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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448

李承乾看著李義府整理的詳實且全面的長孫無忌謀反的材料,他要不是穿越而來的就相信了。

往下翻還有于志寧參與謀反的材料,李承抬頭看一眼臉掩飾不住得意的李義府,淡淡地問道:“孤王把這些東西拿去給陛下看,陛下會相信嗎?”

李義府沒明白李承乾意思的,怔了一下才道:“謀反大罪陛下應(yīng)該會十分震怒的。”

李承乾聽明白了,李義府的意思是趁李世民震怒的時候直接處理掉的長孫無忌,李承乾微一搖頭道:“易曰:履霜堅冰至,一日兩日萬幾。講得就是事情要慢慢來,你讓孤王突然把長孫無忌謀反材料遞給陛下,倒不如孤王直接拿把寶劍,跪在陛下面前求陛下把孤王和長孫無忌殺一個來得痛快。

那樣至少陛下知道孤王與長孫無忌勢不兩立,他日也好留下制約長孫無忌的辦法……”

李義府前天接了李承乾的任務(wù)以為李承乾恨長孫無忌和于志寧,為鋤掉他們才對李泰網(wǎng)開一面的,所以一心只想著怎么鋤掉這兩位,幾天來夜以繼日的做出這么多材料,忘了這里面的風險。

此時一聽李承乾如此說立即明白了,長孫無忌與李世民兩人自少年時即是好友后來又是姻親,長孫無忌為了李世民出生入死,李世民對他信任程度絕對要超過李承乾。

這樣的人只要李世民在一天就別想用下作的手段誣蔑陷害,除非他真得做了什么,否則李世民震怒之下降旨徹查,最后一切后果都將落在自己頭上,那可真是誅族之禍。

李義府想到這嚇得額頭見汗臉色慘白地跪下道:“是臣之失!”

李承乾看著李義府道:“這件事都有誰知道啊?”

李義府聞言慌忙道:“臣還有—”說到這另外的人時卻又突然頓住。

李承乾見他不說也懶得多問,直接道:“自己處理!”

“臣遵旨!”

李承乾拿起桌上文書向李義府揚揚道:“你這個辦法不錯,只是這一次找錯人了。要找那種孤王能直接處理的人,又能讓這兩位惹一身騷,他們還不能開口辯駁的人。

明白嗎?”

李義府聽了心里一震好像抓住了什么,但又沒有抓住,聽李承乾問忙點頭道:“明白!”

李承乾知道他能想明白,便接著道:“人鋤掉了要及時告訴丘神績,讓他用收拾韋家的辦法,再收拾一遍。”

“臣遵旨!”

“去吧!”

李義府雙眼盯著李承乾手里的文書不說告退,李承乾當成沒有看見,扶著桌子緩緩站起身走下寶座。

李義府看著李承乾往外走慌忙告退,站在一邊等李承乾走大殿才失魂落魄地離開。

李承乾邊走邊想,歷史上許敬宗誣陷長孫無忌謀反能成功那是因為長孫無忌為了大權(quán)獨攬,或者說是為李治皇位的穩(wěn)固,在朝中排除異己可謂是天下第一號權(quán)臣。

當時武則天還沒有斬露頭角,朝中大臣都認為主弱臣強,李治才得以下旨把長孫無忌趕出朝堂流放黔州,然后在重審之前許敬宗派人去把長孫無忌逼死。

這里面穩(wěn)住李治的武則天功不可沒,可是李世民不是李治,后宮也沒有一個人能像武則天穩(wěn)住李治一樣穩(wěn)住李世民。

李承乾已經(jīng)趕走了房玄齡,要是誣長孫無忌謀反,恐怕李世民就要多想了。

李承乾把這件事情前后想一遍,再次確定自己沒有做錯什么,便放下心來。

李承乾這些日子除了處理公文就是讀書,不但對唐朝有了更深的了解,對唐朝以前的歷史也加深了一遍,所以處理起事情也小心多了。

“老鬼讓你找的鴿子找來了嗎?”李承乾一邊走著想起剛剛出使大漠薛延陀汗國回來的崔敦禮上書薛延陀真珠可汗向大唐求娶公主的事,就非常著急建立長線通信方式。

李承乾準備暫時把關(guān)中穩(wěn)定下來后,親自去一趟定襄城想辦法徹底把大唐的北疆納入朝廷的治理范圍內(nèi)。

老鬼不知道李承乾的心事,聞言笑呵呵地道:“太子殿下要找的東西哪有找不到的道理,這不奴婢前天才把消息放出去,這兩天就有人給送來了幾百只。

奴婢今天已經(jīng)挑了幾只最肥的給太子殿下和太子妃燉上了,這會兒也該送到承恩殿了……”

李承乾聞言滿臉黑線,停住腳轉(zhuǎn)過頭來看著老鬼道:“孤王不是讓你找來鴿子養(yǎng)起來嗎?”

老鬼看李承乾神色不對,一怔道:“是養(yǎng)起來了,幾百只呢,一天也吃不完啊!”

李承乾見他還不明白,不由大聲道:“我要鴿子不是吃的,是要養(yǎng)的!”

老鬼聞言一臉為難道:“太子殿下,那鴿子有什么好養(yǎng)的?您要是想養(yǎng)鳥,鷹鷂苑有的是各種珍禽何必養(yǎng)這就會飛的鴿子呢?”

李承乾現(xiàn)在對老鬼好些,老鬼對于一些小事也越發(fā)的有他的主見了。

李承乾聞言沒好氣地道:“我上回不是跟你說了,要訓(xùn)練鴿子送信嗎?”

“鴿子真能送信?

但是這些鴿子一開籠子就自己飛跑了,往哪送信去啊?”老鬼一臉的不相信。

李承乾搖搖頭,一邊往前走一邊對老鬼道:“明天,你準備一盆水把這些老鴿子挨個拿著頭浸到水里一會兒,只要別淹死了就行。然后這些鴿子就不記得原來的家了,從此把東宮當成它們的家。

仔細喂養(yǎng)幾天后,給鴿子腳上做一些小牌子寫上鴿號,就把鴿子帶到外面去放飛,看它能不能飛回來。

放飛要由近及遠,先在東宮附近,然后長安城,長安城周邊的各縣,洛陽、太原等地……”

老鬼如聽天書一般,雖然都聽懂了但依舊感嘆道:“哎喲!鴿子能飛那么遠呢!”

