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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衆(zhòng)人剛吃完早飯,就聽客棧的房間外忽然一陣吵鬧。??有人一腳踢開了門,從門外闖進(jìn)來幾個人,爲(wèi)首的不是別人,正是阮沖和。
那阮沖和一進(jìn)屋,當(dāng)即一聲冷笑,對羽、林諸人道:“孔儀和我說你們幾個來了渦陽,還在幫人醫(yī)病,我卻不信有人真的這麼大膽。沒想到,你們幾個乳臭未乾的小子,還真敢到我的地盤上撒野,我看你們是活得不耐煩了!”
他說話時,一臉橫肉沒有絲毫變化,讓人不寒而慄。林兒、紅香二女被他這一恫嚇,忙躲到古羽身後去。他們早知這阮沖和是這裡的地頭蛇,如果他今天真要發(fā)狠,他們一羣人都難得善了。
古羽正要回應(yīng),門外又進(jìn)來一人,卻是洪王生,滿臉堆笑地對阮沖和道:“阮道長且息怒,不知小大夫他們?nèi)绾蔚米锬耍磕笕擞写罅浚€請看在我的面子上,饒過他們吧。”
阮沖和完全不爲(wèi)所動,繼續(xù)冰冷地道:“饒過他們?在這渦陽,還沒有人敢和我阮沖和作對。這幾個小子也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竟敢到太歲頭上動土。若不教訓(xùn)教訓(xùn)他們,只道我阮沖和不是什麼人物。”說罷,他一揮手,身後一羣人就要衝上來對付古羽等人。
正此時,忽然一個小道士跑了過來,在阮沖和耳邊小聲說了一句,阮沖和臉色立即一變。只見他猶豫了片刻,便對古羽放了句狠話:“小子,咱們後會有期!”就帶著一羣手下離開了。
洪王生見狀,這才長吁了一口氣,上前對古羽道:“你們是怎麼得罪阮道長了,他可是我們渦陽的土霸王,沒人敢惹他。剛纔我也是在道會上聽說他正帶人四處尋找兩個外鄉(xiāng)來的郎中,我一猜就是你們二位,這才緊跟著趕過來求情。”
古羽奇道:“莊主說的‘道會’是指什麼?”洪王生道:“就是我昨天給你們說的,阮道長要找縣太爺?shù)穆闊栽诳h衙前舉行道會。”
古羽一聽,心中頓感不妙,急道:“在縣衙舉行道會?這肯定不是什麼好事!”林兒道:“那我們現(xiàn)在怎麼辦?”古羽道:“要不這樣,林兒和木頭再去一趟天靜宮,觀察那邊的動作。我與香姐、九哥去縣衙看看。”林兒不幹了:“不,我也要去縣衙。”古羽便道:“那就木頭一個人去,我們?nèi)タh衙。”說罷,四人便隨著洪王生,快步趕到縣衙。
當(dāng)此時,縣衙門前竟已聚集了數(shù)百人,全都席地而坐,氣勢甚是嚇人。縣衙的大門緊閉著,門前有個道士正在向大家講著什麼。古羽定睛細(xì)看,那不是孔儀是誰。
只聽孔儀道:“世人都說,爲(wèi)官一任,就當(dāng)造福一方。然而我們縣的縣令大人,不但不考慮爲(wèi)民作主,而且在煌煌民意之下,竟躲在縣衙裡做縮頭烏龜,你們說這樣的縣令好不好啊?”
下面數(shù)百人齊聲答道:“不好!”
孔儀又問:“我們在這裡讓縣令出來道歉,要不要啊?”
衆(zhòng)人又答:“要!”
他講話極富煽動性,像極了真實(shí)世界中的那些政客。這樣的氣勢,絕非山野小民所有。看來這孔儀的背景,要比古羽現(xiàn)在瞭解到的還要複雜得多。
這時,林兒小聲問旁邊一個五十來歲的老者道:“這不是聚衆(zhòng)鬧事嘛,你們就不怕官府降罪?”老者聽得她問,轉(zhuǎn)頭笑瞇瞇地道:“沒事,縣令一向懦弱,很聽阮道長的話,而且馬上就要滾蛋了,所以不會有事的。”林兒道:“你們這樣鬧有什麼作用呢?”老者笑道:“阮道長在鹿邑吃了敗仗,如若不拿出些氣勢來,以後信衆(zhòng)還怎麼能聽他的啊。”
正此時,一個鄉(xiāng)民站起來說道:“鄉(xiāng)親們,這狗縣令要待到什麼時候才肯出來。不如我們一同去敲門,把狗縣令敲出來吧?”他一說完,就有幾個年輕小夥子起身附和。幾個人作勢正要往前衝。
“住手!”就聽一人高聲喝道。衆(zhòng)人回頭觀看,說話者是一個弱冠少年,身形瘦小,皮膚髮白,腰間佩著一枚紅玉甚是惹眼,這人正是古羽。
古羽剛一到這場中,立刻就覺察到了事情的不對。再加剛纔老者回答林兒的話,他明白了,這是阮沖和想要利用這些無知小民的熱血,引發(fā)這中原地區(qū)的大混亂,其人便好趁亂渾水摸魚。他來此地,就是來解決這混亂的,此時若再不出言阻止,便再無機(jī)會。
只見他上前攔住那幾人,喝問道:“你們不知公然衝撞朝廷官衙那是死罪嗎?”
