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慕旋聽著自己兒子的這句話,覺得鼻頭有點(diǎn)酸酸的。作為厲家唯一的曾孫,溪溪在之前不僅沒有受到太多的寵愛,甚至被人懷疑,被人不接受。他雖然還小,但是心里還是懂得這些事的,他也希望厲家的人可以喜歡他。
他一直沒有說,因?yàn)樗惨恢鄙岵坏米约旱膵屵鋼?dān)心。
小孩子需要的認(rèn)同感和被愛感遠(yuǎn)比成年人多得多。他一直用力忍著不說,實(shí)在是讓她這個做媽的很痛心。
“怎么了?”厲老看著溪溪抱著傅慕旋再說悄悄話,還以為溪溪不喜歡今天的飯菜。
溪溪松開手,乖巧地坐在凳子上,“太爺爺,溪溪沒事,溪溪只是今天很開心,可以跟媽咪和太爺爺一起吃飯。”
只是可惜了,厲墨池不在。
傅慕旋知道,溪溪也想自己的爹地了,但是他怕自己跟厲老難過,所以提也沒有提。
她看了看飯桌上的菜,其實(shí)溪溪并不常吃這些精致華美的優(yōu)質(zhì)餐食,比起這些,溪溪更愛家常便飯。這一點(diǎn)跟她一樣,他們都喜歡家的感覺,覺得吃飯也是要一家人開心溫馨地坐在一起才最好。
“厲老。”傅慕旋放下筷子。
厲老抬頭打量她,不知道傅慕旋在這個時候打算說什么。
“厲老,等他回來,我們一家人坐在一起吃一頓飯吧,簡單的家常便飯。”她知道,無論是厲墨池,還是溪溪,其實(shí)都期待著可以一家人坐在一起,好好地吃一頓飯。特別是厲墨池,他從小被訓(xùn)練成不茍言笑的人,也沒有得到太多家庭的溫暖,他心底一直期待著,有一天可以感受到家庭的溫度。
這也是為什么,他一直很在意家人。
他的爸爸媽媽已經(jīng)出事,他最在意的家人,只有厲老了。
雖然常常跟厲老吵架,駁了厲老的意,但其實(shí)他心里,厲老一直是他最親近的爺爺。
她一臉平靜地看著厲老,心里卻很期待厲老可以點(diǎn)頭。溪溪聽見媽咪的話,也滿臉期待地看著厲老。
厲老愣了愣,對上兩人期待的眼神,半晌,才沉默著點(diǎn)了點(diǎn)頭。
溪溪高興得拍起手來,“大家一起吃飯!大家一起吃飯!”
看見溪溪高興的樣子,不止傅慕旋,連厲老臉上也浮現(xiàn)出了寵溺而安慰的笑意。尹光熙進(jìn)門看到這一幕,心里很是感動。
他握緊手里的資料,不動聲色地退了出去。
這一家人難得的快樂,他舍不得打斷。
“喂,房名楊,關(guān)于之后跟蹤我們的黑色賓利……”
——
也許是因?yàn)閰柪洗饝?yīng)了大家一起吃飯的事,溪溪洗澡的時候都還忍不住笑出聲來。傅慕旋伸手去刮他的鼻尖,“小機(jī)靈鬼,洗著洗著怎么又笑起來了?”