李承乾已經(jīng)懶得再理他了,直接懟他一句:“照孤王說的做!”便往前走去。

經(jīng)過程名振這幾天的推波助瀾,長安東西二市的糧價已經(jīng)漲到六個錢一斗了。

一些家里沒有存糧的百姓聽說長安缺糧都拼命往家里買糧,無奈民部開倉每斗五個錢的糧食,每日只賣半天。

一些擔心糧價再上漲的百姓只能一邊罵著,一邊去其他糧商那里買六個錢一斗的糧食。

中書舍人高季輔等人看到這樣已經(jīng)準備,上書請朝廷速速調(diào)糧了。

糧食問題自從年前被李承乾揭開以后,就是大唐君臣們的一塊心病。

李世民看了奏疏立即就把三省宰相、兩個參知政事和長孫無忌、蕭禹召來兩儀殿商量對策。

因為李承乾在東宮禁足,還特地召來顏師古讓他聽了回去跟李承乾講說。

李世民沉著臉待眾人坐下,拿起幾案上的奏疏,嘆口氣道:“你們也看看,這是太平盛世?”

眾人心里一沉,這是出了什么事?

坐在上首的高仕廉接過奏疏看過,一邊把奏疏遞給長孫無忌,一邊有些不解地向眾道:“這連年豐收長安城的糧價卻不斷地上漲,這怎么向天下人交待?”

長孫無忌接過奏疏正要看,聞言卻直接面無表情遞給了程名振。

眾人聽說是因為長安糧價的事也都看向程名振,畢竟大家都不是主管此事的人。

在眾人注視下程名依然怡然自若地接過奏疏看一遍,然后便丟下奏疏,旁若無人地向李世民道:“陛下糧價雖然上漲,但是民部已經(jīng)開常平倉放糧了,所以不會讓糧價漲的太高。”

眾人聽程名振就這么輕飄飄的一句話,心里都有些不滿,覺得這個人也太不把國家大事當一回事了。

對于“貞觀之治”這些人也都自認為是有功勞的,當然不愿意眼看著糧價上漲民怨沸騰,以后史書上記載貞觀年間老百姓買不起糧食。

長孫無忌見此以為程名振不知輕重,心里暗喜,面上卻一本正經(jīng)地問道:“如果不是民部開常平倉限量放糧,百姓還不知道長安城缺糧吧!”

李世民聽了心里暗怒,看程名振的眼神就帶著幾分審視的意味,殿里其他人也是如此,都等著程名振給出一個交待。

不過程名振也不是白給的,仿佛沒有感受到殿里的氣氛凝固,淡然一笑道:“長孫大人此言差矣,他們強逼著東宮把糧店關(guān)了為得是什么?

不就為了漲糧價嗎?

只可惜現(xiàn)在正值春種農(nóng)忙,沒那么多人運糧食進長安城,否則我絕不會讓糧價繼續(xù)上漲的。”

程名振這幾句話說得相當漂亮,先把禍水東引,說是彈劾李承乾的人要漲糧價,然后明確告訴這里的人現(xiàn)在是春種農(nóng)忙時候,沒人去往洛陽運糧食回來。

李世民聞言呼吸立即粗重起,怒氣沖沖地看著長孫無忌希望他能拿出辦法來。

長孫無忌聽說現(xiàn)在沒有人運糧食也是無語了,但是他很快想到了比東市糧價上漲更重要的事情。

“程民部現(xiàn)在長安各倉的存糧有多少,軍糧和官員的祿米能按時發(fā)放嗎?”這個問題更重要,東市糧價上漲一點不算什么,可要是軍糧短缺恐怕就是不顧春種,也要派人運糧了。

長孫無忌一問,李世民和殿里其他人也都反應(yīng)過來十分關(guān)切地看著程名振。

程名振聞言故意裝模做樣地,掐著手指頭算算,然后向長孫無忌微微一笑道:“長孫大人放心,太子殿下英明,早料到春種時人力緊張無法分出人力運糧,所以早就屯夠了軍糧和官員的祿米,只是常平倉里的糧食少些,所以民部的平價糧每天只能開賣半天。”

李世民和眾人聞言都是出了口長氣,李世民更是滿面春風地道:“程卿家辦事朕放心。”頓了頓接著道:“你看這糧價能不能快點壓回去呢?”

程名振聞言忙道:“這些都是太子殿下和任雅相的功勞,臣剛進長安實無寸功可言。

至于陛下說的糧價卻是一時難以壓回去,臣只能盡力不讓糧價過快上漲,以免發(fā)生搶購。”

李世民聽了臉上難掩失望,但是此時正百姓春種不能發(fā)動民夫運糧也是事實,不能怪程名振無能。

雖然糧價上漲不能徹底解決,但得到程名振的保證會盡力壓低糧價,李世民便放下心里的石頭,也懶得再跟這些人議事,便讓眾人都散了。

李世民也起駕回甘露殿去看晉陽公主。

前些天一直春風浩蕩氣溫升高,這兩天隨著一場細細地小雨又是春寒料峭,正應(yīng)了乍暖還寒時候,最易感冒,嬌弱的晉陽公主已經(jīng)病了兩天。

李世民回到甘露殿時晉陽公主剛吃了藥睡著了,李世民便沒有打擾她。

自已回到正殿里在李承乾的送給他的躺椅上坐下,仰著頭看一會兒李承乾送給他的那幅字,想著剛才程名振說的李承乾提前準備了軍糧和祿米,心里還是十分欣慰的。

想到李承乾能為他分擔朝政,便怡然自得地拿起小幾上的一本書翻看起來,連長安糧價上漲的事都不在意了。

就在李世民坐在躺椅上悠然看書的時候,突然聽見外間有哭泣的聲音。

難道是哪個宮女太監(jiān)受人欺負了?

不對,宮女太監(jiān)受人欺負怎么會在這里哭呢?

李世民想著起身悄悄走到外間,看見李治正面向外跪坐在氈墊上,上半身趴在小幾上哀哀痛哭。

李世民一見慌忙走上前去把李治扶起,看見一向無憂無慮的李治此時淚流滿面,心里十分痛惜,但是面上卻沉著臉道:“李治你為何無故在這里痛哭?”

