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樣問,并非沒事找存在感,周奕琛收走了我的,大約也是不想讓我知曉這件事。既然池上泉都能發(fā)現(xiàn),想必蘇紹堂那邊也得到了消息,沒了,任誰都找不到我了。這樣其實(shí)也好,我沒有多余的精力敷衍蘇紹堂,整個人都覺得很累,臉頰也是火辣辣的疼。
可問完我又覺得自己自討沒趣,我是被周奕琛帶出來的,我若是接受調(diào)查,他也許也會受到牽連。把我藏起來,不論對誰都是最好的。
周奕琛一直沒回話,彷佛過了一個世紀(jì)那么長,他輕輕地‘嗯’了一聲,說。
“所以你乖乖在別墅呆著吧。”
不等我再說什么,他先一步掐斷了電話。我在周奕琛的言語間聽出了一絲無奈。但我敢肯定,這絲無奈并非來自于我。別問我怎么聽出來的,女人的第六感往往很準(zhǔn)。一個男人到底關(guān)不關(guān)心你,你其實(shí)是察覺得到的。
我握著已經(jīng)?屏的,很久都沒放下,最后還是申文拍了拍我的肩頭。
我們幾乎一路無言。到了別墅,我側(cè)過臉問申文。
“很嚴(yán)重嗎?”
申文似乎很忙,她正低著頭翻閱著手中的文件,聽見我說話,她連眼皮都沒抬一下。
“不要想太多。”
頓了頓,她還是看向了我,語氣也柔了幾分。
“蘇小姐,周總有自己的安排,你別把事情想的太糟糕。其實(shí)……除了這層身份,你也沒做錯什么。”
申文越是安慰我,我越是覺得不安。可我再擔(dān)心也于事無補(bǔ),我什么都做不了。
抿了抿唇。我低聲問道。
“你是不是知道我和周奕琛的關(guān)系了。”
周奕琛讓她送我回來的時候,申文表情很淡然,沒有表現(xiàn)出任何驚訝。
申文合上文件,淡淡地開口。
“我知道。”
她回答得很快,且毫無避諱。
“那你覺得我們合適嗎?周奕琛的未婚妻是我——”
“蘇小姐。”
申文打斷了我的話,遲疑了一會兒。她說。
“只要周總覺得合適,那就是合適。”
我自嘲般一笑,沒再說話,兀自推開車門下了車。我明知道自己這樣問會讓申文為難,即使她覺得不合適,也不會開口直說。
進(jìn)別墅后,我從冰箱里拿出了點(diǎn)冰塊,包上毛巾后敷在臉頰上。路過浴室,我發(fā)現(xiàn)昨晚那件襯衫已經(jīng)不在紙簍里了,我心頭莫名就爬上一絲苦澀,我問我自己,究竟在計(jì)較什么?
我靠在洗手池延,一個動作保持了近半個小時,冰塊漸漸化了,水就順著我的手心流進(jìn)了袖口,很冰,那種刺骨的冰冷。
拿開毛巾后,我仔仔細(xì)細(xì)地望著鏡中的自己,臉頰差不多是消腫了,但還是能看見很清晰的指痕,池上泉這一掌沒輕沒重,多半是故意的。
補(bǔ)了會兒覺,我是被渴醒的,這會兒才發(fā)現(xiàn)自己滴水未進(jìn)。外面天已經(jīng)?了,我下樓后就聽見側(cè)廳傳來的爭吵聲。
“我不過是給奕琛面子,她心情好不好,和我沒半毛錢關(guān)系。”
“別把話說那么滿,真不服氣,你也不會坐在這里。”
在我出現(xiàn)的那一刻。聲音便戛然而止了。
許桃坐在沙發(fā)上,瞪視著站在不遠(yuǎn)處的梁毓言。
我心生出些許疑惑,方才他們的對話還在我腦中。我第一次聽許桃直呼周奕琛的名字,叫得那樣順口,好像在我不知道的情況下,她已經(jīng)這樣喚過無數(shù)次。
“你們怎么來了?”
許桃沒說話,直接閉上了眼睛,似乎不是很想搭理我。我見她肩頭有些顫抖,再看梁毓言,一副幸災(zāi)樂禍的模樣。
“人來了,你說吧,別耽誤我的時間。”
梁毓言跨前了幾步,伸出指尖戳了戳許桃的肩頭,許桃一手就拍開了,冷聲道。
“離我遠(yuǎn)點(diǎn)!我自己也可以回去,不需要你假惺惺的。”
“桃子,任性也要有個度。”
梁毓言的聲音冷了幾個度,眉梢也微微攏緊。
許桃愣了片刻,收斂住眼底所有的情緒,側(cè)過臉,笑瞇瞇地對我說。
“抱歉啊姐姐,照片是我照的,但我也不清楚是誰傳出去的。我昨晚不見了,到現(xiàn)在都沒找到。”
邊說她還做了個掏口袋的動作。順帶把包中的東西全數(shù)倒在了茶幾上。我淡淡地掃了一眼,如她所說,她身上的確沒有,但這也不足以證明什么。
梁毓言冷哼了一聲,坐進(jìn)了她對面的沙發(fā)中。
“桃子,你是不是以為所有人都傻,就自己最聰明。”
“梁毓言,別說這種陰陽怪氣的話,昨晚到現(xiàn)在我們一直都在一起。我有沒有被人偷走,你心里不清楚呀?”
