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有你的, 藍翌”,清河把手指從扳機處移開,“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嗎?”
“那你知道你們在做什么嗎?”
清河看著遠處的倉庫門, 因視線受到遮擋, 無法得知里面的情形, 盯了一會默然道, “執(zhí)行任務, 跟你沒關(guān)系”。
藍翌把他的對講機解了下來,丟在一邊,“你就不奇怪究竟是什么任務明明有著移交命令卻還需要把自己人打暈, 然后注射一種不明用途的液體嗎?“
清河手握成拳,一時無法作答, 他的心里疑竇叢生。他之所以會參與進來, 完全是因為一個無意之中的發(fā)現(xiàn)。不久之前, 他負責將一份文件送到副局長那里,到了辦公室之后人卻不在, 因門沒有鎖,文件又要當天交過去,清河便打算進去將文件直接放在副局長的辦公桌上。
副局長的電腦屏幕沒有關(guān),清河把文件放下后無意間瞟了一眼,沒想到居然看到了多年未見的老友藍翌的照片。本來在上層領(lǐng)導的電腦里出現(xiàn)下級的信息并不奇怪。但問題是, 那張照片的拍攝角度很別扭, 顯然是偷拍。
為什么副局長會有藍翌被偷拍的照片?他在監(jiān)視藍翌?
清河帶著疑惑轉(zhuǎn)身離開, 走到門邊又停了下來, 他握著門把手考慮了幾秒鐘, 向門外看了一眼,輕輕關(guān)上門, 返回電腦屏幕前面。
電腦桌面上打開著一個文件夾,里面存著幾十張照片,大部分是藍翌單人的照片,有幾張是和一個陌生的女孩子。文件夾里還有一個文檔,打開后是一份個人檔案,秦墨宇。。。清河粗粗掃了一遍內(nèi)容,一寸照片上一個戴著副大邊框眼鏡的男生笑的一臉燦爛。
清河滿心疑惑地關(guān)掉文件,把桌面恢復成之前的樣子,離開了副局長的辦公室,走之前又把桌子上的文件夾拿了回去。
沒過幾天,隊里接到一個任務,要去分局帶回一個叫秦墨宇的嫌疑人,分局這件案子的負責人為藍翌。隊長將任務交給了景明和另外兩人。在聽到秦墨宇這個名字時,清河立即想起了副局長電腦里的那個奇怪的文件夾,而景明等人要去的那個分局剛好是藍翌所在的單位,這不免讓人將兩件事聯(lián)系起來。他去找領(lǐng)導申請一同前行,隊長考慮到他與藍翌的交情,便批準他一同前去。
沒想到分局的人根本不承認他們抓捕過秦墨宇這個人,藍翌在這件事上也是諱莫如深,不肯多講,任務最后在喬隱的干預下不了了之。而這一次的任務很明確,帶著移交命令去一處安全點將秦墨宇交給另一組負責接手的人,交接地點的信息在景明那里。事情發(fā)展到此完全出乎清河的意料,不僅沒有搞清副局長為何會有藍翌被偷拍的照片,整件事反而變得更加撲朔迷離。
他很想問問藍翌到底被卷進了什么事情當中,還有這個秦墨宇,為何市局和藍翌都對其這么在意?
倉庫內(nèi)突然響起了汽車發(fā)動的聲音,相互對峙的三個人頓時緊張起來。
張子揚指著清河道,“這哥們要怎么辦?“
清河悄悄挪了一下腳。
“別動”,藍翌把右手搭在他的左肩處,“一時半會你也不會相信我,暫時對不起了,我會找機會跟你說清楚”。
清河身子軟了下去,被拖進角落里。
車子遲遲未開出來,兩人不敢掉以輕心,分別繞過去靠近一前一后兩道門,景明已坐進了車里,坐在秦墨宇的右邊,目光朝著前方,不時抬手看一下手表,而負責開車的那個警員則盯著后視鏡,注意著來自后方的動向。
藍翌緊緊貼著靠近倉庫門邊的墻壁,拿出手機找出在來時的路上下載好的一段音頻,他把音量調(diào)到最大,按下了播放鍵。
尖銳的警笛聲驟然響起,音波傳進空蕩蕩的倉庫,在墻壁上來回反彈。
零度前來交接的人遲遲未出現(xiàn),剛才出去查看情況的兩個警員也沒有了反饋。景明心里越發(fā)不安,索性上了車,令隊友發(fā)動車子。他拿出對講機打算再一次呼叫失去聯(lián)系的清河兩人,手剛剛抬起來,門外便警笛聲大作。
零度的人未現(xiàn)身,反而等來了警方的人,那開車的警員來不及細想,腳踩油門向外沖去。
不料張子揚突然從門外閃出,車里的人還未反應過來,一發(fā)子彈已經(jīng)飛出打向左前輪胎,輪胎瞬間被打爆,車子向一邊歪去,原地漂移了一圈停了下來。
張子揚出現(xiàn)的那一刻,景明立即看向后視鏡,正好看到了后方?jīng)_過來的藍翌。車子尚未停穩(wěn),后者便已經(jīng)沖到了車門邊。景明打開車門,狠狠一腳踹了出去,車門大幅度打開,從急急閃身躲過的藍翌身邊擦過。
藍翌很快又撲了上來,景明來不及拿槍,赤手空拳地和對方掐了起來,兩□□腳又快又狠,一時勢均力敵,難分上下。
“你小子還縮在車里干什么?!趕緊給我跑!”,張子揚自顧不暇,和那開車的警員糾纏在一起,互相抗衡著,對方畢竟是經(jīng)常出外勤的刑警,很快,張子揚便落了下風,眼看氣力很快就要泄掉,秦墨宇扯著背包沖了過來,一腳踹在那警員的膝蓋彎上。對方一下子矮了下去,張子揚閃到其身后,胳膊頂著他的脖子使力,那警員掙扎了一會便大腦缺氧昏了過去。
張子揚一把拖過看著藍翌那邊猶豫不敢上前的秦墨宇,往來時的路狂奔而去。
秦墨宇邊跑邊回頭,“哥!他還在。。?!?
