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蓮心妹妹的確對公主有些忌憚的念頭。”
“這么一來,不由的叫人將她和于美人的事聯(lián)系起來……”
段錦衣的話頓時將楊蓮心又和另外一件案子聯(lián)系在了一起,卻叫幾人神色微變,于美人是被溺死的,眾人想到唯一的緣故便是她此前在沉船之后瘋言瘋語了一陣,她的瘋話扯出了當(dāng)年莊姬之死的隱情,所以才被幕后之人殺死了,那幕后之人眾人諸多猜想未得出結(jié)論,現(xiàn)在看來,如果那幕后之人是楊蓮心,而她知道于美人的話引起了朝夕的注意,這才想對她下殺手有沒有可能呢?她無意之間泄露了自己的打算,這才招致禍?zhǔn)拢P念芷便是因此而死,若是這般理一理,這兩件案子似乎都被理順了,可真的是這樣嗎?
孫昭是這所有案子的負(fù)責(zé)之人,聽到段錦衣的話他神色倒是鎮(zhèn)定,“王后推測的可能性不無道理,不過還有待查證,王上,宮里的事太紛雜,下臣竭力在今夜之內(nèi)審出那兩侍婢,明日給您答復(fù),至于王后的推測,下臣也會著重審問,眼下楊夫人……”
楊蓮心才是這案子的主謀,不管她有沒有將自己的想法付諸行動,單單是生了這樣的念頭便叫人覺得不可饒恕,特別,商玦還在這里的情況之下就更不能股息,可是她卻又是個癡癡傻傻的人,從她口中得不到證詞,若是沒有一份簽字畫押的口供,又如何治罪?況且拋開一切,鳳欽到底還念著兩分舊情,楊蓮心到底為他生下了鳳念芷,不僅如此,她背后還有楊氏,從哪方面來說他都不能將楊蓮心至于蜀國的律法制裁之下。
鳳欽斂眸,“等你審出個結(jié)果來再說,眼下她還是蜀國的夫人。”
孫昭略一沉吟,這會兒倒是沒有一根筋到把楊蓮心視為有嫌疑之人將其收押的地步。
既然如此,長逸宮的事便算有了個定論,鳳欽自己也沒想到他本來只是為了探病,且心底對楊蓮心頗多憐惜,而后卻落得了這個場面,可憐的病人變成了罪大惡極之人,他心底不僅沒有對楊蓮心存著半分憐惜,反倒忽然十分厭惡這內(nèi)殿。
于是轉(zhuǎn)身看著孫岑,“她這里暫且派人照看,若是能治好自然要往好了治,后面等審的結(jié)果出來了再行處置,此事也暫且不要在宮中流傳,一切等孫昭這里有結(jié)果再說。”
鳳欽幾番交代,自然是考慮良多,孫岑忙應(yīng)了。
鳳欽又看一眼床榻的方向,見楊蓮心仍然直勾勾的盯著朝夕又是一嘆,“好了,朝夕你陪著世子在宮中走走,這里也不必再待了,她……讓她留在這里吧。”
說著便轉(zhuǎn)身出去,既然是這樣,那其他人自然也跟著一道往外走,楊蓮心見朝夕要走眼珠子微動,卻到底不曾發(fā)狂,只是將那話又說了一遍,“我不敢害你了,不要殺芷兒……”
一行人走到內(nèi)室門口聽到這話,心底也不知是什么滋味,楊蓮心死了女兒,本不至于落的這個地步,卻是因為絕望懊悔諸多情緒變成癡傻之人,女兒是她心中的執(zhí)念,她沉浸其中,暴露了自己的歹心也無所覺,或許在她心底她仍然想著鳳念芷還未死,只要她求了朝夕,只要求得朝夕一句話鳳念芷便真的不會死,委實叫人唏噓的緊。
“這里先派人守著,阿岑你回去歇著,孫昭,孤信你,你和藺辭協(xié)調(diào)便是,反正宮里宮外你都可以來去自如。”先吩咐完自己人,鳳欽又嘆口氣看著商玦,苦笑道,“世子殿下來一趟巴陵實屬不易,卻是讓殿下白白看了笑話,委實失禮。”
商玦這一早上跟著朝夕,旁人說了許多他卻是從頭到尾不曾開口,他本是走在哪里都要引起矚目的人,這會兒卻只像是朝夕一個人的隨從一般將光芒斂盡,這會兒鳳欽說起來,其他人才忽然想起來從前的商玦都是和鳳欽并肩而站的那個,今日卻是內(nèi)斂的緊,雖然的確是蜀國的家務(wù)事他不便插言,可他一副只是陪著朝夕的樣子還是叫人有些意外。
