妺喜身子微顫,這是她最害怕的問題,可他,果真還是問了。心中存留著無數的答案,可就是難以啟齒,果然同她想的一樣,履癸已經知道了……那她該怎么辦?心中彷徨無助的慌亂,而履癸轉過身子,腳步一步步走進,妺喜始終不敢抬眼。
“所以!弋陽說的是真的!你和子履有私情!你把紅珊瑚珠交給了他!”
履癸一邊說,一邊單手掐住了妺喜的脖子,看似兇狠猙獰的面孔,可手上卻始終不愿多用一分的力。眼神中的失落讓妺喜感到心痛,她不想騙履癸的,可是話在嘴邊,卻不知如何訴說這原委,妺喜不得不承認,她太貪婪了,她想在履癸身邊久一點,再久一點……
妺喜強迫自己鎮定自若的迎上履癸的目光,緊緊拽著的雙手正在顫抖,她說謊了,但并不違心,若是時光倒退,一切可以重新來過,她愿意一切并未發生。
“不管王上信與否!孋娘是真心愛著王上的!弋陽長公主是王上的親姐姐,萬不能因為孋娘而傷了彼此的情義,孋娘不在乎生死,只求一死以安眾人的憤憤不平!可孋娘只想說一句,沒有,王上可信?”
妺喜忽然間都有些唾棄自己起來,忽然間偽裝的面具,叫自己覺得惡心,但是她不想死,她想活下去,任誰說她自私也好,說她禍水也罷。妺喜此時的話語,無疑是一個賭局,面對眼前失了紅珊瑚珠的履癸,她心中更是沒底。
履癸臉上的陰霾,讓妺喜明白他究竟有多么的在乎,履癸對她第一次不顧一切的信任,就是因為紅珊瑚珠,她把紅珊瑚珠告訴了履癸。妺喜不想他們之間的信任由紅珊瑚珠開始,由紅珊瑚珠結束。
妺喜的一番話,履癸絲毫沒有質疑。妺喜向來都有擾亂履癸心智的本事,履癸的心中煩亂不堪,履癸的手臂輕輕的拍了拍妺喜的肩膀,隨即便轉身離開了泰安殿
,只留下一句低語。
“好生歇息。”
面對履癸的冷漠,妺喜從未如此慌亂無措過,有一種支撐自己生命的軀體瞬間崩塌的感覺,心中悔恨的想狠狠的扇自己一耳光,都是她的錯,是她自己咎由自取,履癸或許……再也不會原諒她了……
履癸那夜不曾回泰安殿,寂靜無聲的夜晚,秋日淡淡薄霧,柔和的月光照亮一室,妺喜卻絲毫感受不到溫暖,夜好冷,好長……
第二日天未亮,妺喜便已起身,親自吩咐了小廚房做了好些的糕點,想去書房瞧瞧履癸,她從未發覺,不過只一夜未見,竟會如此思念。
腳步在書房前停下,踟躕了好久,遲遲不敢叩門,履癸,還會想見她嗎?正納悶,殿內傳來一陣陣激烈的對話。
“王上!自古帝王,都是勤儉愛惜人民的力量,才能夠得到人民的愛戴!不能把人民的血汗供給一人的娛樂!這樣奢侈,只有亡國!瑾王后實為禍水!若不除之,后患無窮!”
妺喜本還疑惑,許久都不曾有人敢上殿彈劾她了,究竟是誰,這么大的膽子,也這么會挑時候?可里頭傳來了一陣履癸毫無溫度的話語,讓妺喜似乎明白了。
“終古大人未免也太放肆了,瑾王后身懷王嗣,你這么做,是會誅九族的。”
履癸的話語中盡是調侃,妺喜看不到一絲的維護,是她沒有看到,還是根本就沒有……
崇良人說過,她父親是終古大人的私生子,那終古就該是她的祖父,這太史令終古也算是朝中老臣了,歷經這么多,幾朝老臣紛紛辭官返鄉,走的走,死的死,若非他韜光養晦,想必也是活不下來的。
若說這終古心中忌憚她很久了,妺喜信!但若單單為了在這一點,想必終古也不會冒著生死進宮說這番話,他為的,想必就是崇良人。
妺喜還當真沒有猜錯,終古入宮,的確為的是崇良人。終古自認一生做的最錯的事,就是沒有能讓心愛的女子入宗廟族譜,兒子流落民間,甚至恨了他一生,已是鑄成大錯,兒子死后,他更不想讓唯一的孫女有何閃失。
本是由信鴿互通音信,可自五日前開始,便再也沒有了聯系,他心中擔憂極了,但也只能不停的安慰自己,她很好。
直到大街小巷都傳言紛紛,說是崇良人被瑾王后下毒,生死未卜。終古這才下定了決心進宮,他根本沒有絲毫鏟除妺喜的把握,自己憑著一腔憤怒,便來到了履癸的跟前。
自然,這些妺喜全然不知。只是一時間,腦子里忽然閃過了崇良人的身影,她也是個可憐人。人生有太多太多的變幻莫測了,初進宮時,妺喜何曾想過會有今日,看似擁有一切,可她,又好像什么都失去了。
妺喜把手中的糕點交給了月宓,自個兒便轉身去了月華閣。妺喜并非第一次去,輕車熟路,一下子便走到了苑門前。
寂靜無聲的小閣,依舊潔凈的院落,只是添了一絲窸窸窣窣的落葉聲,妺喜的腳步邁入院中,本能的側過頭,滿是惶恐,又不敢輕舉妄動。
“崇良人!快下來!任是誰都不在了!你也不能尋短見啊!你要替死去的他們好好活下去!”
聽到身后的聲響,崇良人的腳步更是向前的一步,腳跟只踩到了那口枯井的一個邊緣,只稍一步,便是天人永隔。
“你別過來!我們就這樣!站著說說話!”
聽到崇良人這樣的話語,妺喜更不能安心了,崇良人的話語,這句句都似訣別,怎叫她不忐忑。
“你下來!我們去屋內泡壺茶!好好聊!別跟自己過不去!你都已經尋過短見了!再怎么想不開都是一樣的!閻王爺不收你!所以你必須得好好活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