溪溪咯咯笑著,“小美人,我很高興。高興當(dāng)然要笑。”
傅慕旋被溪溪的話逗笑,“小情人,你爹地要是聽到聽到這個消息,一定會比你更高興。”
話一說完,她便沉默下來。她也不是刻意要提起厲墨池,但好像是一種習(xí)慣,她總是不自覺地想起他,就好像他還一直在他們身邊。
想著想著,便不自覺地說出口了。
溪溪也沉默著。
他看著傅慕旋有些難過的表情,伸手去抱住她的手臂,將自己的臉放在上面,好像是想要給她一點(diǎn)溫暖,“媽咪,我也很想爹地,想知道爹地受的傷有沒有好,想知道爹地今晚吃的什么,想知道爹地睡在哪里,想知道爹地夢里有沒有夢見我們……可是,我就算想念爹地,爹地也不會馬上回來。”
他的眼角滾落一滴眼淚。
但他很快就又笑起來,“媽咪,溪溪知道,媽咪一定會找到爹地,就像我知道爹地一定會照顧好自己。因?yàn)樗f過,從今以后,他要保護(hù)好媽咪和溪溪。”
傅慕旋勉強(qiáng)笑著,“溪溪什么時候跟爹地約定的?”67.356
“溪溪沒有跟爹地約定哦,但是溪溪就是知道。溪溪每次看見爹地看媽咪的表情,就知道爹地一定很愛媽咪,所以才會格外地疼溪溪。爹地這樣喜歡溪溪和媽咪,一定巴不得把我們保護(hù)得好好的。”
傅慕旋看著溪溪,從何時開始,她的兒子反倒成了安慰她的人。他的眉眼跟厲墨池小時候一模一樣,活脫脫一個溫暖版的厲墨池。
“溪溪,你想要跟爹地和太爺爺一起生活嗎?”傅慕旋突然問溪溪。
其實(shí)這個問題她一直在思考,站在溪溪的角度,他到底會不會愿意生活在厲家。就連當(dāng)初的她自己,也不能適應(yīng)厲家的生存環(huán)境和生活方式,要是溪溪以厲墨池親生兒子的身份回來,他會不會適應(yīng)這樣的生活?
她不想要溪溪變成另一個厲墨池。她舍不得。
但是,比起這個,如果溪溪還是更愿意他們和好如此,大家一起生活呢?那她是不是應(yīng)該理解并滿足溪溪的愿望?
放在以前,她可能不會想那么多。但是自從聽到那么多厲墨池愛她的證據(jù),見到厲老對溪溪明顯的愛與寵溺,她開始想要知道溪溪的答案。
厲墨池現(xiàn)在行蹤不明,她還在派組織的人去追查,連身在國外的任子旭一直在關(guān)注著這件事。若不是厲墨池被綁架,或許她一直看不見厲墨池愛她的痕跡,也一直不肯面對,自己其實(shí)很希望厲墨池在身邊的事實(shí)。
需要厲墨池的不止是溪溪,還有她。
溪溪低著頭,好像真的在深思這個問題。但是等他抬起頭,傅慕旋才看到,溪溪的眼里其實(shí)從來沒有猶豫。
“媽咪,溪溪當(dāng)然希望爹地媽咪在一起,外公外婆還有太爺爺也開開心心地聊天休息,但是,如果媽咪不想要這樣,溪溪就不會想。以前我一直以為媽咪不需要,所以我從來沒有提過,但是在爹地被人抓走之后,我看著媽咪的樣子,才知道媽咪其實(shí)是放不下爹地的。”
溪溪頓了頓,伸出胖胖的小手去擦她眼角的淚,“媽咪,溪溪希望看到爹地和媽咪都開開心心的。”
傅慕旋聽到自己的兒子說出這些話,心里難受極了。但是她也很高興,因?yàn)樗蛥柲氐膬鹤樱攀钦嬲屗麄冊俅斡羞B接的人。
她真的很慶幸,當(dāng)時生下了溪溪。
她的寶貝,她的小情人,她的,小厲墨池。
“寶貝,我們一起等爹地回來,然后一家人一起好好生活,好不好?”傅慕旋摟緊他的溪溪。
溪溪含笑點(diǎn)頭,“嗯,還有外公外婆,他們能給太爺爺作伴。”
“他們不吵起來就是最好的事了。”當(dāng)然,一般都是厲老挑剔。
“我還要常叫安妮和杰尼來這里玩,這里的草坪很大,杰尼可以隨意滾來滾去。”
“好好好,媽咪還讓爹地送你一條辛巴,杰尼和辛巴可以做個伴。”
浴室里兩個人憧憬著未來,想想都覺得愉快。只是很多事,僅僅靠著想象,是永遠(yuǎn)不知道它會有多殘忍的,他們不知道,這些對未來的期望,后來只是一場大夢。
第二天,溪溪跟著傅慕旋以及厲老一起到了厲氏大樓的一樓。面對里三層外三層的記者,溪溪面不改色地站在椅子上打招呼。
“各位叔叔阿姨好,我是爹地厲墨池的兒子,厲晨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