傑克扶著劉偉走回賓館,剛進了酒店大廳,便把劉偉推到一邊,笑罵:“你太能裝了,我都扶了你一道了,還裝!”
“喲,”劉偉立刻驚醒了,笑問,“你看出來了?剛纔還嚇得臉色發白呢,呵呵!哎,你是不是以爲我真的要殺你啊?”
“誰信啊!”傑克掩飾道,“我早就看出來,要不是我配合你演戲,狗尿苔能嚇成那樣?哎,我餓了,你得請我吃飯!”
“吃飯沒問題,但我得先給劉文靜打個電話,告訴她,她交代的任務我已經圓滿完成了!”說罷,劉偉就拽著傑克要回房間,卻碰見了北美公司的那兩個員工。
“你們還沒吃飯吧?”一個員工笑著走向劉偉,跟他握了手,又邀請道,“我們正準備去吃飯,咱們一起去吧?”
“我正要……”劉偉既想蹭飯又想著給劉文靜打電話,便犯起了猶豫。
“電話我打,你就別管了。”傑克說,“走吧,咱們先吃飯吧。”
四個人一起去了餐廳,要了一張靠牆角的方桌,四個人兩兩相對而坐,一個姓蕭的北美員工笑跟劉偉套近乎:“劉先生,聽您口音應該是北方人吧。”
“嗯,離北京不遠。”劉偉很謙虛地說,“不過,我們那裡是小地方,很多人都不知道的。”
“劉先生謙虛了,低調是良好的美德。”姓蕭的員工恭維道。
“蕭先生是哪裡人啊?”劉偉反問。
“我是福建人。”
“離臺灣不遠麼。”劉偉指了一下身旁的傑克,“他是臺灣的,你們是鄰居。”
“我知道,傑克和我們早就認識。”
“你們早就認識啊,原來就我一個新人唄,你們可不許合起夥來欺負我哦!”
“劉先生說笑了。”蕭先生笑道,“我們哪裡敢欺負劉先生,以後還要請您多多關照我們的生意呢!”
接下來,氣氛立刻輕鬆活躍起來。蕭先生非常真誠地說,此次意大利之行,劉文靜給予北美公司非常大的幫助,公司總部責成他們表示感謝,並提出此次意大利之行的全部費用都由北美公司負擔,劉偉和傑克可以要求去任何護照允許的地方旅行。
劉偉笑道:“這怎麼好意思呢,我又沒做什麼?”
“您謙虛了。”蕭先生解釋道,“你們幫我們拿下了安東尼家族的橄欖油生意,還幫我們搞定了中國市場,這個可是一件功德無量的大好事啊!單中國這個市場,我們每年的純利就高達六千萬美金!”
“喲,橄欖油有這麼大的利潤啊!”劉偉驚歎之餘,想到了劉文靜說過的那句要把這個業務交給自己的話,心中不免有些癢癢。
“是啊,食品這個行業看上去不顯山不露水的,其實銷量很大。你想想,十三億人每天一起往嘴裡塞東西,那會是一個多大的量啊!”
“這倒也是!”劉偉點了點頭,又問,“劉文靜不是剛回去麼,你怎麼知道事情已經辦成了呢?”
蕭先生笑道:“她今天給我打電話了,說事情已經成了,只剩下手續了。不過,在中國,手續就是面上的事,走過場而已。”
說起電話,劉偉又急忙催促傑克去打電話。傑克走向一邊,用手機撥通了劉文靜的電話,把剛纔劉偉裝醉恐嚇狗尿苔的事情詳詳細細地說了一遍。
劉文靜聽罷,笑了一下,說:“劉偉這小子還真行,虧了有他,要不還真有點麻煩。”
“是啊,”傑克由衷地讚歎道,“他表演的非常逼真,連我都被他嚇壞了,還以他真喝醉了呢。我真的很佩服他!”
“不要佩服他!這個劉偉一身的壞毛病,這些毛病可不值得你學。再說,你就是學也學不來,這跟性格有關,也跟經歷有關。”劉文靜用姐姐訓斥弟弟的口吻說。
ωωω ?тt kдn ?c○ “我知道我跟他們差的很多,但我就是想學。”傑克頓了頓,又說,“姐,劉偉真的很像劉剛哥,很像,真的很像!”