商玦聽著鳳欽的話唇角微彎,“王上過慮了,商玦已經(jīng)將自己看成了半個蜀國人,哪里會覺的失禮,王上身邊有孫廷尉和藺統(tǒng)領(lǐng)這等良臣,此番亂局必定會速速平定。”
這話尤其順耳舒心,鳳欽聽得面容一陣松快,若非今日事情太多,他幾乎想把商玦留在宮中把酒言歡了,“對對對殿下已經(jīng)是自己人了,倒是孤記性不好了,這兩日宮中雖亂,世子和朝夕的婚事卻是不敢怠慢的,等此事稍作了結(jié)你們的婚事便是蜀國的頭等大事。”
哪怕昨日諸多叫人心驚膽戰(zhàn)的波折,可卻是還有一件叫鳳欽高興的事,那便是昭告朝夕和商玦的婚期,一旦昭告了婚期,燕蜀聯(lián)姻便是穩(wěn)妥了,再等鎬京的諭旨下來,這聯(lián)姻便是板上釘釘?shù)母牟涣肆耍太i看一眼朝夕,“這個我自是放心的,我和夕夕也不急這一時。”
商玦說著這話,眼底亦只有朝夕一人,鳳欽看的笑意微深,“那好,那你們……”
商玦依舊看著朝夕,仿佛在等她做決定,朝夕與他四目相對一瞬只好道,“父王,我們只怕要先出宮去,昨夜未歸,世子殿下怕是有些要事要處置。”
商玦乃是燕國的世子,更是如今燕國的掌權(quán)者,他可是和鳳欽一樣能掌馳一個國家的人,想到這里,鳳欽面上笑意更深兩分,“好,那你們出宮去吧,明日再來。”
朝夕微微頷首,鳳欽也抬步朝外走,來的時候三三兩兩,出去卻是一大群人,孫岑留了兩個侍奴在這里看著,亦跟著走出來,一行人剛走到長逸宮門口,一直未說話走在最后的孫昭卻忽然道,“敢問公主殿下,昨夜公主殿下從嘉宸殿出來之后去了何處?”
好端端的,孫昭這一問卻是叫鳳欽的怒氣又涌了上來,本來相談甚歡了,他這話卻還是在懷疑朝夕啊,這個一根筋不知輕重的孫昭!鳳欽恨不能跺跺腳,卻只能壓著牙關(guān)狠狠看了孫昭一眼,然而孫昭此人,看起來雅正溫和,卻是一副臉比城墻還厚并且百毒不侵的樣子,應(yīng)是當(dāng)做沒看到他這暗示分明的眼神,鳳欽只覺得眼前一黑,快要被孫昭氣暈過去。
若是旁人一而再再而三地被懷疑只怕要生氣,可朝夕卻沒有,她只抱著天荒琴淡淡轉(zhuǎn)身,似乎沒有去想孫昭這問題的背后是在懷疑她是殺害鳳念芷的兇手,只平靜的道,“我記得昨夜乃是在嘉宸殿門口遇見的廷尉大人,后來我便獨自回了邀月臺。”
微微一頓,朝夕又道,“若是沒有記錯,我走后似乎楊夫人就走了,楊夫人從嘉宸殿去瀾汀殿和我去邀月臺的距離相當(dāng),且是在完全兩個不同的方向,我去邀月臺用了多少時間楊夫人便用了多少時間,而楊夫人回瀾汀殿之后見到了完好的十一公主,而后又回到了嘉宸殿,并且,楊夫人剛好是在我后面回來的,足以證明我和楊夫人來回用的時間都差不多,而十一公主死的地方雖然靠近了邀月臺,卻是在邀月臺通往未央殿的那個方向,這又是不同的路,而我過來的時候乘坐的御轎,中途并未離開過,這一點燕世子可以作證。”
商玦是和朝夕從邀月臺出發(fā)而后一起到嘉宸殿之前的,聽朝夕這樣說,孫昭便看向了商玦,而商玦本來是無條件為朝夕證明的,可就在他一邊點頭的時候腦海之中卻不由自主的浮現(xiàn)出昨夜朝夕剛乘著御轎到嘉宸殿的情景,那個時候轎子停著半晌未出來人,有那么一瞬間商玦以為轎子里當(dāng)真沒有朝夕了,幸而,朝夕只是睡著了……
商玦點頭,語氣篤定而從容,“公主和我們一同過來,是一同上的御轎,一同下的御轎,我們的轎子中途并未停過,廷尉大人不信我,可以去問昨天晚上的抬御轎的侍衛(wèi),且王公公來迎我們的時候也是看著公主從御轎之上走下來的。”
這話一出,站在一旁的王慶趕忙點頭,“是是是,奴也可以作證。”
