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人放火金腰帶,修橋鋪路無尸骸,他哭了又如何,六十年了他有來過我唐家謝罪過么?躲在他的歌樂山上當他的土皇帝,哪里還會記得我們唐家為他付出的?”唐旭又站起來,他手里的子母鉤突然亮出來,李昔弘連忙兩個橫步到陸君嫻的身前,生怕他會因為憤怒突然出手殺了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
唐旭哈哈大笑,轉過身去對著房梁上發射了子母鉤,本來作為隔斷使用的布簾被刷的一聲拉了下來,后面的景象讓李昔弘這種見過大世面的人都嚇了一跳,為之深深地震驚!
原來幾人坐著喝茶的客廳后面,居然是一個偌大的靈堂!
靈堂上密密麻麻的擺放著成百上千的檀木牌位,下面的香爐里都插著香,只是都還沒有點燃,原本閑適的客廳里,突然就陰森而肅穆起來。
“他陸豐年要是真的后悔,真的知道懺悔,為何不來面對我唐家堡為國捐軀又為他功成名就踏出第一步的八百六十四個先烈?!”唐旭的手一揮,子母鉤勾著布簾虎虎生風的被甩到一旁去,繼而繼續歇斯底里的咆哮著,“你說他怎么不來?!他陸豐年可還有半分人性?!”
這下就連李昔弘都無話可說了,都說在那場長達八年的抗日戰爭里川軍在犧牲人數的比例是最高的,如今算是真正見識了。
也不知到底是怎樣的一場戰爭,讓這原本繁榮昌盛的古老家族全軍覆沒,那可是將近九百個人,都快接近如今一個標準團的人數了,縱使是在那個戰火紛飛的年代,也是超過一個營的人數!
且不知道唐家的這些先烈們是否都被編制在一個團或者一個營里,但如果已經犧牲到只剩下最后四個人的情況下,陸老頭兒還要安排別人做敢死隊去堵機槍殿后,那真是不近人情都無法形容。
簡直就是喪心病狂泯滅人性了!
李昔弘深深吸了口氣,他現在已經不想再去過多的了解具體情況了,只是點起一根煙默默的抽著。
按照軍隊的編制來說,肯定是不可能把一家的兄弟姐妹安排在一支部隊里的,防的就是這樣全軍覆沒之后,給別人家里帶來個斷子絕孫的下場。
曾幾何時在廢墟里也有三兄弟同時在一支部隊里,后來被顧夕瑤知道了,當下就勸退了一個,把另外兩個人分別安排在情報部和特戰部去了。
當時李昔弘還不能明白是為什么,如今見到唐家這樣幾乎滅門的慘烈犧牲之后,總算是明白了。
要是那三兄弟真的同時犧牲了,李昔弘現在想一想,都不知道是否有勇氣去面對他們的父母家人,該如何去跟他們解釋去彌補帶來這災難性的損失。
推己及人,唐家這可不只是三個人那么簡單,而是別人整個已經繁衍壯大了近千年的家族,陸老頭兒又如何能有臉過來跟他們請罪?那恐怕是比殺了他還要痛苦了。
唐旭仍在歇斯底里的咆哮著,他已經快要徹底的失去理智了,在如山一樣的牌位前面走起路東倒西歪左腳打右腳,突然就仰面倒了下去,已經是暈死了過去。
被氣暈了么?李昔弘這樣的想法一閃而過,他才想起了這個房里還有除他以外的另一個高手,一個使暗器的高手。
唐小蕊雙眼微微的瞇著,逆著光能夠見到她的眼角兒有晶瑩的東西在閃爍,好像是剔透玲瓏的珍珠水晶,順著她滑嫩的臉頰滑落了下來,落在房里的木地板上,發出嘀嗒的聲音,濺出一朵小小的水花。
唐小蕊的手還做著投擲暗器的動作,再仔細看唐旭,他的耳后是兩支細細的銀針,還在微微的顫動著。
李昔弘不知她是如何讓銀針刺入唐旭的耳后的,這種高難度的動作恐怕也只有她能夠做到,銀針刺入的地方他知道,唐小蕊曾經為他針灸時候就刺過這個地方,是翳風穴與風池穴連線的中點,俗稱是昏睡穴。
唐旭的身手絕對不錯,要想這樣準確無誤的用銀針來暗算他,肯定是極為困難的,也就只是因為他現在氣急敗壞自亂
了陣腳而已。
不光是李昔弘,就連陸君嫻都看見了,她拉了拉唐小蕊的衣角說道,“小蕊,你這樣做不好,快些取了那兩根銀針吧,不然對唐先生可沒有好處的。”
陸君嫻也不是什么慈悲為懷救苦救難的觀世音菩薩,她同樣因為唐旭身后的牌位而震驚而彷徨失措,但她還沒有失去理智,仍舊是那個心地善良待字閨中的陸家大小姐。
李昔弘不明白,“他現在這個精神狀況暈過去不是更好么,難不成讓他繼續這樣撒潑下去,非得自己給自己逼瘋了不可啊!”
“正好相反,李郎,唐先生現在正處于心理極度憤怒之中,需要的正好是發泄。正所謂堵不如疏,你讓他就這樣昏迷過去,心火下不去反而會憋在肚子里憋壞了,不如讓他醒過來好一些。而且唐先生作為醫生,他的修養應該是是極好的,肯定最后能夠控制住的。”陸君嫻有些擔憂的解釋道。
李昔弘長嘆了一口氣,“可惜他聽不見你這些話,還是不會把你當好人——小蕊你去替你爹取了針吧,這樣說來也怪可憐的。”
唐小蕊點了點頭沒有說話,朝著唐旭去了,所有人都沒有注意到,唐旭臉上的面皮略微的動了動。
“不要緊的,其實就算唐先生他知道了又如何,雖然這是老一輩人的恩怨,但我始終是陸家的一份子,體內流著的還是陸家的血脈,這些都是改變不了的事實,那么唐先生他恨我也是應該的。”陸君嫻微笑著說道,她伸出她那雙小巧的手兒來,抓住李昔弘那布滿死繭的大手,輕輕在他的手背上拍著,是要讓他安心。
李昔弘哪能安心,他有些無奈的說道,“只是君嫻你的蠱毒,除了他我們又要去找誰來治才好?”
“總歸會有辦法的,我不急的。”陸君嫻還是輕輕的拍著李昔弘的手,臉上笑面如花,“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正所謂天無絕人之路,李郎你也不用太著急上火,這里不行我們在去別處就是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