李治看見李世民轉(zhuǎn)身就撲到李世民懷里放聲大哭起來。

李世民見此臉色再也沉不下去了,一手把李治攬入懷里,一手輕輕撫模著他的后背,溫語問道:“出什么事啦?難道是有人欺負你了?告訴父皇,父皇為你作主。”

李治卻不為所動只是一味的大哭,最后把李世民哭的煩了,把他推出來兩眼怒視著他道:“到底出了什么事?”

李治抬起頭眼淚婆娑地看著李世民叫道:“父皇!”

“哎,快跟父皇說,父皇為你作主!”李世民一邊說一邊用袖子給李治擦眼淚。

李治抽泣半天才道:“我四哥沒了!”

“啊!”李世民一時沒有反應(yīng)過來。

“父皇,我四哥死啦!”李治說罷再

次撲進李世民懷里放聲大哭。

李世民怔怔地抱著李治半晌流下兩行清淚。

“自作孽呀!”

李世民初聞他曾經(jīng)最寵愛的兒子死了,只說這么一句話,便抱李治默默地垂淚。

直到李治哭累了,李世民才默默抬手擦去自己的眼淚,對李治道:“這是他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

說罷拍拍李治的肩膀道:“你是他親弟弟,他的喪事就由你來給他辦理,按國公規(guī)制。”

說完便起身往回走,就在他走到內(nèi)間的門口看見內(nèi)間當中放著的躺椅時聽見李治在后面大聲道:

“父皇,四哥死的好慘啊!他雙腿都被人打斷……”

李世民被門檻拌一下,突然覺得雙腿一軟,就撲倒在了地上。

唉。'何歡捂著臉嘆氣不知道為什么。

與此同時李承乾也接到了李泰自殺的消息,本來李承乾是想放李泰一條生路的,畢竟李泰的帝王路已經(jīng)被徹底斷了。

李承乾忘了一向自視甚高的李泰失去了人生的目標,還被打斷了雙腿,怎么可能再茍延殘喘地活著?

不過在李承乾看來李泰死也就死了,他倒沒有放在心上,只是想著歷史已經(jīng)被他改的亂七八糟了以后該怎么走,一時躊躇滿志,一時又有些迷茫……

李義府看著李承乾坐在上面出神不語,不由出聲道:“太子殿下庶**閻氏已有六個月的身孕。”

李泰的正妻閻婉是匠作少匠閻立德的女兒,閻立德是著名畫家閻立本的哥哥。

閻婉十一歲嫁給李泰比李泰小兩歲,今年十九歲是第一次懷孕。

閻氏一族祖居雍州從北周起就是外戚,到唐朝貞觀年間雖然已經(jīng)沒有人在軍中任職,但是閻立德和閻立本都深得李世民信任,是當時大唐數(shù)一數(shù)二的大建筑師、畫家。

“庶人造反閻氏一族并沒有參與,這也說明閻氏不知道庶人的事,讓她先為庶人辦理喪事吧!”

李承乾想到他手下正一個關(guān)中大族扮演一個正面一點的角色,閻氏無疑最合適的,他們在政軍兩界都不出挑,不用擔心他們有朝一日與自已為敵。

李承乾低頭一想,閻氏不宜留在東宮,還不能讓跟李治聯(lián)合,轉(zhuǎn)頭對老鬼道:“派把老三叫來,再傳閻立德和閻立本進東宮為孤王作畫。”

“遵旨!”老鬼自去安排。

李承乾此時還不知道李泰死前見了李治,對于李泰的死他根本沒有放在心上。

“既然李泰已經(jīng)死了,那你就把那兩盡快抓捕歸案,絕不能再讓這些賊子再逍遙法外了。”李承乾直接吩咐。

“臣遵旨!”

李義府退出崇教殿,便親自帶著兩千東宮的衛(wèi)率,直撲于志寧堂弟于保寧家里。

之前于志寧是頂級關(guān)隴軍事貴族集團西魏八柱國的于謹之后,于謹有十幾個兒子,幾十個孫子,到了于志寧這一代人數(shù)就更多了,做官的比起前兩代卻少了,也就是出了幾個地方刺史。

就數(shù)于志寧最出挑了一直在朝中做官,于志寧的這個堂弟于永寧就是個除了作惡沒別的本事的人。

因為沒有做官就在家的打理于家的田產(chǎn),然后仗著家里勢力欺負一下老百姓,在長安也算是一個小霸王。

于永寧的宅子就在于志寧的府邸后頭,李義府早就派探查清楚了。

兩千東宮衛(wèi)率嚴嚴實實地把于永寧給包圍住,然后找到于永寧宣布他參與李泰造反的罪名,立即逮捕他和的家人。

不于永寧被嚇到了,連住在前邊于志寧家人和附近的其他于家人都被嚇住了。

李義府抄了于永寧的家,又帶著人浩浩蕩蕩地殺長孫順德家。

長孫順德是長孫忌的族叔,也是凌煙閣二十四功臣之一,貞觀初年時就死了,現(xiàn)在他家里當家的是他的兒子長孫嘉慶。

長孫嘉慶是李義府選擇的第二個目標,一個他份量夠重,再一個是他父親長孫順德生前比較貪,容易找出問題。

李義府抄了長孫順德家后讓人把這兩家人直接到刑問大牢里,他自己則去了東市看丘神績那公開審理韋山甫案。

李義府到東市找到丘神績的公審的地方,看見就在東市當街上搭一座高臺,面坐著一個大理寺派來的一個大理寺丞。

在大理寺丞右手邊坐著一個身高不滿四尺的周晉,周晉現(xiàn)在東宮著名的人物,李義當然一眼就能認出來。

高臺左邊是一群告狀的百姓,韋山甫就跪在正中間。

高臺四周有東宮和大理派來的衛(wèi)兵保護,再往外則是人山人海的百姓。

李義府來時周晉正在大聲地一條一條宣布韋山甫的罪狀,下面的人都認真地聽他講,偶爾有一兩個聽得怒火填胸,想大罵幾句,剛開口就這被旁邊的人壓下去了。

“往下聽還有更惡的事情呢?”

