邁開步伐之際,我聽見身後跟來了不輕不重的腳步聲,我進來的時候也沒發覺,原來這條走廊有這麼長。
我稍稍地側了側腦袋,周奕琛並沒有跟得太緊,始終面無表情地與我保持著不近不遠的距離,我停下,他也會頓住,總之沒有超過我先走出去。折回會場前,藉著走廊的燈光,我在臉頰兩側塗上了一層厚厚的粉底,我死死地咬緊了下脣,迅速地將眼角的淚跡擦乾淨,閉了閉眼,深呼吸了好幾口氣,即便胸口的壓抑始終無法平復,但也不至於在人前太過失態。
由著我的位置在前排,我只能屏著息儘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朝座位走去,期間我的響了數下,我僅打開手包掃了一眼,看清號碼後,我想都沒想就合上了包。
周奕琛一連給我發了數條簡訊,但我卻不敢看裡面的內容。
說我逃避也可以,總之我無法接受一直欺瞞著我的他,更無法接受他弄死了我們之間的孩子,卻讓許桃有了孩子。沒做過母親大抵不會明白那種感受,即使那個小生命和我只有數月之緣,可也是我身上的一塊肉,活生生地割了,這傷口是這輩子都無法痊癒的。
等我坐會椅中,申文已經離開了,我身邊的位置是空著的,但好在我趕上了最後一件拍賣,也是壓軸的物品。看模樣倒不是多特別,不管拍賣師怎麼吹噓,在我眼裡,不過是一個普普通通的青花瓷花瓶。
起價就是一百萬,且每每有人舉起競投牌,都是以百萬漲。
“六百萬一次。六百萬兩次,六百萬……”
我暗暗地環視了一圈四周,確認不會再有人舉牌,纔打斷了拍賣師,“一千萬。”
跟價後,場內一片喧譁,我感覺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我身上,但我目不斜視,佯裝沒注意到。拍賣師愣在了舞臺中央,遲遲沒有動作,視線相較之時,他才尷尬地輕咳了一聲。
“看來衆位對這個青花瓷花瓶都十分看好,我們開通了網絡交易。請各位耐心等待五分鐘,如果沒人有異議,這個花瓶就屬於這位女士的了。”
王宇俯著身?不作聲地坐在到了我身邊,眉梢一挑,壓低聲音打趣道。
“不是自己出錢,就是捨得。”
我笑了笑,沒出聲,畢竟我臉色不是太好,說太多話,恐怕會被王宇聽出端倪。經過上回蘇敘的事兒,我們還能繼續做上下屬並配合十分?契,也算是冰釋前嫌,具體地說,我們均自動忽略了這個話題。可對他,我還是得百分百地防備,指不定我的哪句話,就能傳進蘇歡顏耳中。
“打算怎麼處理?”
王宇雙手環胸,目光瞥向了我,我本懶得搭理,可他此刻目光熾熾,饒有一副非逼我說出來的架勢。
我滾了滾喉嚨,輕嘆了一口氣,低聲道。
“我自有安排,你一會兒只需要把支票給我就行。”
“這個數目不小,你出了錢,再把花瓶轉手送予劉夫人。她定然能記住你的好,再替你吹吹枕邊風,不需要刻意討好劉然,地皮或是其他的事,都好辦了許多。”
他十分直白地揭穿了我的意圖,還用肩頭抵了我一下,笑道。
“我以爲你真是來蘇氏久泰做花瓶的,沒想到你城府也挺深,看來是我之前太擔心你了,你一個人,完全可以,或許也不需要我。”
我冷笑了一聲,往一旁挪了挪。“不,你很重要,真不需要你,某位也不必煞費苦心把你安排在我身邊,你先看著吧,要是我哪兒沒做好,你儘管吱聲。”
王宇當然明白我話中的冷嘲熱諷,他?了?,直接繞開了話題,又笑著靠近了些。
“你大約沒發現,拍賣這個花瓶時,劉夫人眼底有多不捨。一千萬換一塊前景十分好的地皮,劃算。”
話音落下,大約王宇和我一樣鬆下了一口氣。他暗搓搓地發了條簡訊,興許是向蘇歡顏彙報結果。
可事實無絕對,縱使我抱著一萬分的把握了,中途還是殺出了一個程咬金。
“兩千萬!”
