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我又注意到花冊上那些男子的身世背景。
發現這些人,要不是跟祝英臺門當戶對,要不就是比祝英臺的家境低上一些。
就像祝母剛才說的,選婿只選門當戶對或者能夠入贅的。
然而馬文才家是官宦人家,雖跟祝家有往來,但當官的總比經商的還要更高一個層次。
所以,花冊上面才會沒有馬文才吧。
我看向祝母,發現她還在認真地對著賬冊,就把書案上面夾了書簽的弟子規拿過來翻開。
發現我現在所看的弟子規上面,還留著祝英臺昨天才在上面寫下的小楷,書房里還有許許多多的書冊,也是祝英臺熟讀過的。
“英臺妹妹,這次只有你能幫我了!”
祝有臺像一陣風一樣沖了進來,雙手撐在我的書案,愁眉苦臉地喊著。
祝母嚇了一跳,看著祝有臺說著:“有臺,你有話就慢點說。這風風火火的,讓你爹娘看見,還不得說你?”
“嬸?!弊S信_愁眉苦臉地看向祝母,說著:“實在是事情太過緊急?!?
祝有臺就像是倒豆子一樣,噼里啪啦地說著,他跟馬家莊的一戶小姐看對眼了。
但是呢,那戶小姐家里人開出了條件,如果祝有臺做不到,一切免談。
“怎么條件?”祝母站起來問著。
祝有臺滿臉土色地說著:“他們家希望我能夠考上一官半職?!?
“這不是天方夜譚嗎?”祝母搖著頭說:“有臺,要不你換家小姐?”
祝有臺吃喝玩樂,斗雞走狗倒是在行,可是,一說讀書,他比誰都溜得快,所以,想讓他考取功名……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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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祝英臺卻不同,她詩詞歌賦、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又熟讀四書五經這樣或那樣的經史,是這里出了名的才女。
“不!我只要她,如果讓我們分開,我!”祝有臺就像一只被踩到尾巴的貓咪,忽然沖向了門柱,大喊著:“如果不能與她在一起,我還不如一頭撞死!”
“荒唐!”
在這千鈞一刻的時候,祝父提住了祝有臺的后領,把他往地上一推,說著:“要死到外面死去,莫污了我這地?!?
“大伯父,有臺失禮了?!弊S信_滿面悲戚地站起來,說:“那有臺去外面死去,絕不污了大伯父的眼?!?
“老爺?!弊D咐≌娴囊鋈サ淖S信_,對著祝父說:“都是自家的孩子,這是干嘛???”然后又對著祝有臺說:“你剛才火急火燎地進來找英臺,莫非是?”
祝有臺立刻點著頭說:“就是嬸你想的那樣?!?
祝母看向祝父,確定著:“老爺,你也同意了嗎?”
祝父點頭,然后看向我說:“英臺啊,你這堂兄的秉性你也是懂得,文采不通,寫出的詩詞歌賦全是狗屁?!?
“所以?”我站了起來,心里有種很不好的預感。
祝父說:“所以啊,我想著,讓你女扮男裝去書院讀書。三年后,再順便幫你堂兄考一個功名?!?
“這不行吧?”
不但不行,這還跟祝英臺的委托相違背?。浚?
“哪里不行,萬松書院的院長是為父的至交好友,為父現在修書一封,說明因由。到時,你帶著去。院長看在我的面上,只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不會多說怎么的?!弊8刚f完,就來到書案這邊,拿起毛筆,沾了硯臺上的墨水,提筆寫信。
在這里,父母之命,不可逆,逆了就是不忠不孝。
去書院已經成為必然,只要在書院里跟梁山伯拉開距離,把他當成透明人,不跟他牽扯就是了。
所以,我只能問著:“爹爹,那到時我的名是用‘英臺’,還有‘有臺’?”
“當然是‘有臺’?!弊D咐∥业氖?,說著:“到時,你還得幫你堂兄參加考試。為了不讓別人捉到小辮子,你去書院讀書,只能用‘有臺’?!?