……

……

李義府站在最外圍離高臺有五十步遠近,勉強能聽見周晉說什么,他看見臺下淳樸的百姓聽韋山甫和韋家作的惡,一個個義憤填膺的樣子。

心里暗暗感嘆:太子殿下就是有招,如此一公布韋山甫罪行,民憤又這么大就是陛下真心想的保的人恐怕也保不住了。

想到長孫嘉慶和于永寧,如果經(jīng)過這樣一公開審理,還不知道能找出多罪狀呢?

到時候誰還在乎他謀反沒謀反?

而且這樣公開他們的事情必然會牽扯到長孫無忌和于志寧的,就算長孫老狐貍不好牽扯,但是長孫家也招來這么大的民憤他還好意思去平章院?

李義府看到如此算是徹底放心了,當下派個人擠到人群里叫出丘神績。

讓丘神績安排人去長孫順德和于永寧家收集他們除謀反以外的其他犯罪證據(jù),丘神績答應(yīng)立即安排了去,李義府就安心回平章院了。

平章院上房,長孫無忌和蕭禹分坐上面,兩人手里各拿著一份李承乾批的奏疏,下面坐著吏部侍郎蘇勛和兵部侍郎崔敦禮,兩個人等著長孫無忌和蕭禹給出交待。

長孫無忌現(xiàn)在分管吏、民、兵三房政務(wù),蕭禹分管禮、刑、工三房政務(wù),本來這兩個人的事情都應(yīng)該是由長孫無忌處理的,不過崔敦禮是因為剛出使薛延陀,上書是替薛延陀真珠可汗求娶唐朝公主的,這事屬于禮部和鴻盧寺管。

本來和親這樣的大事是必須奏請李世民親批的,但是李世民為了煅練李承乾所以讓把所有奏疏都先由李承乾處理。

李承乾處理后重要的再交給他過目,結(jié)果蕭禹手里這一份的奏疏李承乾直批了就發(fā)回崔敦禮了。

若是李承乾按諸遂良和蕭擬定的同意和親的方略批呢,直接交給崔敦禮然后上報李世民一聲也沒有什么。

問題是李承乾在上面批道:賞薛延陀和尚一千人在大漠傳揚佛法,為薛延陀祈福,道士一百人為薛延陀可汗煉制長生不老藥。

這把崔敦禮看得一愣一愣的,人家要求的是公主,你賞人家和尚、道士是什么鬼?

蘇勛那一份則是訓(xùn)斥齊王府長史權(quán)萬紀,不明旨訓(xùn)斥,還直接罰權(quán)萬一年的奉祿。

權(quán)萬上書是來告李佑派刺殺的,你不嚴懲齊王李佑卻訓(xùn)斥權(quán)萬紀是什道理?

崔敦禮和蘇勛接到李承乾批的奏疏都十分的為難,他們不敢直接去李世民擔心李承乾記恨上他們,最近長安官場都在傳李承乾的心胸狹窄。

但是讓他們按李承乾批的執(zhí)行,在他們看來又不可能,只能來平章院找長孫無忌和蕭禹。

長孫無忌一見這兩份奏疏,心里頓時大喜,真是正想在李泰剛死的時候給李承乾上點眼藥時,就遇上這樣的事。

長孫無忌故作沉吟道:“這兩件事情都必須由陛下親批,不如我們直接去陛下吧?”

蕭禹看見李承乾無故要送一千個和尚去大漠吃沙子,心里早怒恨交加了,聞言自然同意。

于是長孫無忌、蕭禹、蘇勛和崔敦禮一起去甘露殿見李世民。

李世民摔了一跤被內(nèi)侍扶起來,沒有讓人傳御醫(yī)來看,就半躺在床上發(fā)呆。

李治遞上李泰的絕筆信,李世民看都沒看一眼,李治只得把信放下出去替李泰辦理后事。

不知道過了多久,李世民還拆了李泰寫給他的最后一封信,李世民看著熟悉的字體心里五味雜陳。

李泰的信里言辭懇切地承認了自己的錯誤,并且還替李承乾做了解釋,說明李承乾有意放他一條生路但是因為怕長孫無忌等人再次借他生事,所以打斷了他的雙腿,并捏造了長孫無忌等人謀反材料,還有其他得寵的皇子李承乾也不放心想要一并處理了。

李世民看了李泰的信并未全信,他擔心這是李承乾對李泰不好,所以李泰臨死前咬李承乾一口,因為李承乾對天下百姓的善意,他是看得出來的。

但是對于李承乾在李泰臨死時還要折磨李泰又心生不滿,理智告訴李世民這件事李承乾做沒錯,所以半天時間過去了,李世民沒下任何斥責李承乾的旨意,也沒有針對李泰的遺屬的安排下任何旨意,只是讓李治按國公之禮安葬李泰。

但是李世民又實在覺得心里難受,想要找人說說話,想要找人勸勸他,涉及皇子和皇太子的事李世民從來不跟后宮的女人多說。

所以他想到了長孫無忌,只是一時不想說話才沒有派人去傳他。

所以當小內(nèi)侍稟告長孫無忌請見時他都沒有聽見后面還有其他人,就毫不猶豫地宣他們進來了。

長孫無忌等人進來看見李世民半躺床上一副病焉焉的樣子,心里都是暗驚,李泰的死他們也都知道了,只是除了長孫無忌其他人剛才都想著如何解決李承乾的批示,把這茬給忘了。

雖然這四個都認為李泰該死,但是李泰已經(jīng)死了,就不能當著李世民的面表現(xiàn)出來,所以一個個沉著臉向李世民行禮按序坐下。

李世民看見長孫無忌帶著這么多人進來,心里有些不滿,便黑著臉道:“你們見朕何事?”

長孫無忌見李世民不高興,雖然知道是因為李泰的事,但還是小意問道:“看陛下面有倦容,可是感染了風寒?”