我以爲早就離開的周奕琛,在人羣中緩緩地舉起了手中的競拍牌,我呼吸一滯,下意識地遁聲望去,他的視線僅停頓在我身上一秒左右,就揚脣移開了目光。
蘇氏久泰不可能再出更高的價格,一千萬本就超過了我們的預算。
王宇蹙著眉,暗暗地壓下了我略微顫抖的手背,十分無奈地搖了搖頭。
最後青花瓷花瓶被周奕琛拍下,這完全出乎我預料。他已經給劉然挖了個坑,劉然還乖乖地上了套,過了今晚,我也沒機會再去競爭。
至少我相信劉然沒那麼快清醒,我能想到的事,周奕琛那麼聰明,肯定也算準了這步棋。我心底一陣冷笑,我差一點就忘了,這塊地皮,周氏集團亦是虎視眈眈。
周奕琛早不跟,晚不跟,等拍賣師手中的錘子幾乎落音時才舉牌,多半是想令我難堪。
欣賞我狼狽的模樣,向來是他的興趣。
拍賣會結束,我也沒做太多的停留,盯著林向月的背影,跟了過去。
“南南,你還沒走?”
“嗯,今天中午辛苦你陪我選了這麼久的禮服,我還是沒能和你好好‘巧遇’,你不會怪我吧?”
我笑著拉住了林向月的手,胸口卻隱隱發悶。我爲什麼會喚住她,我心裡最明白不過。
林向月也沒多想,“哪會,你有自己的事情要忙,我能理解的。”
和林向月閒聊了幾句,我們一同出了劉宅。林向月本想送我。但林哲遠先一步環住了她的肩頭,附在她耳邊低語了幾句。
林向月臉頰一紅,極快速地垂下了眼簾。
等他們分開,林向月抱歉地衝我吐了吐舌頭,“電話聯繫。”便轉身三步一回頭地去了停車場。
林向月的背影消失在我們的視線之中後,林哲遠意味深長地望著我,小聲提醒。
“蘇小姐,我之前跟你說過,你和他的事,不要把向月扯進去。自己回去,可以嗎?”
話落,他不再看我,拿著倒騰了一小會兒。就朝著我擺了擺手,示意我離開。
“最後一次,算我替向月還你一個人情。”
我眉頭不自覺地一緊,哼笑了一聲,剛想反駁,王宇就扯開了我,他的力氣出乎我意料的大,把我帶到停車場後,才鬆開手,憤憤不平地道。
“那人是誰啊,也太不講道理了,明明是他的女人先邀請你的,他選擇性耳聾?”
頓了數秒,他又小心翼翼地問了一句。
“那位先生口中提的‘他’,是誰?”
我乾乾一笑,沒有回答。
王宇打量了我片刻,才摸出。王宇不可避免地也喝了些酒,不能開車,叫了代駕後,我也沒上車。
“你先回去吧,來回折騰也很麻煩。”
“不麻煩啊,總之出了錢……”
沒聽王宇說完,我一把甩上了車門,說,“公司見——”
他伸出半個腦袋,用力地握緊了我的手腕,語氣嚴肅了幾分。
“我打聽過了,標號沒有去兌換……”王宇欲言又止,抿了抿脣,才從齒縫中擠出一串音節,“但我勸你還是放棄比較好。”
我訕訕一笑,惡狠狠地抽回了自己的手。
“王宇,太聰明真的不招人喜歡!”
王宇的意思,我能懂。我也問過自己,是不是就能這麼輕易放棄,無論是對什麼。
想到這裡,我也打心底覺得自己夠狠心。漸漸地,也活成了自己心中最討厭的樣子,爲了達到目的不擇手段。
我沿著馬路一步步往別墅區外走,身邊來來往往全是豪車,走到中途,整條道路上幾乎沒有任何聲音,十分安靜。
就這麼一瞬間,我覺得全世界只剩下了我自己,我再次掏出,點開了胡依依給我發來的簡訊,一遍遍看了個仔細,也確定周奕琛的確親眼目睹了那場車禍。
唯一感到慶幸的是,當時的他,的確很維護我,至少沒讓我當場看到那殘忍的一幕。否則我真擔心自己那麼小,會不會有陰影。然後心理變得扭曲。
他也算間接給了我一個安逸的童年,只是感謝的話,我特麼說不出口,相反,我覺得他十分恐怖,年年月月,把一切隱藏在心中,從不表露半分。
看著被路燈拉長的自己的身影,我緩緩抱著膝蹲了下來。我此刻特別想哭,可吸了吸鼻子,一滴淚擠不出來。
我的不斷地在響,在寂靜的夜裡顯得格外突兀,拿出,上面是一串陌生號碼,靜?了好一會兒,我才緩緩接起。
“蘇小姐,您站在原地別動,周總馬上去接您。”
這聲音我認識,是周奕琛的司機。
我下意識地環視了一圈四周,空無一人。
“謝謝,不用了,麻煩轉告你的周總,要消失就乾脆一點,別以爲誰都會無條件的等他!”
我之所以這麼說,是確信周奕琛一定和司機在一起,我說的話。他多半能聽見。
我狠掐了自己的胳膊一把,故意將聲音僞裝得十分委屈。
“我和他剛吵過架,不歡而散,轉頭就來哄我,當我是什麼?三歲的小孩,給點甜頭就會巴巴地撲上去,而後大度地說,沒關係,他和許桃怎樣都無所謂,所以說出的那些祝福的話,也均發自內心?”