爲(wèi)首那鄉(xiāng)民問道:“這是哪裡來的乳臭未乾的小子,你管得太寬了。”
古羽凜然道:“幾位請冷靜一下,今天如果衝撞了縣衙,日後官府追究起來,那是死罪。你們不爲(wèi)自己想,也要爲(wèi)你們的父母妻兒想想。”
誰知爲(wèi)首的卻一臉不屑地道:“就這狗縣令,他敢來追究?哈哈”他一起鬨,引得衆(zhòng)人一起鬨笑。
“誰說我不敢追究?”忽聽得縣衙裡傳出人聲,衙門突然開了,從裡面走出一個人來,看服色正是縣令。那縣令指著爲(wèi)首的道:“反正本縣這官也做到頭了,今日便要在爾等面前出出心中的惡氣。”
爲(wèi)首的初見縣令出來,先是一愣,反應(yīng)過來後忽然叫道:“狗縣令出來了,趕緊上前找他算賬啊。”便帶著一干年輕人衝了上去。那縣令見狀,臉色嚇得慘白,連連往後退。
古羽忙衝上去阻擋衆(zhòng)人,口中不停地道:“大家冷靜點(diǎn),毆打朝廷命官可是要?dú)㈩^的!”一羣暴徒被剛纔縣令那兩句話調(diào)起了怒氣,哪裡聽得進(jìn)勸,只顧向前衝撞。古羽本就身體羸弱,哪裡頂?shù)米∵@些莽漢的衝擊,登時被擠到了一邊,衣衫也被扯爛。
正此時,遠(yuǎn)處忽有整齊的腳步聲傳來。不多時,便見一隊(duì)官軍趕到,將靜坐的民衆(zhòng)團(tuán)團(tuán)圍住。
那縣令看見來人,像是見到了救星一般,趕緊跑上去向爲(wèi)首的恭敬行禮,口中說道:“朱大人您可算到了。再不來下官這小命恐怕就保不住了。”那朱大人看了他一眼,罵道:“窩囊廢!被打了?”那縣令道:“差一點(diǎn),您要再晚來一步,怕就要捱打了。”
朱大人也不理他,只是上前看了看衆(zhòng)鄉(xiāng)民,問了句:“爲(wèi)首的是哪個?”古羽聞言,忙朝人羣中看,卻不見了適才煽動民衆(zhòng)的孔儀,沒想到這廝跑得倒快,看來他們果然是早已計劃好的。
誰知剛纔衝撞縣衙的幾個暴民聽到朱大人問話,齊齊地將手指對準(zhǔn)了古羽。
這時剛上來扶古羽的林兒見狀,怒道:“你們這些人有沒有良心?古公子是上來救你們的,你們竟然反咬一口!”那些人卻毫不理會。朱大人全無表情地道:“將此人拉下去,先打五十笞杖再說。”便有官軍上來押住古羽。
紅香見狀,一下慌了神,忙跪倒在地,哀求道:“朱大人,要打就打奴家吧?羽弟他身體不好,挨不住這許多板子。”言語中一片赤誠。哪知朱大人仍是無動於衷,只是揮手讓官軍行刑。
古羽此時卻突然哈哈大笑起來,朗聲說道:“香姐無需如此,不就是五十板子嘛。這板子不是打在我古羽身上,而是打在這渦陽縣的縣令身上,打在大寧朝的朗朗青天之上。”
朱大人哪想到他竟說出如此鏗鏘之語,表情倒似軟了下來,說道:“先放開他,我倒要聽聽他這話是什麼意思?渦陽縣的縣令固然懦弱無能,但被這數(shù)百個暴民衝撞,其手下不過幾個衙役,又能有什麼作爲(wèi)?”
古羽身後的押解一鬆開,他便直接過去扶起紅香,然後又理了理自己的衣衫,這才擡起頭來。卻見他臉上一股浩然正氣,用並不大的聲音威嚇住全場:“作爲(wèi)一縣之父母官,其最重要的職責(zé),就是教化縣民,讓他們知禮法、明是非。如今,這渦陽縣因邪教戕害,無知縣民深受其毒日久,這纔不知尊尚朝廷威儀。歸根結(jié)底,還是這地方官教化之政施行不利,才導(dǎo)致了縣民的愚昧。如果今天真有人衝撞了官衙,頭一個應(yīng)該怪罪的,就是這縣令,是他行政不利,才致生出此亂!”
說罷,他將手指向了那懦弱的渦陽縣令。他的眼光中射出一道凌厲的目光,將那縣令震得連退了數(shù)步。剛纔冒犯他的圍觀羣衆(zhòng)聽到這擲地有聲的喝斥,竟全都嚇得呆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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