“是,知道了?!蔽尹c頭。心里卻像著,如果變成‘祝有臺’去書院讀書,那跟祝英臺就沒有干系了。所以,這也不算違背祝英臺的委托。
“有臺在此多謝伯父,嬸娘出手相助?!弊S信_見事情解決了,頓時樂得跟朵牡丹花似得,還用一介書生的動作向祝父和祝母拜謝。
“行了。你呢,在這段時間里有空就多看點書,多練練字。免得到時,連一句像樣的詩句都讀不出來。”祝父說著。
“好的,那有臺先行告辭?!弊S信_裝作樣地作輯行禮,惹得祝父跟祝母輕笑一陣,點著他說:“你這皮猴,扮這模樣,真是四不像?!?
祝父對家族中的晚輩很是照顧,他也有想過,無論祝英臺是出嫁、還是招婿上門,他名下的家產也會分出一半給這些晚輩的其中一人。
當然,這是跟祝母一起商量的,還沒有跟家族中的人通氣。
夜間,祝母又找我去她房里,她讓我扮成男子,在她面前走了幾步。
“不錯,很好。”祝母滿意地點頭,說著:“本來還想讓你觀摩你爹的行事作風,現在看來是不用了?!?
我一手拿著折扇,凜然大氣地說著:“讓娘親辛苦了?!?
祝母再次點頭,說:“很有男兒氣概。只是,在你去書院之前,為娘要你答應我三件事?!?
“娘親,請說?!蔽液芎肋~地坐在椅子上。
祝母輕笑一聲,又轉為嚴肅地說著:“第一,不準讓人知道你是女子。”
“是。”
“第二,不準飲酒,以免酒后亂性。”
“一定不喝酒?!?
“第三,不準與男子同床共枕?!?
“啊?”我驚訝地看著祝母。
祝母說:“當然,這是你在書院時,要時刻謹記的,在家里就不用了?!?
“哦?!蔽尹c著頭。
可是,在家里哪個男人敢不知死活地往祝英臺的床上躺?!
“所以,你現在是答應了嗎?”祝母看著我再次問著。
“是,我一定保證不讓人知道我是女子,不飲酒,不酒后亂性、不與男子同床共枕?!蔽蚁癖硶粯?,把祝母說的三個要求,說了一遍。
“這就好,到時讓財叔和銀心陪你一起去書院?!弊D笣M意地說著:“現在,時辰也不早了,你也早點休息吧?!?
“嗯,多謝娘親。”我退了出去。
第二天,我和銀心扮成男子,坐在馬車里,財叔坐在車轅處,在祝母略顯憂心的目光里,馬車啟程了。
幾十里的路,銀心就像被放出鳥籠的小鳥一樣,歡喜地不得了,嘰嘰喳喳地說個不停。
“小姐,你看那!”銀心指著馬車外的青山綠水,欣喜地叫著。
“嗯嗯,我看見了?!蔽议]目養神著,胡亂點著頭。
“小姐啊?!便y心拖長音調喚著我,“小姐,你都沒看,你不喜歡出來嗎?”
“銀心,小姐這趟不是出來游山玩水,而是去書院讀書,你也不得在喚小姐,要叫少爺?!必斒逶谕饷嬲f著。
財叔是祝英臺從小就跟著的老奴,對祝家莊里的老爺、夫人,還是少爺、小姐都很是忠心。
銀心鼓了鼓臉頰,說著:“知道了,財叔?!?
“不是知道,而是要記住?!必斒逭Z重心長地說著。
銀心立即安靜地坐在馬車里,再也不像剛才那樣開心地左看又望。
難得的清凈,讓我昏昏欲睡起來,我對銀心說:“到了你叫我,我假寐會?!?
“是,小……少爺?!?
銀心本來要叫‘小姐’的,在聽到財叔在外面咳了一聲,才立刻改口叫‘少爺’。
萬松書院,每一年都會有所擴張,每一年都有學生來到這里進修學習。本來就只有幾十個學生,如今卻有幾百號學生。
萬松書院的院長更是桃李滿天下,無論是達官貴人,還是販夫走卒,十人里面就有七八人是院長教出來的學生。
馬車停了,銀心在一邊輕喊著:“少爺,我們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