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滂沱,靈巖寺的簡陋僧房里,商玦看著對面已經落發的洛清和眸色復雜。|
“商施主,寺中清貧,只有自家后山中的巖茶可飲。”
洛清和端著一杯茶水放在商玦面前,這僧房一張床,一張方桌,四張矮凳,而這飲茶用的茶盞粗土燒紙,沿上還有幾個缺口,洛清和一身灰衣僧袍,袍衫洗的發白,而他容貌未變,那雙從前就淡薄的眸子如今更為平和安閑。
商玦掃過他滿是瘡疤的手,“沒想到在這里遇到你。”
洛清和看了自己的手一眼,“去年冬日生的凍瘡,好了就留了疤?!闭f著又笑一下,語氣深長的好像在說十分久遠的事,“洛氏仿若一方牢籠,出事的時候,牢籠崩塌,我身上的鎖鏈也被解開,紅塵俗世既然了了,我便來求我心中的道?!?
說著洛清和環視了一圈,“來這里的時候寺中老主持剛剛圓寂,只留下了個小沙彌,也許是老天的旨意,我便留在了這里,如今法號慧明,只是個尋常出家人。”
商玦明白他的意思,洛氏被定罪,全族淪為罪族,商玦倒不覺的洛清和出家隱居是為了脫罪,更不打算做那普及公平正義的救世主,他微微頷首,腦袋里思緒一轉,又想起了在淮陰之時的些許舊事,“慧明師傅既然已經一心向佛,想必前塵俗事都是過眼云煙了?!?
洛清和緩緩點頭,“的確如此。”說著敏銳的道,“商施主可是有什么要問的?”
商玦頷首,“既然都是過眼云煙,那與人道來也驚不起師傅心中波瀾了,我的確有幾件事要問師傅,若是師傅愿意,還請告知商玦解惑。”
洛清和沒有立即答應,他仿佛也在想從前的諸多事端。
“身處這靈巖寺中,寺中一日,世上便仿佛過了百日,總覺得此前在淮陰和商施主相見已經是許久之前的事了,現如今天下大亂,商施主執掌燕國,鳳施主執掌蜀國,可謂求仁得仁,那些往事,慧明已經當做過眼云煙,二位施主也因如此?!?
商玦和洛清和上一次相見也不過在一年多以前,可此刻聽洛清和的語氣,卻仿佛已經過了十多年,他語氣和緩,的確沒有一點波瀾,頓了頓才道,“施主想問便問。”
商玦凝眸,“鳳朝暮,是不是已經死了……”
洛清和眉頭微蹙一下,或許關乎洛氏的所有事的確都如同過眼云煙,可到底還有那么一些人是他心頭不可承受之輕,偶爾還能讓他蹙起眉眼。
“看來商施主已經知道了。”
即便已經大概確定,可聽到洛清和這樣回答,商玦的心還是沉了一沉,頃刻間,對那遠在巴陵的人思念猶如潮涌,商玦定了定神,“當年到底怎么回事?洛氏府中出了血案的時候,洛玉鏘說見到的人是鳳朝暮的時候,你是不是就已經知道了是她?”
洛清和搖頭,“我并不確定就是她本人,或許是看錯呢?可我只知道,鳳朝暮已經死了?!?
這么說著,洛清和眼底現出兩分痛色,“這件事,還要從那一本洛氏的家傳鎮宅之寶,神兵譜說起——”
神兵譜……商玦眉頭一皺,忽然就想到了神兵譜上缺失的那幾頁。
“神兵譜是洛家先祖在大殷初立的時候寫下來的,里面神兵奇盾應有盡有,當年,殷氏也是靠著洛氏先祖制作的軍備打下來的天下,這本神兵譜留給洛氏的后人,為的便是讓洛氏能經久不衰,然而神兵譜上面卻是有禁令的,凡是和巫族有關的東西,碰不得?!?
商玦眉頭一皺,洛清和又道,“是,你沒聽錯,就是巫族,當年巫族被滅,殷溱將巫族列為禁令,可實際上,卻是在繼續沿用許多巫族的東西,比如,鑄造武器的邪術。”
“女帝當年打天下的那把劍,便是洛氏制作出來的,用了巫族的邪術才有那般厲害的威名,此事只有洛氏自己人知道,而過了這么多年,當年那把劍如何厲害又有誰看到?”
洛清和眸色微沉,“洛氏的家主們唯一能清楚看到的便是洛氏的不斷落敗,諸侯國并起,鎬京帝君的聲威都大不如前,更別說洛氏,洛氏靠著祖上的榮耀已經維持不住,且這幾十年來越是難處鑄造奇才,鑄不出名劍,洛氏的地位越發消弭,而七年一次的試劍大會,也一年比一年更為冷清凄涼,于是,父親打起了神兵譜上禁令的注意?!?
“那時候神兵譜還沒有消失,父親被看到了巫族的東西,于是,他想制造出第二把和焚天齊名的劍,他像得了失心瘋一般,無論付出什么代價都可以接受。”
商玦靜靜的聽著,至此,洛清和平靜的聲音有了幾分痛苦的壓抑。
他忽然猛地一握拳,“他喪心病狂到,要用自己女兒的性命去祭劍,自己的女兒還不夠,他覺得,身上流著王室血脈的鳳朝暮也是最佳人選,一男一女,正好是神兵譜上的邪劍大成之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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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_<)o~其實好早就有人猜出來了。哎。朝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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