司機並未吭聲,不久後就先一步掐斷了電話。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我身後照來了一道十分強烈的燈光,我擡著手臂,遮在眼前,扭過頭,燈光霍然熄滅了。
我還沒能仔細看清眼前人的輪廓,手臂間就傳來了一股巨大的力道,扯著我,極快速地將我扔進了車中。
不用回頭,我也能猜到,可以做出這樣舉動的人究竟是誰。
此刻我也沒有一絲怨言了,我問自己,爲什麼會留在原地,不就是確定他會來找我嗎?我胸口憋著一口氣,發泄不出來。亦咽不下去,十分難受。
我剛動了動身子,後座上便擠上來個人,隨即,我聽見‘啪嗒’一聲車鎖關緊的聲音,與此同時,車內的擋板緩緩地落下,我頓了數秒,背對著周奕琛把本就酸澀得厲害的雙眼揉得更紅了,調整好坐姿,耐著性子問。
“開心了?看我這樣,你開心了是嗎?”
話音落下,周遭是一片死寂。
我側過腦袋,看著周奕琛冰冷的側臉,再次問道。
“輸贏就這麼重要?”
離開會場前,我清清楚楚地看著周奕琛用最快的速度轉過了身,期間沒有與劉夫人交談半句,甚至劉夫人的助理主動找過他,他也僅是笑笑,多餘的話沒說一句。
他不需要這塊地皮,至少在我眼中是這樣的。也可能他堂堂周家大少,不需要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他不屑。
但我不同。
聞言,周奕琛淡淡地瞥了我一眼,輕描淡寫地回。
“我也不是非得贏,只是想看你輸——”
他揚起手臂。指尖快捱上我臉頰的一瞬間,我迅速地閃開了,直到背脊貼在冰冷的車門上,我才停下所有的動作。
“你就一定要把我逼上絕境?你就算不顧及往日的情分,那能不能看在我們曾經死去的孩子的面上,繞過我一次?哪怕一次也可以。”
我的聲音微微發顫,就差一點,我自己都動容了。
這個項目於我而言有多重,我不信周奕琛不懂。他信誓旦旦地說替我奪回一切,就是用這種方式?因爲他馬上就可以有新的家庭,所以他能再次把自己的話當做一個無聲的屁?那怎麼辦,我當真了,並也按照合同上所說。和他上過一次牀。
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周奕琛別想提上褲子不認人!
“我警告過你,別提孩子,蘇南,說這種話,你自己心裡會好受一些?如果是,你繼續說。”
周奕琛的聲音驟然冷了幾分,他瞇著眸定定地望著我,視線太暗,就是離得那麼近,我都看不清他臉上是喜是怒。
半響,我動了動脣,剛吐出一個音節,他的手掌便準確無誤地覆在了我的小腹上,他埋著腦袋,低垂著雙眸,十分輕巧地轉移了話題,問。
“有沒有去檢查,懷上沒?”
這話和上一句完全像是從兩個人口中說出的,話語間滿是關心。
我一直冷笑著沒回答,他關心的是我嗎?並不是,他關心的是我的肚子。
我想掃開他的手,可他空出的手先我一步桎梏住了我。
肌膚相觸的那一霎,我身子微微一滯,不可置信地瞪大了雙眼。
周奕琛的手竟然在顫抖,而且十分明顯,他冷著臉。似乎極力想控制,但最終失敗了。
他鮮少在我面前失態,就這麼一瞬間,我心底莫名地認爲,他壓根就離不開我。
縱使說再狠毒的話,對我再咄咄相逼,他始終不斷地在靠近我。
類似分手的話,他數過無數遍,可沒有一次是作數的。
僵持了片刻,周奕琛微不可察地擰了擰眉,十分克制地收回了手,下一秒,丟了張紙條在我臉上。淡淡道。
“你要的,拿去吧。”
看著紙條上青花瓷花瓶的標號,我不禁笑出了聲,單手撐著椅面,向他靠近了一些。
“補償我呀?你也覺得心裡有愧,是嗎——”
這明明是我想要的,可紙條攥在手心中,就如同燙手山芋般。
“兩千萬,也足夠了,但你記住,這是你主動給我的,從此以後,我們兩清了!至於孩子。你也不需要了,許桃會給你生!”
這話多少帶著些負氣感,我自己也能聽得出來。
我推門就想下車,門也確實輕而易舉地被我推開了,也不知道司機是什麼時候打開的中控。
等我下了車,周奕琛才幽幽地回了一句。
“蘇南,下次別再用這種方式!那是你唯一的朋友,你連她都利用,是不是覺得自己還不夠孤單!”