電話那頭的劉文靜沉默了好半天,然後才說:“好了,不說這些了。你通知劉偉,明天去西西島遊玩,帶上北美公司的人。”
“有什麼任務嗎?”傑克問。
“沒有,就是遊玩。”劉文靜又說,“但我有個要求,就是一定要玩得大張旗鼓。嗯……至少玩三天,要把西西里島的所有角落都玩遍。”
“這……是不是還是爲了狗尿苔?”傑克試探著問。
“對,就是這個目的。”
轉過天來,劉偉便邀請北美公司的兩位員工跟他們一起去西西里島遊玩。這兩位員工已經有了公司的許可,也樂得花公司的錢出去遊玩,便滿口答應,然後四個人就高高興興地坐上火車,先到了海邊,然後乘渡輪越過狹窄的海峽,登上了美麗的西西里島。當然了,劉偉還是穿著劉剛喜歡的那身服裝。
自打在大廈門口偶遇劉偉之後,狗尿苔確信他就是死裡逃生的劉剛,也確信劉剛萬里迢迢來到意大利,其目的就是尋找自己報仇的。因此,他立刻派自己的手下去盯梢劉偉,隨時掌握他的一舉一動。
第二天中午,狗尿苔就得到了手下的彙報,說劉偉和另外三個人去了西西里島。狗尿苔心裡一驚,慶幸自己沒有回西西里的家,命令手下繼續監視,並想辦法搞清他們準備在西西里島逗留多長時間。
第三天上午,狗尿苔的手下彙報說,劉偉他們在賓館裡預定了四天的客房。狗尿苔立刻想到,劉剛此來是非要找到他不可,便決定躲到香港去。他立刻給機場打了電話,定了下午飛往香港的飛機。在拿到機票之後,他哼哼冷笑了兩聲,自語道:“惹不起你,我躲得起!你想找到我,沒門!”
狗尿苔剛一走出香港國際機場,劉文靜就從公安線上得到了他進入香港的消息。爲了穩住狗尿苔,劉文靜沒有跟他取得聯繫,而是把電話打到了安東尼家族那個灰髮老者的辦公室裡。電話先是秘書接的,然後轉給了灰髮老者。
“伊斯小姐有什麼要吩咐的嗎?”灰髮老者很客氣地說。
“您太客氣了,”劉文靜笑道,“我哪裡敢吩咐您啊,我是想請求您的幫助。”
“嗯?”灰髮老者很敏感,“政府那邊是不是變卦了?”
“沒有,這點您儘可放心。”劉文靜說,“但您是知道的,與政府打交道比較麻煩,他們喜歡講程序。程序您懂吧?”
“我懂,我們做事也講程序,但我們的程序與他們的程序不一樣。”灰髮老者老於世故,先順著劉文靜的話說,然後問,“你是不是要我們配合?”
“您果然英明睿智!”劉文靜先恭維了,然後直截了當地說,“不過我下面要說的話很重要,不想讓無關人員聽到。”
“我明白,你先等一下,不要放電話。”灰髮老者按了一下電話旁的按鈕,然後說,“好了伊斯小姐,你現在可以放心地說了。”
“我需要你們配合的有兩個方面。”劉文靜說,“第一,我聽說意大利的一位議員要帶著一個民間團體訪問中國,你們要是能派人跟隨,或者請這位議員在與我們領導人會談時提到你們公司的事情,那就一切都順理成章了。不知這是不是讓您爲難了?”
“這個容易。”灰髮老者說,“沒有我們家族的支持,這個議員的位置根本就不是他的。另外,我可以告訴你,我們已經派人蔘加這個訪問團了。這點您就放心吧。”
“果然英明!”劉文靜繼續剛纔的話題,說,“第二個是我個人的請求,不知該不該講?”
“我早就跟你說過,我喜歡直來直去,有話你就儘管說!”灰髮老者半安慰半催促地說。
“嗯……是這樣,”劉文靜故意裝作很艱難地樣子說,“我不太喜歡那個托蒂先生,您能不能換一個負責人來?”
“爲什麼?他是不是對你做了什麼不禮貌的事情了?”灰髮老者笑著問,他很瞭解他手下的人品,以爲狗尿苔肯定是看上了劉文靜的美貌而起了壞心。
“不禮貌的事情倒是沒有。不過,我發現這個人的能力有問題,而且人品也有點問題。”劉文靜一步步地向自己的目標逼近。
“他的能力麼,我知道。”灰髮老者停頓了一下,又問,“你說他人品有問題,不知你指的是哪些方面?”
“這……背後說人壞話不太好吧?”劉文靜欲擒故縱,“我只想請求您給我換個人選,只是爲了工作能順利進行下去。至於他的人品麼,那是他個人的問題,沒有必要由我來操心。您說呢?”
“既然他的人品已經影響到工作了,就不屬於他的個人問題了。”灰髮老者催促道,“你就別有顧慮了,有啥說啥吧。我們之間畢竟是合作者,對於合作者來說,坦誠是最重要的!”
“那好吧,”劉文靜顯得很不情願地說,“據我從官方瞭解到的情況來看,托蒂開拓中國市場的工作之所以進展的不順利,是因爲他涉嫌走私毒品。中國政府和百姓都非常痛恨毒品,這可能跟一百五十年前的鴉片戰爭有關,我想這段歷史您是瞭解的。”
“你確定他在走私毒品?”灰髮老者厲聲責問。
安東尼家族是靠黑市買賣起家的,但盜亦有道,他們有一樣東西是絕對不碰的,那就是毒品。安東尼家族的領導人認爲,雞女、賭博這些東西,雖然政府反對,但都沒有超出正常人性的範圍之內,人們喜歡,市場需求也大,只要採取合適的手段,並跟政府搞好關係,這些生意都是可以做的,而且利潤巨大。但毒品就不然了,毒品剝奪人的意志,讓人喪失最起碼的人性,所以,安東尼家族有一項嚴格規定,不論毒品這個行當有多高的利潤,任何人都不許碰。碰者必死,絕不寬恕!
