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dāng)然介意,可仔細一想,我有什么資格介意。
沉默了好一會兒,我才搖了搖頭。其實之前我壓根不會猶豫,一定會順著他,無論他怎么折磨我,我都不會有任何怨言。
周奕琛望著我低笑了一聲,不動聲色地收回了手,靠回了扶手上,緩聲道。
“蘇南,別忘了自己的身份。”
他的聲音聽不出絲毫喜怒,大半張臉都被陰影籠罩,我只能看到他微閃的眸光。
只是他的話,讓我的心一點點地往下沉,在寂靜的深夜里,變得那樣刺耳。
我知道,他在提醒我。
“你放心吧,我不會忘,也不敢忘——”
話說到一半,周奕琛忽地用指腹抵住了我的唇,他眉梢微揚,低聲說。
“我喜歡聽話的女人?!?
說罷,他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我的房間。
看著他薄情的背影,我恍然發(fā)覺,我和他不一樣,他若是沐浴在陽光下的樹葉,我便是埋藏于黑暗中的樹根。我的腿莫名一軟,抓緊了方才周奕琛靠過的扶手才不至于摔倒,上面還帶著他殘留的余溫。
我緩緩?fù)蜻h處的虛無,漆黑一片,就猶如我現(xiàn)在的心情一樣。我想,今年的冬天一定會冰冷刺骨,熬過隆冬,我又能不能迎來暖春呢?
整整一夜,我?guī)缀跷疵?,次日我頂著濃重的黑眼圈下了樓,許桃全當(dāng)我不存在,坐在周奕琛身邊,獻殷勤般地往他碗里夾菜。
我冷笑了一聲,剛想坐下來吃飯,卻看到許桃對面的椅子上,擺著一張巨大的遺相,我愣在了原地,心里說不出是什么滋味。
許桃見狀撐著下巴望向了我,笑得肆意。
“蘇南,我姐姐雖然死了,但我一直覺得她還在,我讓她與我們一起吃早餐,你不會不開心吧?”
我的背脊傳來陣陣惡寒,看到照片中女人的臉,我不自覺地回想起周奕琛接我出獄的那一天,他當(dāng)著女人的尸體,肆無禁撣地羞辱我,直到現(xiàn)在,我都忘不了那時撕心裂肺般的疼痛。
也許是我臉色太差,許桃嘖嘖了幾聲,譏諷道。
“瞧你一副見了鬼的樣子,心虛?。俊?
我逼迫自己收回目光,一言不發(fā)地沖出了別墅,胃里一陣翻滾,我蹲在花壇邊吐到嘴里發(fā)苦才稍微舒服一些。
我真的很努力地在控制情緒,可眼淚卻忍不住奪眶而出。
我想這就是所謂的報應(yīng)吧,我當(dāng)初背叛倫理道德追逐所謂的愛情,不但沒換來池上泉的深情相待,反而一步步跨入了深淵。
我緩緩地站起身,轉(zhuǎn)頭卻落入了一個結(jié)實的懷抱,周奕琛冷眼望著我,扯著我把我按進了車中。
等我系好安全帶,周奕琛抬手扣住了我的下巴,逼迫我與他對視。
“昨晚你說的話,都忘了?”
“我沒忘——”
周奕琛冷哼了一聲,語氣極盡嘲諷。
“沒忘你哭什么?”
我身子一僵,掙扎著擺脫了周奕琛的束縛,深吸一口氣,我垂下眸淡淡地回道。
“以后不會再哭了。”
我的眼淚不值錢,且惹人生厭。
這是周奕琛最后一次送我去學(xué)校,同在一個屋檐下,我與他見面的次數(shù)越來越少。
許桃每天變著法子讓我難堪,她不像鐘楚翹,她不會動手,但她說的一句一字,都像把鋒利的匕首,直戳在我的心尖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