我背脊一緊,鼻子不自覺地一酸,否認。
“你說什麼,我聽不懂。”
大約是我回答得太快,被他看出了破綻。他用鼻子哼哼了一聲,道。
“呵,聽不懂?當著我的面,不用裝。你刻意對林向月說些有的沒的,不就爲了讓哲遠起疑心?你吃準了他對林向月有那麼幾分感情,所以你知道他不會接下這個爛攤子。但你做得那麼明顯,他心裡又怎會沒一點底。他是讓著你,纔會聯繫我,不然呢?你以爲自己有多聰明?”
周奕琛點名道姓,毫不留情地拆穿了我,不留半點餘地。也是這一秒,我終於懂了周奕琛之前爲什麼要轉移話題,他呢,也給了我機會,只是我拒絕了,也差點以爲他對我用了這麼幾份心。
“擦乾淨你虛僞的眼淚,你能裝模作樣,不就是爲了這個破花瓶。我給你了,你拿到了想要的,這戲還能再演下去嗎?”
他磨了磨牙,再次複述。
“下不爲例,蘇南,不能做的事就是不能做!”
周奕琛眸光晦暗如深,眼底全是譏諷,也帶著些許凌冽,彷彿想把我盯穿。那感覺,就像我做了什麼罪大惡極的事兒,他失望之極一般。
我特別想笑,最後也確實笑出了聲,我單手支在車門上,稍稍俯下了身,“那你呢?你拍下來,不也是爲了讓我找你?我不過是滿足了你,只是也算費了點心思。要說演,你比我演得更投入,你不半路打劫,我需要這樣?你有什麼資格教育我?嗯?”
“你大可以直接拆穿我,就任我在這個街頭遊蕩,我逼你來了?”
“周奕琛,究竟是誰在利用誰?你這樣戲弄我,對你有什麼好處?”
我緊盯著他的薄脣,甚至想好了他會再說哪些惡毒的話,可他完全不按套路出牌,就這麼軟下了語氣,雖然口中吐出的也不是什麼好話。
“比起你倒貼給劉然,不如跟我,你也說過,上一次和上幾次都一樣。”
我咬緊了牙關,冷呵了一聲。
“那我是不是得謝謝你?嗯?多謝你配合,讓我們互相利用?”
話音落下,周奕琛極爲嫌棄地拍開了我的手,並伸出一根手指,戳在了我的胸口,用力往後一推。
“少廢話,做你想做的事去。”
相視無言了數秒,周奕琛便甩上了車門,輕叩了一下擋板,對著司機命令道。
“開車——”
他收回了視線,也關緊了車窗。
我沒等他先離開,先一步轉身往劉宅奔去。
攥緊了紙條,我逼迫自己不要再去想太多,可我依舊久久無法平復自己的心情。
劉宅的晚宴已經散場,想再進去,並非一件容易的事兒,我在大門口等了足足半個小時,纔看見來鎖門的老管家,我一個箭步,便衝了上去,說。
“我想見劉夫人。”
老管家僅瞥了我一眼,十分客氣地回絕。
“夫人睡下了。”
“我有東西想轉送給劉夫人。”
隨即我舉起了紙條。
老管家微微一愣,立馬爲我拉開了門,對我比了個‘請’的姿勢,並吩咐身邊的女傭先去通知劉夫人一聲。
一路暢通無阻,我就快走到書房,劉然忽地出現在了我的眼前,他深深地望了我一眼,也不顧老管家的詫異,扯著我就往走廊深處走去。
“你做什麼?放手。”
看著劉然臉色依舊漲紅,我心底難免會有幾絲心虛,畢竟撞破那種事兒,任誰都會十分尷尬。
劉然一直側對著我,好久,才微微啓脣。
“你都看見了。”
我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一心只想著花瓶的事,時不時地就回頭望數米外的書房看。
數秒後,劉然扣緊了我的手腕,往上一扯,用力地緊了緊,我倒吸了一口冷氣,拳頭不禁鬆了幾分。
劉然看著我手心中的紙條,嘴角揚起了一抹意味深長地笑,他正過了臉,鬆下了些許力道,但仍沒放手。
“蘇南,你要這個,我可以給你買,爲什麼要用這麼下作的手段?”
我喉嚨一緊,想來劉然是誤會我與周奕琛串通好坑他了,但天地良心,我也是無辜的,試問誰事先知道還會去看那辣眼的一幕?解釋的話還沒能吐出來,他就先一步打斷道。
“我不怪你,但我得提醒你一句,周哥沒你想象中簡單,你們既然分開了,就別再藕斷絲連,你玩不過他的,知道嗎?”
劉然說得極其認真,目光直勾勾地盯著我,眼珠子也不曾動一下。
明天見!今晚加班,所以晚了點,麼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