李世民以為他不知道李泰死了,看看蘇勛和崔敦禮坐在后面,便沒有多說只是嗯了一聲,畢竟李泰起兵造反是事實,如果自己因為他的死跟大臣多說什么,傳到李承乾耳朵里又要起風波。

長孫無忌明知原因也不多說,直接道:“本來陛下身子不好臣不該再攪了陛下休息,但是事實在有棘手……”

“朕沒事,你說吧!”李世民面無表情地道。

長孫無忌聞言面現(xiàn)一抹不忍之色,但還是堅定地拿出一份奏疏,雙手托著對李世民道:“陛下這是太子殿下批的奏疏,您先看看吧!”說著還不忘了對蕭禹使眼色。

蕭禹忙也拿出自己手里的那份,內(nèi)侍接了一并遞到李世民案頭。

李世民一聽長孫無忌的話,再看看四人臉色,回頭看著案頭的兩份奏疏,心里明白肯定是李承乾批的奏疏有問題。

一股無名之火迅速充滿胸口,剛才的有氣無力瞬間好了,冷哼一聲拿起李承乾要求下明旨斥責權(quán)萬紀的批示,李世民看了怒哼一聲把奏疏往小幾上一撂,翹著胡子道:“胡鬧!肯定是李佑那個孽子求了太子。”

接著伸手拿起李承乾批的薛延陀真珠可汗向大唐求娶公主的奏疏,看見李承乾的批示:派和尚和道士去大漠,怒氣一下子就上來了,猛地坐起把奏疏“砰”地一聲砸在地上,還不解氣豎著眉毛大聲道:“他把國家大事當成兒戲了嗎?”

這回真是把李世民給氣著了,不管李承乾是同意薛延陀的請求或者嚴辭回絕薛延陀,李世民都不會生氣,但是像李承乾這樣派和尚道士去草原傳教練丹,是李世民最無法忍受的。

因為李承乾的處理方法既沒有先例可循,在當下大唐也沒有事實需求,可以說所有看到的大臣都會認為李承乾這是在拿國家大事開玩笑。

可惜的是李世民看了一點不都覺得好笑,反而覺得十分羞愧,為他這樣一個文治武功全才的皇帝生出這么一個胡鬧的兒子而感到羞愧。

面對暴怒的李世民,四個大臣同時起身行禮道:“陛下息怒!”

“哼!”李世民強著怒意,呼呼喘氣。

見李世民正在氣頭上,長孫無忌和蕭禹都是不干己事不開口,崔敦禮因為此事是因他而起,便硬著頭皮道:“陛下不必生氣,這也許就是太子殿下一時起興戲弄蠻夷的。”

李世民聞言虎目一瞪,怒聲道:“國家大事豈能兒戲?”

崔敦禮見此也嚇得不敢吭聲。

李世民怒哼一聲站起身來,呼呼地在大殿里來回走了兩圈,一站住腳步便大聲道:“傳朕旨意,以后平章院擬票的奏疏,待太子看過了,一律送給朕批紅,太子不得再在奏疏上批紅。”

“遵旨!”

看著小內(nèi)侍去中書省傳旨,李世民這才稍微平復(fù)一些,轉(zhuǎn)身坐回床上。

沉著臉道:“太子以國事為兒戲,簡直是胡鬧至極,傳旨罰太子在東宮讀書思過一個月。”

長孫無忌見對李承乾的懲罰還是這么輕描淡寫的,忙出聲提醒李世民道:“陛下您剛罰太子在東宮讀書思過一個月,還沒有完呢。”

“那就再加一個月。”

蘇勛聞言慌忙出聲道:“陛下圣明!”

長孫無忌覺得罰輕了,但是蘇勛卻覺得罰的太重了,因為這根本不是在東宮閉門思過的事,而李承乾的批紅權(quán)被李世民收回了。

長孫無忌之所以覺得輕了,那是因為他沒有撈著好處,要知道在這之前都是宰相直接把自己的處理意見寫在奏疏上,皇帝批可就行了。

自從李承乾設(shè)了平章院后,李世民不敢讓李承乾的權(quán)力過大,把長孫無忌安插進去,但是李世民又同時把一切權(quán)力都轉(zhuǎn)到平章院去。

很明顯李世民此時雖然憤怒無比,但他依然是一個合格政治家,不會讓他外人占了便宜。

長孫無忌看一眼蘇勛,正要再說什么,李世民卻大手一擺道:“好了不要說這個了,你們說說薛延陀的事情吧!”

長孫無忌被李世民噎的一陣無語,便沉著臉不說話,李世民便轉(zhuǎn)頭看向崔敦禮,畢竟是他出使的薛延陀的。

“啟奏陛下,薛延陀真珠可汗承諾若我大唐愿意嫁嫡親的公主,他將獻上馬五萬匹,牛、駱駝萬頭,羊十萬口,作為迎娶我大唐公主的騁禮。”

李世民聽了點點頭,沉吟道:“去歲朕曾和玄齡議過此事,北疆各族兵強馬壯大唐需有應(yīng)對,當時朕提出兩個方案,一是打一仗滅了薛延陀,可保我大唐北疆五十年太平。二是和親,可保我大唐北疆三十年太平。

玄齡以為現(xiàn)在大唐還需要休養(yǎng)生息,所以和親為好,這才派你去出使。既然真珠可汗亦是真心與我大唐修好,那就讓他們派人送騁禮來吧。”

“臣遵旨!”崔敦禮聽李世民同意和親,忙起身行禮領(lǐng)旨。

說完薛延陀求親的事,李世民回頭拿起權(quán)萬紀彈劾齊王李佑謀劃刺殺他的奏疏。

“權(quán)萬紀上疏說齊王與人策劃刺殺他,太子以為沒有,并說權(quán)萬紀心胸狹窄,性情偏狹,不配為王師。

你們怎么看?”

這一次長孫無忌不待別人開口便直接道:“太子遠在長安,并不知道齊州的事情,權(quán)萬紀的性情多是從吳王那里聽來的,作不得數(shù)。倒是齊王身邊的陰弘智確確實實是個小人,齊王被他挑撥著很難說能做出什么事來。”

長孫無忌做為貞觀年間的正牌國舅早就對陰弘智這樣的野路子的‘國舅’防范嚴密。

李世民聽了也點點頭,深表同意,直接道:“既是如此,就派刑部尚書劉德威前往齊州調(diào)查此事,朕倒想知道他們到底是怎么回事?”