許桃意味深長地反駁了一句,面不改色,沒有半點(diǎn)愧疚。
聞言梁毓言臉色一變。薄唇抿成了一條直線。
許桃將長發(fā)攏在了身后,單手支在沙發(fā)扶手上,可憐巴巴地望著我說。
“姐姐,你信不信是你的事,我該說的都說了。”
我聽到許桃的話后出奇的淡定,心里沒有絲毫波動,只點(diǎn)了點(diǎn)頭,就繞去廚房端了杯水。
再回側(cè)廳,許桃見我表情都不曾變一下,有些無趣地收斂了嘴角的笑容。
“姐姐,你當(dāng)真是不討人喜歡,想置你于死地的人太多。你猜,這照片是誰發(fā)出去的?”
我沒理許桃,我以為她只是想激怒我,畢竟她的話向來不可信。
短暫的沉?后,許桃??地收好了自己的包,隨意地挎在手臂上,路過我,她身子一斜,湊近了我的耳畔,說。
“蘇南,我也是好心,你仔細(xì)想想。你身邊的人到底有幾個是真心待你的。當(dāng)然,你也可以選擇無視,不過我還是得提醒你。即使你心里恨極了我、怪我,姐夫也不能拿我怎么樣,梁毓言也是。你倒是可以試試,跟我撕破臉皮的下場。他們究竟會選誰——”
許桃不用這樣直白的和我說。我自己也能看出來。他們?nèi)齻€人之間的相處模式的確很奇怪,許桃不論做什么過分的事,不論是周奕琛或是梁毓言,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我記得許桃曾說過,她與周奕琛認(rèn)識十年了。
莫名地我又想起了周奕琛衣領(lǐng)的口紅印,不自覺地就看向了許桃一張一合的唇。
她似乎感受到了我的視線,舔了舔下唇,再次揚(yáng)起了笑意。
“有話想問我?”
“沒有。”
我稍稍側(cè)開臉,退后了幾步,與她拉遠(yuǎn)了距離。
許桃掩嘴笑了一聲,而后冷著臉說。
“今天不問,以后我都不會說了。”
話落。她的手伸向了我的臉頰,還沒來得及觸上,后面就傳來了一陣低沉的男聲。
“桃子,你在干嗎。”
許桃手指一曲,停頓了數(shù)秒便收了回去。
周奕琛走進(jìn)我們,直立在我身前。他一言不發(fā)地別正了我的臉,眸光一沉。
“你——”
“姐夫,你別誤會啊,我可沒動手,不是我打的。”
許桃故作茫然,十分委屈地說著。
見周奕琛不說話。許桃聳了聳肩,看了我一眼,笑得愈發(fā)燦爛。
“姐姐,我先走了啊。”
她扭頭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梁毓言,梁毓言始終板著張臉,好半天才挪開步子。
偌大的側(cè)廳。瞬時只剩我和周奕琛兩個人,他的目光一直落在我的臉頰上,也不說話,怪嚇人的。
我想躲開,可他的指間的力道漸漸收攏,不給我任何掩藏的機(jī)會。良久,我尷尬地扯了扯嘴角,剛醞釀好的話還堵在喉嚨里沒說出口,周奕琛就松開了手。
“跟我上來。”
望著他冷硬的背影,我心里直發(fā)毛。
進(jìn)了房間,周奕琛把外套脫掉隨手丟在了椅子上,他長腿一疊,坐好后沖我招了招手。
我猶豫了片刻才走過去,望著我小心翼翼的模樣,他忽地噗笑出聲。
“蘇南,你在心虛什么?”
“我沒有!”
回答的太快,總是容易讓人撲捉到破綻,周奕琛定定地望著,那雙眸子深得像是能看穿一切。片刻,他緩緩抬手,骨節(jié)分明的食指輕叩了一下身旁的茶幾。
“蘇副總給你的?”
順著他的視線,我看見了那份被我丟進(jìn)垃圾桶的文件,我條件反射般奪了過來,護(hù)在胸前,毫不畏懼地一字一頓道。
“你放心,我沒有那個心思,也沒想過左右你的想法。”
我心底咒罵了周奕琛一聲,為了膈應(yīng)我,他竟然去翻了垃圾桶。同時我也明白了,我的一舉一動全數(shù)都在他的眼中,只是他說與不說的問題罷了。
周奕琛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淡淡地說。
“他想合作,也不是不可以。”
話音落下,我心尖一跳。周奕琛眼中盛滿了施舍,看我的眼神仿佛像在看街邊無家可歸的流浪狗。他心情好,就會丟根骨頭過來。
“沒必要吧,他是什么樣的人你我心知肚明,你——”
“哦?”
周奕琛拖長了尾音,調(diào)笑著打斷了我。
“原來你也明白他是什么人,可你還是愿意為他做事。蘇南,你是想讓我夸你重情重義嗎?”
我抿緊了唇,一時間不知該怎么接話。他在嘲笑我蠢,我聽得出來。
周奕琛霍然站起了身,貼近我,他瞇起了眸。
“文件我收下了,好了,現(xiàn)在你告訴我,你臉上的這道印子是誰打的?”
他的語氣聽不出喜怒,可我總覺得他在生氣。
我垂下了眸,不敢再與他對視,咽了咽口水,我用自以為很淡定的語氣笑著說。
“自己打的——”
話說出口,別說周奕琛,我自己都不信。但我沒勇氣告訴他,我怕他譏諷我曾奮不顧身的愛情,可笑又可悲。那就是長在我心尖上的一道疤,好不了,又不得不反復(fù)地撕扯。
周奕琛眉梢一挑,反手便扣緊了我的手腕,連拖帶拽地把我?guī)нM(jìn)了浴室,下一秒,我的頭皮一陣發(fā)麻,他扯著我,把我的腦袋抵在了鏡子上。
“蘇南,你的手指有這么長嗎。”
他握著我的手,將我的手掌貼在了那道指痕上,我下意識地縮起了手指。
“說,是誰。”
十二點(diǎn)前還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