我們并未找到。
討論開始沒多久,王燕便和大隊長姜文一起走了進來,從兩人凝重的面色就可以猜測到,尸檢得出的答案絕對不會簡單。
姜文進來后,示意眾人做好,然而叮囑王燕把尸檢的詳細情況匯報給在坐的眾人。
王燕點了點頭,拿著尸檢報告的手有些微微地顫抖,臉色也顯得有些蒼白地道:“根據尸檢,死者是死于手腕動脈血管破裂,而導致的體內嚴重缺血。根據對死者傷口和在案發現場找到的塑料尺子進行比對證實,兇器確是就是那把塑料尺子。”
當王燕的話說到這里的同時,現場的氣氛瞬間變得凝重起來,我看到很多同事的臉色都開始漸漸變的蒼白起來,甚至有些年輕的同事的雙手甚至身體,都有些不自然的微微顫抖了一下。就連參與過無數自殺案件的我,內心也開始忍不住有些發毛的感覺。然而我畢竟是無神論者,再者,我身為局里的中隊長,怎么能自亂陣腳,為了不讓自己從小到大一直堅信的世界觀有所動搖,也為了為其他人做一個榜樣,我立刻打斷王燕的話道:“如果真的是用尺子的話,至少應該是使用的有棱角的一面,而且應該是來回地割了很多遍吧?”
王燕此刻連身體都開始微微的顫抖起來,臉色蒼白的如同白紙一般,聲音開始有些顫抖著道:“不,根據傷口的比對,割開死者手腕的確實是有刻度的一邊,而且……而且根據傷口的整齊程度來看,我可以很肯定、很負責地證明,絕對只割了一下。”
“哐啷!”王燕話音一落,小李手中的水杯立刻滑落在地,摔得粉碎。我可以清楚地看到他的雙眼此刻已經完全被恐懼所占據,他一面起身連連道歉,一面顯得手足無措地彎腰準備清理地上的碎玻璃。
而此刻不僅僅是他,我在很多同事眼神中都能清楚地看到不同程度的恐懼感,就連一向最為沉穩的姜文和老馬眼神中,也透露著無法言明的恐懼感。而我自己其實也不必周圍的眾人好多少,此刻我的心里也已經升起了一股無法言明的寒意,我甚至能感覺到身上的汗毛直立起來的過程。
老馬為了緩和氣氛,急忙轉身對小李:“年輕人,干嘛緊張成這樣。”說罷便輕輕地拍了小張一下。
誰知道就在老馬手觸碰到小李身體的同時,小李突然全身一顫“啊!”地大叫了一聲。在場的所有人聞聲都是一驚,隨后向小李投去了詫異的目光,其中也包括我。
小李似乎意識到自己的囧態,一動不動地沉默了半響,才轉過頭對我和姜文道:“姜隊,張隊,我……我去下洗手間。”說完也不等姜文答復,便立刻轉身快速地走出房門,迅速地向洗手間方向走去。
留下的眾人見小李一走便開始紛紛低聲細語起來,姜文鐵青著臉輕咳了兩聲,待全體安靜下來之后,他正準備說話,我便轉過頭低聲對他道:“姜隊,我覺得小李有點不對勁,我還是去看看吧。”
姜文想了想點了點頭示意我離開。
當我到達洗手間的時候,正好看到小李正不斷地用洗手池內的往自己臉上猛澆。聽到我的腳步聲之后,小李將水龍頭關閉,轉過頭看著我。
我看著他濕漉漉的面容和有些發紅的雙眼,心里忍不住微微一顫。
小李盯著我看了一會兒,突然哽咽著對我道:“張…..張隊,我好害怕,我真的好害怕,我覺得,這一個月來發生的這幾起自殺案件,根本就是不是人所能做到。會是會真的鬧鬼?我們如此不停的追逐調查下去,那鬼會不會找上我們?”
面對著眼前這個從警校畢業就一直跟著我的帥氣小伙,我真的無法相信一向樂觀開朗的他,如今會因為幾件‘特殊’的案件而變成現在這個在我面前因為恐懼而無助地哭泣著的大男孩。
其實我也很明白他此時此刻的心情,就這一個月一來發生的三起自殺案件來說,現場的詭異情況足以讓每一個正常人談之色變,因為它們已經深深的超出了我們所能理解和接受的范圍,甚至已經開始使我們從小便已經建立的世界觀開始動搖。
即便如此,作為一名人民警察來說,我卻決不能相信和接受怪力亂神之說。作為刑偵大隊的中隊來說,我必須在下屬的內心開始動搖的時候,起到一個正確的指引和帶頭的作用。
我拍了拍小李的肩膀正色道:“李偉同志,你從入職開始就一直跟著我,如今算算也有五年了。這五年來你碰到的大小案件隨便算算也有上百起,在這上百起案件中,有許多案件在調查的過程中,也遇到了很多的問題,但是我們不一樣偵破了嗎?”
小李用右手將臉上的水擦拭掉,泛紅的雙眼中微微一亮,隨之有暗淡下去道:“可是,這一次…..。”
“沒什么好可是的,你先問問你自己,在你偵破的這上百起案件中,有沒有神或鬼犯案的?”我打斷了小李未說完的話,不待他開口我繼續道:“你再問問自己,相不相信怪力亂神之說?”
小李目光一閃,十分堅定地搖了搖頭。
我再次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這不就結了?既然不相信,何必如此驚慌?退一萬步來說,就算真的有鬼,根據這段時間以來的調查,你也很清楚,除了第二和第三死者在人際關系稍微有些聯系之外,不論是第一和第二死者,還是第一和第三死者,他們之間根本沒有絲毫的關聯,甚至連共同點都沒有,那她們又是在什么地方得罪了這個所謂的鬼呢?你看的小說和電影也不少了,有沒有哪個鬼會無緣無故去殺人的?”
小李聞言恍然大悟地點了點:“張隊,我明白了,只要我們找到三人之間的共同點的話,或許就能夠找到真正的兇手了。”
我點了點頭欣慰地笑了笑道:“好了,我先回去了,你快把臉上的水擦干凈,免得待會兒姜隊不高興。”
離開洗手間的時候,我聽到自己對自己說:“似乎,電視里確實有胡亂害人的鬼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