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們,標題您沒看錯,就是鬼子漢奸二鬼子,而且和安全技術方面相關。
細細道來。
2005年四月份左右,才知道日本方面和我們有個什麼合作,大概的意思,是日本人提供世界最先進的鑽機,在我們礦上進行特殊鑽孔試驗,以提高瓦斯抽排效果,當然成果共享。
確實是最先進的鑽機,標準的名字叫什麼忘記了,我們稱呼它爲定向鑽孔鑽機。
鑽機,看過的人知道,沒看過的人也能想象出來,鑽機帶動鑽桿,鑽桿頭上套著鑽頭,一個勁的旋轉前進。
這個鑽機也是這個道理,但是它能拐彎。
親們,您沒看錯,這就是它叫定向鑽孔鑽機的原因,它能在超過一定角度的情況下實現S型曲線的鑽進,並通過微弱地磁場的差異識別,實現鑽頭方向的控制,實現一定範圍內想哪到哪的程度,價格當時是1億日圓,換算成人民幣親們自己看匯率。
礦裡面照舊很重視,其實這已經是合作的第二年還是第三年了,每年一個月,這項工作全程由一個副礦長和總工負責,具體的工作由抽排隊輔助。
來了兩個日本人和一個翻譯,日本人分別叫西田和佐藤,翻譯叫布和,大家都這麼稱呼,原中國籍某民族人,布和不知道姓還是名,如果弄錯了請萬分體諒,已改國籍爲日籍。
爲了配合這項工作,隊裡專門派了一個大班長、我、劉大、劉大師父、一個小班長、兩個工人輔助。
劉大和我輪流去,劉大師父、小班長、兩個工人全程跟著,大班長看需要。
兩日本人很客氣,話不多,偶爾在地面交流的時候會要跟煙什麼的,井下工作十分拼命,每天現場工作至少10小時以上,算上路程的話,每天在井下待的時間應該在12小時左右。
兩日本人幹活確實十分嚴謹,偶爾通過翻譯交流的時候,翻譯布和告訴我們,他們搬鑽桿採用什麼姿勢,兩手分別放在什麼地方都有明確的要求,而我們,只要放上去套緊就行,沒什麼講究。
當時聽了很生氣,丫你這是說日本人好唄,果然是工人們嘴裡稱呼的漢奸。
現在想想,其實這叫規程,安全操作規程,比我們的更加細緻。
年輕,剛畢業沒多久,不憤青都不好意思說自己是男人,其他的還真沒多想,就是那股情緒。
所以對日本人和翻譯的態度純粹是公事,偶爾場面上聊幾句,在地面抽根菸相互乾乾的笑笑什麼的。
當時不太理解工人們說翻譯是漢奸的原因,也曾經問過劉大師父,他沒說,後來就沒管。
可是發生一件事,讓我也開始跟著一起這麼個叫法,也因爲這件事後來我就不再去協助。
剛開始的時候,兩日本人、翻譯和劉大師父那幾個曾經一起幹過的比較熟,我剛來,大家都比較客氣。
慢慢的,翻譯對我開始不客氣了,開始指手畫腳。
忍著吧,我想。
直到有一天翻譯突然讓正在搬鑽桿的一個日本人停下,對我說:“你去搬。”
我了個去的,憑毛,更何況隊裡派來的兩個專門協助的工人還蹲在那閒著呢。
“不搬!”怒了,先別提一根鑽桿四五十斤重,哥們好歹也算搞技術的來著。
“真不搬?”翻譯又大聲問了句。
“就不搬!”繼續怒著。
“好,我打電話給某礦長說?!闭f完就抄起一旁的電話打起來。
我扭頭就走了。
上井,回到隊裡跟師父說了聲,本以爲師父會說我的,沒想到師父笑瞇瞇的說:“沒事,我知道了?!?
這是怎麼情況?
後來就不去了,劉大也打死不去,這事就算跟我們沒關係了。
再後來是怎麼弄的,也沒再管,工作的事太多,對這事有時候晚上想起來感覺有點慌,可是一到白天一忙就忘了,慢慢的就淡了。
自此,那名翻譯就成了我嘴裡的漢奸。
而日本人變成鬼子,則是另外一件事。
兩日本人正常工作日干活沒得話說,但有一點,週末一定要到市裡去放鬆,當時年輕,不懂,以爲只是換個環境休息什麼的。
後來礦裡傳出來個笑話,兩日本人加翻譯被派出所給抓了,女票,讓礦裡去領人。
礦裡沒辦法,到派出所交錢,領人,回來就不協助這兩鬼子去市裡。
想去也行,自己搭大巴車,礦裡沒車,被抓了也別提我們礦,直接找你們日本總公司。
兩鬼子和漢奸從此就老實的待在礦裡休息。
那個科研鑽孔任務完成,兩鬼子和翻譯回日本後,發生的一件事,我才知道了點東西。
鑽孔任務快完了,聽說這期間翻譯和當時還是通風科科長的李總鬧了不少彆扭,翻譯甚至囂張的越過礦上,直接打報告到礦務局告了李總一狀,讓李總十分被動,但也迫不得已忍著。
任務結束後,有一天在井下回來的路上碰到了李總,問了問我的情況,隨後告訴我說明年這個翻譯就沒法來了。
忍著強烈的好奇,歸隊後趕緊問師父,師父笑瞇瞇的告訴我說:“布和在礦上弄的太囂張,李科長牛的很,也打了個報告到翻譯所在日本的總公司,要求更換翻譯,理由是翻譯的一些行爲會破壞民族關係的和諧?!?