說到最后語氣竟然殺氣騰騰的。

雖然前天下了場雨,外面寒浸浸的,但是在晴空下看一群鴿子在湛藍的天空中盤旋飛舞,總是一件讓人賞心悅目的事。

老鬼的執(zhí)行能力很強,李承乾的方法也很管用,主要這個時候人們都不怎么喂鴿子,都是讓鴿子自已找食吃,所以鴿子來到東宮有吃有喝還有專人伺侯,被水浸了頭自然就把東宮認作它們的家了。

李承乾正站在東宮東北角上的亭子院里,看著小內(nèi)侍高高地舉著小旗子指揮天上的鴿群在天上繞著東宮飛翔。

亭子院里的花木才有一些青意,所以天空無遮無擋的很方便人看天上飛的鴿子。

站著看鴿子久了脖子有些酸痛,李承乾示意老鬼把躺椅給他般來,李承乾便舒舒服服地躺在躺椅上,一邊看鴿子,一邊等人,腦子里還在盤算著其他的事情。

從他去年穿越至今已經(jīng)有三個月了,這三個月里他拔除了李泰一黨,穩(wěn)固了自己的地位,救助了災(zāi)民,開墾了龍首原,但是他最終目的是把關(guān)中的佃租降下來。

要達成這個目的很難,從關(guān)中招募農(nóng)民來龍首原開荒是為了這個目的,借故打擊關(guān)中世家也是為了這個目的。

李承乾降低佃租并不是按資本主義的說法,讓老百姓手里有錢,提高老百姓的消費能力,這樣商業(yè)就好了。

李承乾降低佃租是為了加大對基礎(chǔ)設(shè)施建設(shè)的投入。

貞觀年間實行租庸調(diào)制,租指的是國家收取的田租。庸指的是力役,就是每人每年替國家免費勞動二十天。調(diào)朝廷抽調(diào)的地方土特產(chǎn),就是你這個有什么出產(chǎn),然后國家每年從這里調(diào)走一部分。

除此之外農(nóng)民還要承擔雜徭役,就是地方上有些什么工程要修建,找你來免費干活。

租庸調(diào)這三種是國家的一般沒得商量,但是雜徭役是根據(jù)當?shù)毓賳T的心情和當?shù)匕傩盏纳顮顩r。

比如李承乾推薦做工部尚書的薛大鼎,他到一個地方一定要修水利,這肯定是他自己征調(diào)當?shù)孛穹虻摹?

但是更多的官員不敢輕易發(fā)動民夫,一個是擔心修不好惹來民怨,一個就是老百姓生存艱難,農(nóng)民家里到了冬天沒有糧食吃,要靠上山砍柴打獵掙口飯吃,你把他家里的人拉出來挖河、修路,他家里的婦孺就得餓死。

李承乾以后要想建大工程,不可能都像龍首原這樣全部靠國庫和內(nèi)庫支持,要知道他快把內(nèi)庫給搬空了。

所以他只能把原來被地主和貴族拿走的那一部分好處拿給老百姓,然后國家利益從老百姓身上體現(xiàn)。

現(xiàn)在李承乾基本已經(jīng)打開了局面,龍首原是最忠心于他的十幾萬百姓,而且最重要的是通過前幾天在雍州各地招募農(nóng)民,他已經(jīng)跟雍州各地的普通百姓聯(lián)系上了。

現(xiàn)在李承乾的政令可以不通過官府就讓整個雍州的百姓的知道。

因為李泰造反李承乾公開審理韋山甫,還有正在收集罪證的長孫嘉慶和于永寧,如果這三個公審?fù)瓿桑徒o關(guān)中老百姓一個信號:李承乾愿意為他們伸冤,那些受世家地主欺凌的百姓,一定會排成大隊出來喊冤的。

這件事只要李承乾操作得當,將使整個關(guān)中無人再敢與他為敵。

何況他還讓程名振埋了一個隨時可以引暴的**,所以李承乾覺得他現(xiàn)在應(yīng)該讓人出來試試水了。

“哈哈!大哥弄了這么多鴿子,是要熬湯還是烤著吃?”

李承乾正想著,就見小內(nèi)侍領(lǐng)著吳王李恪和蜀王愔走進來,蜀王李愔還是如往日一樣沒心沒肺,一看見鴿子就想到了吃。

吳王李恪走在前西,臉上看不出悲喜,只是看起來比往日里更加小心。

李承乾見他們走近便扶著老鬼站起來,笑呵呵地對李愔道:“大哥這鴿子既不熬湯也不燒考,是留著有大用的。”

李愔聞言不解道:“鴿子還能有什么用,它又不會打—”

李愔還沒有說完就被李恪打斷了,李恪看著李愔正色道:“住口,太子殿下說話你聽著就是了,休得胡言亂語。”說罷轉(zhuǎn)身向李承乾抱拳躬身道:“李愔玩皮慣了,還請?zhí)拥钕虏灰话阋娮R。”

李承乾看李恪這么一翻做作,就是一肚子氣,不由翻個白眼,沒好氣地道:“我不跟他一般見識,我跟你一般見識。”

李恪聽了臉色一白急忙道:“太子殿下……”

李承乾不等他說下去直接打斷他道:“記得李泰活著的時候每次也都是叫我太子殿下的,也難怪他從來沒有我把我當兄長,所以只認君臣之禮。”

李承乾本來想裝出一些失去兄弟的悲傷或者失落,臺詞是對了,但神情和語氣完全不對。

李恪聽了只當他還對李泰怨念深重,直嚇的不敢吭聲,要知道李泰的兒子李欣可還在他府上呢,按照玄武門李世民的做法是要殺了的。

李愔聽見李承乾提起李泰也不敢吭聲了,畢竟李泰是在李承乾審他造反案時死的,而且沒有明正典刑,說到哪這也是兄弟相殘。

李泰在獄里自殺,李恪心里還在想是不是李世民不想殺李泰,李承乾才在獄中把他逼死的。

別人可能想不了那么多,同是兄弟的李恪能不想嗎?