張子揚把他拽了個趔趄,“現(xiàn)在不是擔心他的時候!零度的人隨時會出現(xiàn),你必須馬上離開這里!”
景明眼見秦墨宇逃走,心急之下一不留神被藍翌狠狠一拳揍的摔在地上。他緩了一下神,呸地吐出一口,爬起來,看著沖著他的槍口,不屑道,“他能跑到哪去?我有的是辦法把他抓回來。倒是你,早就覺得你不對勁,怪不得要監(jiān)控你,很好奇零度知道今天發(fā)生在這里的事情后,會怎么處理你這個叛徒呢?”
藍翌的手指扣在扳機處,“監(jiān)控我的是誰?!”
景明冷笑一聲,朝藍翌身后抬起下巴,“你們來晚了”。
藍翌一驚,就在心神被干擾的那一剎那,景明已經(jīng)欺身過來,手中的武器被奪了去,情勢瞬間逆轉(zhuǎn)。
兩人誰都沒有看到,倉庫外某處的空氣扭曲起來,一道空間大門被打開,四個身影魚貫而出。
“真是兵不厭詐,沒想到這種伎倆你也會上當,不過如此”,景明向后退了一步,舉槍對著藍翌,拿出手銬丟過去,“把自己拷上,正好連你一起送回零。。?!?
景明此刻的位置正好背對著一扇門,精神高度緊張之下一時未注意到身后的動靜,等到他聽到腳步聲已經(jīng)為時已晚,脖子傳來針扎的刺痛感,他掙扎著想要回頭,卻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藍翌撿起自己的槍,又卸下景明的,最后用那副被丟在地上的手銬將不省人事的景明反剪雙手銬了起來。而后,他站起身來,“你怎么會來這里?”
姜唯把針管裝進口袋,“秦墨宇呢?”
張子揚一路緊張防備,時快時慢地走,后面的秦墨宇膽戰(zhàn)心驚的跟著,每次突然碰到一個人,都不免被嚇一跳。不到五分鐘的路程,兩人走了將近十分鐘才返回原地,車流已經(jīng)不再阻塞,他們的車子孤零零地停在路邊,前車玻璃不知什么時候被貼上了一張白色的紙。張子揚以為又是小廣告,走上前去打算扯掉那張紙,而在看清紙頭上的標題時,不由傻了眼。
違法停車告知單。。。
張子揚哭笑不得地把它揭了下來,丟進車里。
手機在儀表臺上震動起來,是藍翌的來電,張子揚按下免提,打著方向盤把車開下公路。
“藍翌?你那邊什么情況?我馬上過去接你”。
聽筒里傳來摩擦地面的聲音,藍翌似乎是在拖著什么重物走,說話有些吃力,“這邊暫時沒事了,電話里說不清楚,你們先回來吧”。
張子揚帶著秦墨宇回到倉庫時,那四個暈在地上的刑警,除了清河,其余三人均被手銬反銬著,三人后面均站著一個陌生的男子,藍翌則在聽一個年輕的男生講話,眉峰微蹙,不時回問一句。張子揚覺著男生有些眼熟,細看了幾眼想起曾經(jīng)看過的檔案,應該是零度現(xiàn)任的領(lǐng)導姜唯。
果不其然,藍翌見張子揚和秦墨宇過來,對身邊的男生說了句,“姜唯,先等等”。
“什么情況?”,張子揚指著那三個陌生的男子問道,“他們是?”
“和你一樣,來自暗影”。
張子揚心頭涌起一種難言之感,自暗影與原世界聯(lián)系大幅減少后,因第二世界與原世界只能通過零度異空間出入,為避免更多人員暴露,潛入原世界的暗影成員都被暫時禁止返回,以原世界時間算起來,他已經(jīng)兩年沒有再回家了。他走到三人面前,“你們從那邊。。。那邊現(xiàn)在怎么樣?”
其中一人看起來像是幾人中的領(lǐng)隊,他把衣袖卷過小臂,手腕朝上給張子揚看,另兩人也是同樣的動作。張子揚臉上登時變色,三人小臂上都有一個同樣的圖案,是一個橫向拉開并經(jīng)過變體的字母S,這個圖案他再熟悉不過,它屬于暗影下屬的一支特殊隊伍,這支隊伍沒有名字,除極個別人之外,暗影中沒有人知道這支神秘的隊伍里究竟有多少成員,只知道這個符號和它所代表的含義:暗殺與犧牲。換句話說,它是暗影用來以極端手段達到目的的一支隊伍,是由各項綜合能力最強且甘愿犧牲的人組成,殺身成仁,向死而生。張子揚最好的朋友就是這支隊伍中的成員,曾潛入零度異空間臥底,在大清洗行動中,得知自己身份暴露后,毀掉了自己拿到的所有證據(jù),從特控組的圍捕中拼命殺出一條血路,跳進了零度外的真空中。
暗影這一次派出的這三個人只是先遣隊,一則前來幫助姜唯等人,更重要的是要與各處的暗線取得聯(lián)系,掌握最新獲得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