牛!
原來如此!
第二年日本人不再派翻譯,而是從北京煤炭總院聘請了個臨時翻譯,姓陳,我們都稱呼他爲陳老師。
整天笑瞇瞇的一個人,很和藹,對誰都特別的客氣,也曾和布和一樣留學日本,最終回來發展。
有一次和陳老師閒聊說到布和,得知布和被派到東北的一家煤礦做翻譯,在此同情下那個煤礦的兄弟們。
鬼子、漢奸說完,還差個二鬼子,二鬼子用V表示,這樣誰也沒法猜到他的真實姓。
V是小班長,五十多歲快退休,每年都要在鬼子來的這一個月時間裡囂張,直到布和被弄走。
他也是布和指定協助的人員之一,沒辦法,這種事礦裡誰也不好多說。
鬼子和漢奸在礦上的時期裡,礦裡負責住宿,三餐在礦領導的食堂裡面解決。
礦裡三餐當時是除礦領導外的管技人員每人每月直接扣80塊錢,在單獨的食堂裡吃飯,工人們則是在另外的食堂自己買吃,也有礦上的家屬樓,弄到房子的自己做也行,意思是礦裡不管工人的飯。
我和劉大一方面是屬於技術員,礦裡管飯,所以吃飯這方面無所謂的樣子,而且礦食堂伙食還真不錯,另一方面,也不願意陪著鬼子和漢奸吃。
所以就是在鬼子和漢奸剛來的時候,礦裡招待,我去陪了下,劉大那天還沒去,之後還沒和漢奸鬧那事之前,有一次要求下井時間特別早,我們的那個食堂還沒開,就跑到礦領導的那個食堂和鬼子、漢奸一起吃早餐。
劉大師父在,V班長也在,另外兩個工人沒在。
年輕人好奇,沒見到那兩名工人,就隨口問了下V班長,V班長牛氣哄哄的回答說:“兩工人跑著來吃飯幹嘛?自己解決就行了,一會在井口等。”
好吧,你贏了,不過跟我沒關係,你想咋就咋弄吧。
早餐真他丫的豐富,好幾盤子小早點還都用小火加熱著,好幾盤子不同粥、豆漿、牛奶也都用小火加熱著,還有幾盤子小鹹菜。
吃吧,就當是享受一次超級別待遇。
去的稍微晚了點,剛開吃沒多久他們就都吃完了,沒好意思讓他們等,就在旁邊找了個小袋子裝著走。
換好衣服走到井口,那兩工人正啃著餅子等著。
人到齊,把鉤工(注:井口專門負責某些事情的一個工種的稱謂)照例有意檢查了下兩鬼子和漢奸的衣服。
說個插曲,要說把鉤工沒有惡趣味,估計大家都不信,我也不信,但是鬼子和漢奸開了個不好的頭,讓把鉤工對他們這麼做有了合理的解釋。
煤礦井下必須是穿戴全棉的衣服,主要是預防其他材質的衣服產生靜電,這在某些瓦斯濃度到了爆炸極限的場合會引起瓦斯爆炸,很嚴格的事情。
但是礦上只發工作服,也只提供工作服,每人一套棉質單衣,一件棉襖,小褲褲?對不起,沒有。
能不能穿自己買的?不行,不是礦上發的都不行。
所以凡是下井的,沒見過穿短褲的,至於採煤工作面的工人們穿的短褲,不是單獨提供的就是工作服裁剪的。
鬼子和漢奸就是不信邪,有一次穿了自己的衣服,還顯擺的沒扣上外面工作服的外套。
這讓把鉤工給揪住了,一句話,要麼別下,要麼回去換了。
聽說當年V班長還幫著鬼子說了幾句話,但也還是不行。
換吧。
把鉤工自此就有了合理的理由,只要不是很忙,旁邊沒有礦領導,都會特意看看,當然也只是看看,倒不至於去解開釦子翻。
當天比較順利,中午提前完成,還能上井趕箇中飯,剛上來,V班長就對翻譯說,中午有什麼菜想要嚐嚐,翻譯一邊走一邊點頭。
我和劉大師父走在後面聽著,聽到這話就詫異的看了劉大師父眼,劉大師父看了看前面,低頭小聲笑著對我說:“這就是二鬼子,蹭吃、蹭喝、還蹭玩?!?
跟著的那兩工人似乎也聽到了,惡狠狠的低聲補充說:“在你們前面還好點,對我們那叫狠呢,動不動就是日本人說,翻譯說什麼之類的,什麼活都不幹,淨給日本人和翻譯拍馬屁?!?
這算是二鬼子的由來吧。
看到這,親們也許會說,這章故事咋地咋地,但好像和安全沒有關係。
有,安全技術。
定向瓦斯鑽孔是提高瓦斯抽排效果的方法,如果實驗真的可以成功,最起碼不用再打高抽巷(注:布在要才煤層上面的,一種專門用於抽取採空區滲出瓦斯的巷道,斷面很大,造價很高。),瓦斯治理費用將很大幅度的降低,只可惜我們真的沒有這方面的技術。
又接著解釋下爲什麼日本方面會這麼好心的用他們的先進技術來幫我們治理瓦斯,提高安全水平。
因爲他們需要煤炭,哪怕是用來填海備用。
請讓祖國更加強大,技術更加先進,不要讓這種鬱悶再次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