在李恪來之前李承乾沒有想到李恪會在意李泰的死,現(xiàn)在看見李恪如此表現(xiàn),明顯是對李泰之死起了物傷同類之心。

李承乾想安慰他們幾句,但是讓他表現(xiàn)出對李泰的死很悲傷也不可能,他不會演戲。

李承乾看著李恪和李愔沉默了半天,才道:“我本來想給李泰一條活路的,所以才讓人斷了他的腿,可是他心高氣傲不愿如此茍延殘喘把自己吊死在牢里我也沒有辦法。

也許我這樣說你們會覺得我把所有責任都推出去了,但是我從來沒有讓李泰起奪嫡謀逆的心思,這事怨不得我。”

李恪聞言忙道:“此事自是李泰咎由自取,沒人敢在此事上怨太子殿下。”

“是不敢怨啊?還是真心覺得孤王沒有錯啊?”李承乾不悅地質(zhì)問道。

李恪還沒有說話,卻一向反應(yīng)慢的李愔先開口了,他雖然天真一些,但是眼前局勢還是看清了,忙替李恪解釋道:“大哥,呃,太子殿下,我哥他是真心覺得太子殿下沒有錯,老四要殺父皇和大哥本來就該殺。”

李承乾聞言把李愔拉到身后道:“你是我兄弟站這邊!”李愔只得站在李承乾旁邊看著李恪。

這樣一來李恪就更顯尷尬了,看著李承乾玩味的目光,忙低下頭道:“李泰之死確實是他自作自受,怨不得太子殿下。”

李承乾微一點頭便問道:“嗯,李欣在你府上還好吧?”

“還好!”李恪知道重點來了,忙低下頭作出一副逆來順受樣子。

李承乾也不看他,轉(zhuǎn)身坐回躺椅,然后緩緩開口道:“李泰的正妻嚴氏已經(jīng)懷孕了,等李泰喪事辦完你也把接你府里吧。”

“啊?”李恪以為自已聽錯了。

“坐”李承乾一指旁邊椅子道。

李恪忙規(guī)矩坐好,李承乾示意李愔也坐下,才語重心長地道:“咱們兄弟老二楚王李寬早夭,現(xiàn)在除了我就數(shù)你最大所以只能讓他多操點心了。”

“大哥不殺了他們嗎?”李愔這會才明白過來。

李承乾聞言搖搖頭道:“不殺他們,以后若是能學(xué)有所成,大唐開拓了海外,也封給他們一處島嶼都不值什么。”

李恪抬頭看著李承乾心里五味雜陳,但是比剛來時好多了,猛想起李世民的旨意忙道:“父皇已經(jīng)降旨以國公之禮喪安葬李泰,并讓小九辦理他的葬禮。”

你以仁義之心但是別人卻不這樣想呀。'何歡笑了笑。

李承乾聞言一驚道:“父皇的旨意這么快?”

他本來是想把閻氏母子安排好再告訴李世民,為得是能讓李世民看見他的仁慈,不殺李泰諸子。

“父皇還下了什么旨意?”李承乾現(xiàn)在最擔心李世民直接下一道:赦免李泰妻子家人的旨意。

那樣的話他剛剛所做一切就都白廢了。

“這倒沒有。”

“好,既然父皇派了小九辦理喪事,那現(xiàn)在就把閻氏接到你府里去吧,找御醫(yī)看著別讓她出什么事。”李承乾放下心來。

“臣弟遵旨。”李恪起身行禮就要往外走。

“你別忙走,讓李愔代你去接吧,他去接嫂子更和適,我派人去請了閻立本閻立德來給我作畫,你也看看這兩個人。”

李恪自然明白李承乾這個時候召見李泰的外家自然不簡單,既然留下他就沒有把他當外人,自然不會拒絕。

李恪便向李承乾道:“臣弟遵旨。”又轉(zhuǎn)頭吩咐李愔道:“李愔你就代我去接你四嫂去我的王府,好好安頓他們母子。”

“哎!那我走了。”李愔見李承乾和李恪都同意他去,站起來就要往外走。

看李愔要走李承乾忙道:“等一下!”

李恪一手拉住李愔,語含責備地道:“你等大哥吩咐了再走!”

“哎!”

李承乾想了一下看著李愔道:“你到前面叫上薛仁貴和裴行儉多帶些人,到那里不管小九說什么都要把你四嫂接到吳王府去,如果有人膽敢阻攔就地——直接拿下。”

李承乾本來想說就地正法,但是想起李愔一向不靠譜,所以就改成直接拿下。

“得令!”李愔得到李承乾給的權(quán)力,高興地走了。

“太子殿下是不是對小九?”李恪一問出來就后悔了,這個問題實在不該問。

“小九倒是沒有什么,只是我那位舅舅……”李承乾作為穿越人士,當然知道歷史上李世民要立李泰當太子,諸遂良不同意揭出李泰的偽善面目,李世民也只是猶豫一下。

因為李世民是當面許諾立李泰做皇太子,不好隨便毀諾。

就在李世民猶豫不決的時候,李治在李世民面前總是愁眉苦臉的,李世民就反復(fù)問他為什么,李治告訴李世民是李泰告訴他:你跟漢王李元昌關(guān)系好,現(xiàn)在他跟著李承乾謀反被抓了,難道你不害怕嗎?還不想想辦法……

李世民聽了李治的話才徹底斷了立李泰為皇太子念頭,而且認為一立李泰為皇太子,李承乾和李治都得被他害死。

李承乾一直想收拾李治,可是李治跟著李世民住在太極宮里,平常就是一個小白兔,李承乾對他無處下手。

所以李承乾總想收拾長孫無忌,除了長孫無忌會影他掌權(quán)以外,也有打擊李治黨羽的意思。

當然這些事沒法跟李恪說,所以就含糊過去,李恪本來就覺得自己不該問,聽李承乾一語帶過自是不再提了,一時不知該說什么。

就在此時在天上飛的鴿子,飛了半天似乎是飛累了,都落在院里吃食。

看著撲棱棱亂飛的鴿子,李恪也是心情一松好奇道:“大哥你弄這么多鴿子做什么啊?”

李承乾也正微笑著看鴿子吃食,聞言看一眼李恪,心里暗想得給李恪找點事做,不然他肯定會上疏請求外調(diào)的。

便笑呵呵地道:“這些鴿子我是要訓(xùn)練送信的。

老三,東宮的軍訓(xùn)你和老六都已經(jīng)訓(xùn)練過關(guān)了,現(xiàn)在在長安閑著也是閑著,就幫我訓(xùn)練這些鴿子吧。”

李恪看見養(yǎng)鴿子都是東宮內(nèi)侍,心里暗怒,面無表情地道:“臣弟有心幫忙只是不會這個。”

李承乾也沒有看他,正要說話,有小內(nèi)侍在外稟道:“啟稟太子殿下,閻少監(jiān)和主爵郎中請見。”

“傳進來!”