孫昭懷疑了一句,朝夕卻是從時間距離好好的為他分析了一遍,連證人都找好了,這一下無論如何孫昭都沒有在懷疑她的理由,而的確,朝夕所言的確讓她無懈可擊,去的時候只有朝夕一人,可那時候楊夫人回去瀾汀殿正在和鳳念芷說話,且還說了一刻鐘多,而回來的路上,那個時候或許正是鳳念芷偷跑出來的時候,可除非朝夕有隱形幻影之術(shù)能瞞過所有人的眼睛悄無聲息的從御轎之中離開又回來,否則,她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在那個時候去殺了鳳念芷,并且殺人的兇器是刃口極寬的長劍,沒道理朝夕身上帶著一把長劍而他看不到。
孫昭是錙銖必較的性子,任何一點疑點都值得他深入探查下去,而至此,總算是將朝夕身上的疑點解決完了,他抿了抿唇,“下臣知道了,公主恕罪。”
朝夕目光微深的看了孫昭一眼,搖了搖頭,“無事。”
鳳欽心底大大的松了口氣,這下總算是不懷疑朝夕了吧,他可不想看到更多的變故,忙揮了揮手讓王慶去送朝夕和商玦,這一下,商玦和朝夕正好先告辭離開,只等他二人走遠(yuǎn)了,鳳欽才轉(zhuǎn)身看著孫昭滿是無奈,“孫昭啊,你怎不懂寡人的意思?!”
孫昭一拱手,斂眸低頭,“王上恕罪,下臣既然身擔(dān)廷尉之職,自然要為王上盡忠職守,此案牽涉重大,下臣任何一個疑點都不敢放過,只求不辜負(fù)王上的厚望。”
鳳欽眼前又是一黑,看著孫昭這一本正經(jīng)又恭恭敬敬的樣子委實不知道說什么才好,他心情沉重的揮揮手,“罷了罷了,沒有惹出事端來便好,你去吧去吧,孤先走了……”
鳳欽說完轉(zhuǎn)身便走,段凌煙忙扶著她,她們一走,段錦衣和孫岑自然也不會留,段錦衣先走,孫岑看著孫昭安撫一句,“廷尉大人年輕有為,必定不會辜負(fù)王上。”
孫昭面生動容之色,又對孫岑行的一禮,孫岑點點頭,這才轉(zhuǎn)身離開長逸宮門口,一瞬間,這宮門口便只剩下了孫昭和原本就等在宮門口的他的親隨,他的親隨雖然年紀(jì)尚小卻是跟著他走過不少案子,也算見過幾分世面,即便如此也忍不住上前來嘆息道,“大人啊,您是沒看到王上剛才看您的眼神,燕世子殿下還在,您怎一個勁兒的懷疑公主殿下?懷疑便罷了,您還問的那般直接,也多虧公主殿下脾氣好,否則您可就不好辦了!”
人都走了,且走的不是同個方向,可孫昭卻是只看著朝夕出宮的方向,聽到親隨這話他瞇了瞇眸,“不知為何,我總在這位搖光公主的身上看到危險二字。”
親隨摸了摸腦袋有些不得解,“大人,你總說查案最重要的便是講究證據(jù),怎么現(xiàn)在也憑著瞎猜了?我咋沒從公主身上看到危險兩個字呢,我看來看去只看到好看兩個字,嘿嘿,公主當(dāng)真如傳言中那般好看呢,大人您說是不是,哎大人……大人你咋走了……”
親隨說至一半,回頭卻見孫昭已經(jīng)朝御懲司的方向走去,他無奈搖了搖頭趕忙跟上去,卻聽到孫昭用漠漠的語氣道,“證據(jù)的確最為重要,可我手上過了這么多案子,大部分案子在找到證據(jù)之前我都是先有的直覺,事實證明我的直覺都是對的。”
親隨聞言想了想,撇撇嘴,“大人說的直覺是根據(jù)動機做的推測,大人這般聰慧,次次都能將人心人性分析的明明白白,自然能找到那些兇手的破綻,可是這一次十一公主之死,搖光公主有什么動機呢?沒有動機就沒有殺人的理由,何必殺人?”
孫昭眉頭微皺,似乎被這個問題難住了,半晌喃喃自語……
“動機?楊夫人的話就不能算動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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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人在外面手機發(fā)的顯示格式一直不對被審核編輯打回來了,等我回家編輯下班了所以就只好早上發(fā)布了,下次出門之前一定要記得先發(fā)文o(╯□╰)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