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裹著被子,看著他的背影,陽光從他的身上漏了進來,金光燦燦的,不知為何竟是那么刺眼,那么的溫暖,以至于眼淚不知道何時就這么滑落下來而不自知。
外頭的能夠聽到潺潺流水聲,不知道何時,這紅船已經起航,也不知道 到了哪里,怕是沈老夫人不打算放萬俟尋回去了。這三個月來,她與沈老夫人相處下,能夠感覺到沈老夫人是真的放下仇恨了,起碼現在是這樣,那么她將萬俟尋留下的原因又是什么?
白依下意識的撫摸著自己的腹部,垂眸嘆息。
這廂萬俟尋出了門,又將門關上,里頭的姑娘們本就擔心自家公子,都是眼光不離開那扇門,在門一開一合的光景中,自然是瞧見了自家公子此刻的模樣。
“公子……居然是女人?。?!”最小的那個沉不住氣,一下子哇哇哭了起來。其他也跟著一陣紅一陣白,暗戀已經的人,突然成了女人,這簡直是……情何以堪吶!
萬俟尋卻倒是挺滿意這樣的結果,心情不錯的跟在沈老夫人后頭。沈老夫人走到甲板上,忽然停了下來,拿著拐杖突如其來的敲了萬俟尋一悶棍。
他本該躲開,卻奇怪的很,竟被打了個正著。
“算你還知道敬老?!鄙蚶戏蛉撕吡艘宦?,收回拐杖:“有求于人還有求人的態度,表現的如此心情愉悅,老身可看不慣!”
“???”
“你認為你勸得動白依那個丫頭么。”沈老夫人用的是丫頭這個稱謂,萬俟尋微微一愕,隨即摸摸下巴,眨著眼睛,眼角滿是笑意。
看來沈老夫人并不是太討厭白依么。
“還有勞沈老夫人出面。”這次萬俟尋也不想再挨棍子,恭恭敬敬的作了個揖,唇角揚起,其實沈老夫人從很早之前就在等這句話了。否則,以她的聰明,怎么會不知道玲瓏公子設下的圈套,怎么會被跟蹤。
“幫你可以?!鄙蚶戏蛉寺冻鼋苹男θ?,倒是說得慢條斯理:“不過,我有個條件,我要你的第一個孩子,姓沈,作為沈默的香火,繼承沈家家業?!?
萬俟尋一怔,隨即笑了起來,仿佛
聽到了天大的笑話:“唉喲!沈老夫人這玩笑可真好笑。沈家子嗣眾多,又何須我的孩兒過繼?!?
“不肯?!”沈老夫人瞇起眼睛,變得危險起來。
萬俟尋但笑卻不語。
“別忘了,你來求我的原因。白依不肯隨你走,是因為我家默兒。因為默兒是為她而死,她心中有愧,不敢享受你的愛。這解鈴還須系鈴人,可惜他已經不在了。唯一能夠讓白依放下思想包袱,就只有我這個老太婆,沈默最親的奶奶?!?
萬俟尋沉吟半晌:“難道你不擔心你的弟弟?”
“這是威脅?”沈老夫人更加不屑:“可惜沒用。洛王爺是個明白人,我相信我弟弟在他手里,不會有性命之憂。萬俟公子最好想清楚,要老婆,還是要……”
萬俟尋皺著眉頭,盯著船下潺潺流水,半晌展眉:“搖色子決定。”
這個決定倒是頗具有洛王爺的特色,要說商談接過如何,還要待到白依臨盆當日再說分曉。
“然后,你們就這么搖色子決定了?!”某個八歲孩童不可思的盯著萬俟尋看?!叭缓竽憔瓦@么把你第一個子嗣拱手讓人了?!然后你們的第一孩子就姓“白”了?”
為啥有白出現,白依這當娘的,要讓孩子隨她姓,白家也需要繼承人的么。
這話一落音,便得到對面之人的一記白眼,玲瓏公子更是開懷:“喂!早知如此,本公子就應該來摻和摻和,其實成這個姓氏也挺不錯的?!?
“成初?!睂γ婺衬锌跉獠簧疲骸皠e以為你是我師兄的兒子,我就不敢把你扔下船?!?
“哈哈哈哈!”某個死小孩挺著腰板笑得極其奸相:“你覺得你現在有那個狀態么!”
確實沒有那個狀態,因為此刻萬俟尋正像蜘蛛似的趴在房門上,里頭能夠清楚聽見白依因為分娩痛苦的叫聲,雖然這次成初將自己的母親和藥姬奶奶都請過來為白依生產,按照成初的話說,絕對是零危險,可是看到她這么疼,他卻不能替她分擔一點,甚至還不能夠進去陪她,他更是焦急萬分。
玲瓏公子在一旁打趣,想分散他的注意
力,緩和他的緊張,可是沒用,再說這玲瓏公子其實也并沒有好到哪里去,桌上的花生米已經被他捏成花生粉了。
“吶!你說都過了一個時辰了,怎么還沒生?”玲瓏公子終于笑不出來,添了添發干的小嘴唇。可卻執意找點話題,說是緩和對方,不如說是緩和自己的情緒:“我倒是很訝異,既然沈老夫人這么在乎這個孩子,怎么就自己離開了?還有,你真相信她放棄仇恨了?”
“我信。”萬俟尋停頓了一下,正色道:“她說,人生一夢,白云蒼狗,錯錯對對,恩恩怨怨,終抵不過日月無聲,水過無痕。她放下了……”
仿若是要照應這句話,他剛說完,便聽見里頭傳來清脆的孩啼聲。
“生了!公子……哦不,是小姐終于生了!是男孩!”
嘭!門被迫不及待的推開,她躺在榻上,極其虛弱,扭頭朝外頭看去,是一大一小的身影,因為背光的關系,恍惚間,似乎見到了那日的溫潤白衣男子和開檔小孩,她一怔,視線再次聚焦,已經跌入到堅實的臂膀里頭。
藥姬姑姑大喊著拖開男子:“要死了!她剛生完孩子,你這么抱著,想抱死她呀!啊呸呸!說什么死!有我藥姬在,怎么可能有死!喂!死小子還不松手?!?
“白依……你辛苦了?!比f俟尋抱著白依,卻怎么也不肯松手,最后卻還是被藥姬給拖了出去。
而踏上的佳人眨著眼睛,看著床板,對外頭的事情恍若未聞,獨自沉浸在剛才看見的影像里頭。她剛才難產,拖了太久,虛弱無力,王妃與藥姬奶奶皆束手無策,眼看母子均危矣……可是無形之中,好似有一股力量,引導著她順利誕下麟兒。
“哥哥,恩兒,謝謝你們?!彼龑幙上嘈艅偛耪f見,不是偶然,而是白直和萬俟恩的保佑。
她感激一笑,一念放下,萬般自在,便心滿意足的閉上眼眸,沉沉睡去。
窗外似乎傳來流水般歌聲而起:“ 靜水流深,靜水流深,滄笙踏歌,如花美眷,只緣感你一回顧,是我常思朝與暮。一花一世界,一葉一追尋。一曲一場嘆,一生為一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