因此,當他聽說狗尿苔走私毒品時,不禁大吃一驚,卻因爲此事關係重大,他又不敢相信劉文靜的一家之言。他需要證據。
“如果……”灰髮老者說,“如果你說的是真的,我們必將嚴懲托蒂,但此事關係重大,我怎麼相信你呢?”
“空口無憑,我的確沒法讓你相信。”劉文靜早有準備,“但您可以親自來一趟香港,或者廣州,到時我給你看確鑿的證據。”
“嗯……”灰髮老者思考了片刻,然後說,“這樣吧,我給你一個電話,你跟這個人聯繫,他可以去見你。”
“這個人可靠嗎?”劉文靜很慎重地問。
“儘可放心。他就是跟隨訪問的一員。”
“那好,我在香港,明天可以到廣州。他什麼時候能見我?”劉文靜追問。
“最晚後天吧。”灰髮老者不太肯定地說。
但是,第二天晚上,劉文靜就在廣州見到了安東尼家族的特使。劉文靜把他領到了廣東省公安廳,在高級督察的辦公室裡把有關狗尿苔的販毒證據展示給了這個特使。當晚,這位特使就把這個消息轉給了灰髮老者。
灰髮老者經過一宿的思索之後,在第三天的黎明時分撥通了劉文靜的手機。
“伊斯小姐,首先感謝你對我們家族的幫助。”灰髮老者很客氣地說,“我們家族歷來反對毒品,而且對敢於碰毒品的人立下了嚴厲的懲罰條例。托蒂的行爲不僅違反了家族規定,而且給我們家族的臉上抹了黑,這是絕對不允許的。但考慮到家醜不可外揚,我想暗中處理這個問題。所以,還請你爲我們保密。”
“這個我懂,您就放心吧。”劉文靜說了,就豎著耳朵聽他的下文。她真正關心的是,他們怎麼處置這個狗尿苔。
片刻之後,灰髮老者又有些猶豫地說:“你看,現在的世道已經變了,各國都講究依法治國,法律規定也很健全。所以……所以……我們對如何處置這個家族敗類……還很爲難。你看……”
劉文靜聽灰髮老者吞吞吐吐的,先是有些心涼,然後快速轉動腦筋,想辦法督促他按照家族規定懲罰狗尿苔。然後,突然又想:這個老傢伙跟我說這些到底是什麼意思?他們這樣的家族要懲罰自己的敗類還用爲難嗎?他是不是在跟我耍心眼?
“伊斯小姐?你在聽我的話嗎?”灰髮老者許久也聽不到劉文靜的回話,等不及了,便追問。
“哦……”劉文靜決定投石問路,“我在聽。你們有困難我理解,但我們也不能插手你們家族的事情啊?”
說罷這番話,劉文靜的心就撲通撲通直跳。她的直覺告訴她,這個老傢伙一定非常瞭解中國的法律,他很有可能是想借助中國警方之手替他完成懲罰狗尿苔的任務。但如果不是呢?那不就把自己的意圖完全暴露了嗎?!
“伊斯小姐,”灰髮老者幽幽地說,“既然我們已經是合作伙伴了,我就非常信任你,也請你不要把自己當外人。如果你們能幫我們剷除敗類,我將感激不盡。”
“這……好像不是我們應該插手的事情吧?”劉文靜心中暗喜,卻依然不敢貿然答應。
“請你務必幫忙,這件事有關我們家族的榮譽,即便我們因此而無法進入中國市場,也一定要剷除這個敗類!”灰髮老者很堅決地說,“這麼跟你說吧,如果你們不肯幫我們,我們只好自己解決了,但我們不能保證不違反貴國的法律,這就很有可能會影響到我們之間的合作。這樣一來,對你我都是很大的損失!”
這番話讓劉文靜徹底放心了,她大喜過望,急忙說:“既然這樣,那我就勉爲其難了。不過,我們需要你們配合。”
“怎麼配合,你說。”灰髮老者決定全力配合。
“由於香港的法律和大陸的法律不一樣,所以在香港實施抓捕不是好的辦法,最好能把狐貍趕進中國大陸,然後獵人才好下手。”劉文靜先說了計劃的前半部分。
“很好。請繼續講。”灰髮老者是個中高手,知道劉文靜的這番話只是前奏,真正的計劃還在後面呢。
“我還需要狐貍帶著一樣東西進入大陸,不然獵人也拿他沒辦法。”劉文靜暗示道。
“嗯,同意,這個東西我們想辦法搞到。”灰髮老者又問,“可是香港海關怎麼辦?”
“這個您放心,這邊的事情我來安排。”劉文靜說,“既然想讓狐貍進入大陸,那就得想辦法讓他暢通無阻才行,您說是吧?”
“那好吧,我知道該怎麼做了。”灰髮老者又說,“提前向你表示謝意,萬分感謝!”
“不客氣,這是應該的!”劉文靜放下了電話,舉起拳頭喊了一聲“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