“臣閻立德(閻立本)參見太子殿下。”

“兩位閻卿家平身!賜座!”

“謝太子殿下!”

李承乾饒有興致地打量著他們兩個沒有說話,閻立德和閻立本都是歷史上的名人,貞觀十七年都是四十多歲的年紀,但是保養(yǎng)的好膚色又白,放在后世也算是中老年帥哥兩個。

只是本來應(yīng)該溫文而雅從容不迫的氣度卻沒有了,只剩下兩個神情拘緊的如同待宰羔羊一般“老少爺”。

李承乾見此呵呵一笑道:“詩家清景在新春,綠柳才黃半未勻。若待上林花似錦,出門俱是看花人。

孤王眼見得要春暖花開了就想留下幾幅畫,久聞兩位卿家俱善丹青所以就一并請來了。”

閻立德聞言忙起身抱拳躬身低頭謙卑地道:“太子殿過譽了,太子殿下既想留影臣等自然該全力以盡。”

李承乾見此呵呵一笑道:“閻卿何必這么緊張,我們雖是君臣但到底也是親戚,而且今日所議之事也不是什么國家大事……”

李承乾話還沒有說完,嚇得閻立德慌忙跪下。

“太子殿下快別如此說,臣等實在不敢當。”閻立德一聽李承乾提“親戚”二字,以為李承乾一定是要借李泰的事清理他們閻家。

李承乾見此笑呵呵地示意老鬼把人扶起來坐下,才嘆口氣道:“雖然孤王的四弟不學(xué)好如今還死了,但是到底是孤王的四弟,不管怎么說弟妹我們還是要照顧的。”說著一指李恪道:“這不,我把老三找來了,讓老三把弟妹接到他的王府里住,而且孤王也知道老四造反的事與閻家無關(guān)。

所以二位卿家不用想太多,只要一心忠于朝廷為朝廷分憂解難,孤王和朝廷都不會虧待閻家的。”

閻立德聞言知道今天李承乾找他們來不是要殺他們,心里猛一輕松。而且聽說李承乾還讓李恪照顧他的女兒,一時激動再次跪在地上,大聲表忠心道:“臣代整個閻家叩謝太子殿下寬宏大量不殺之恩,日后太子殿下但有所命臣定當萬死不辭。”說著竟流下了眼淚。

老鬼再次把閻立德扶起來坐好,李承乾等他情緒平復(fù)后才緩緩開口道:“好了不提這些了,這次請二位卿家來一則為作畫,再者也確實有一件事需要二位卿家?guī)兔Α!?

閻立德聞言立即起身抱拳恭敬地道:“請?zhí)拥钕路愿溃 ?

“嗯,吩咐也談不上,只去年冬天關(guān)中遭災(zāi)生活艱難,孤王還聽說關(guān)中地租都收到六成,甚是擔心百姓生活。”李承乾說這兒停住看向閻立德。

閻立德雖然不知李承乾要說什么還是拍馬屁道:“太子殿下仁愛百姓,實乃大唐之福!”

李承乾聞言呵呵一笑道:“孤王一個人仁愛有什么用啊?還得關(guān)中眾世家都對百姓仁愛一些才好,不知閻卿家里的地收幾成租啊?”

“啊?”閻立德一聽就愣住了,他哪里知道他家里的地收幾成租子?但是看著李承乾一直看著他等答案,便十分為難地道:“這個臣真得不知道!”

李承乾聞言點點頭道:“閻大人的心不在細務(wù)上,不知道也沒有什么,只是孤王想六成收的確實太高了,閻卿家以為收三成怎么樣?”

閻立德聞言連忙道:“三成也不少了,臣回去就吩咐下去,以后家里的地租都按三成收。”

“那自然是好的,只是孤王想閻氏在關(guān)中乃是累世簪纓的大族,賢昆仲的人品學(xué)問又受世人景仰,若是賢昆仲上書朝廷:建議關(guān)中普降佃租到三成,那肯定是一呼百應(yīng)。

這可是功在當代,名在千秋的大好事,不知閻卿以為如何?”

閻立德雖然不通世故又被李承乾灌了不少迷魂湯,聽了李承乾的話還是有些遲疑地道:“太子殿下,其他人家真能同意把佃租降到三成?”

李承乾聞言呵呵一笑道:“閻卿只管上書就是,其它事有孤王來處理。”

閻立德想想也沒有什么問題,便點點頭道:“那臣這就寫奏疏。”

“好!”李承乾示意給他拿筆墨,東宮的內(nèi)侍忙給他抬來一張桌子,桌子上面的筆墨紙硯一應(yīng)俱全。

閻立德起身正要過去寫奏疏,卻見一直坐在那發(fā)呆的閻立本突然站起來,朝李承乾一抱拳道:“太子殿下臣想了半天,要把您那首詩題在畫上,就必須在畫布上畫上山水才好。”

閻立本此言一出聽得眾人都是一愣,鬧了半天閻立本根本沒有聽見李承乾和閻立德說什么,心里一直在想著畫畫的事情。

“閻大人要題哪首詩啊?”一旁的李恪正感嘆李承乾三言兩語收服閻氏兄弟的本事,突見閻立本如此反應(yīng)實在好奇。

“就是太子殿下剛剛吟的那首絕句,詩家清景在新春……”

李承乾本來想著與唐時的大藝術(shù)家聊天要顯得自己有文化一些,就吟了楊巨源的這首《早春》詩,當時幾人的心思都不在此,連個叫好的都沒有,便沒有再提直接往下說了。

不想閻立本不但記在了心里還想著怎么把詩題進畫里,不由感嘆這可真是一個大藝術(shù)家啊!

李承乾正想點頭對閻立本說就按你說的畫時,卻突聽見一陣腳步聲,一臉焦急的顏師古走進院里來。

看見李承乾忙走過來道:“太子殿下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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