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國歷景泰十五年,因梁王出走,梁國內(nèi)亂,六大世家中淳于家起兵討伐周家,很快將各大世家牽扯進(jìn)來,一時間哀鴻遍野,血染大地。
外面亂了天,可是這小小的院子依舊安靜。
蘇淺再一次推開房門。
“公主,君上有令公主只能呆在房間中。”還不等蘇淺動作,守在房門之外的護(hù)衛(wèi)已經(jīng)對這蘇淺開口。
蘇淺冷淡的看了守衛(wèi)的兩人一眼,才轉(zhuǎn)身走回屋中。
自那日被關(guān)開始到今日也快有半個月了,這半個月每一日對她來說都是度日如年,她從一開始會喊著讓這些人放她出去,到得現(xiàn)在只是冷淡的看外面一眼便自動回房,仿佛已經(jīng)放棄所有離開的機(jī)會。
只是她真的有沒有放棄,或許也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每一日被關(guān)在屋中是痛苦的,對于外面的世界,究竟發(fā)生了什么,又變得如何情況,完全毫無所知,只能在打開房門的時候看看天空。
天空依舊蔚藍(lán),可是她就是覺得已經(jīng)染了血色,雖然那些血色沒有在她面前出現(xiàn),可是她的心能感覺到。
這半個月中,梁王來過兩次,每一次都是不歡而散,她勸說梁王幫助蘇恒,而梁王對蘇恒卻只有冷漠,不是親生血脈,卻占著公子之位的人就該死。
這樣的話雖然不是梁王的言語,卻已經(jīng)是梁王的意思。
血脈這種東西真的就這么重要嗎?
若真是如此,為什么現(xiàn)代,卻會有人*孤兒,甚至為了*的孩子失去性命,付出所有?那般沒有血脈的親情,有時甚至比有血脈羈絆的親情還要深刻,為什么梁王就不能看在恒兒在宮中受了那么久的苦,而放過那孩子呢?
放過恒兒,也放過梁國的平民百姓,總能有不需要戰(zhàn)爭,將所有家族實力消耗干凈的辦法的,比如用推恩令……
她并非沒有向梁王說過推恩令的事情,讓世家的子嗣全都有權(quán)利繼承家族事業(yè),然后將一個家族慢慢的以子嗣的多寡分割實力,只要二三代,世家的實力自然而然的就自己慢慢瓦解了。
她記得梁王聽到這樣的話時,當(dāng)時看她的表情是震驚,可震驚之后依舊沒有答復(fù),只是離開,是他的心,不肯放過恒兒,是他作為王的自尊不允許他放過蘇恒蘇桀。
每一日,也許戰(zhàn)爭都在擴(kuò)散,可她只能呆在這間算不上狹隘的房間中等待機(jī)會,等待離開的機(jī)會。
她曾嘗試過詢問現(xiàn)在的情況,那些護(hù)衛(wèi)似乎根本不知道外面發(fā)生了什么,沒有人給她答案,因為不知道,心中既期待又糾結(jié),于是更加擔(dān)心,怕期待的結(jié)果是告訴她恒兒大敗,怕是一個死字。
很無奈,也很無力的感覺,似乎每一日,從她來到這個世界開始,就每一日的在重復(fù),在蔓延。
當(dāng)然,在這里,也并非什么都了解不到的,至少在吃飯時,再遇到她最討厭的假吳公公時,她偶爾還能探聽到一些消息的,比如秦家是否知道梁王的存在。
答案是肯定的,這也讓她明白為什么秦墨一開始會用這樣的話引誘她,他們知道梁王在秦城,卻找不出梁王,引誘她的目的,只不過是為了抓住她,然后借助她來尋找出梁王。
至于目的,只要看那豪華的秦府就可以明白,絕不是什么讓梁王恢復(fù)和平的想法,恐怕也只是為了挾天子以令諸侯。
只是梁王似乎是一點機(jī)會都不曾給秦家。
如此,她越來越看不透,又或者對梁王感到可怕。
她們住的地方并不小,明明是一間大的府邸,有什么變化在秦城應(yīng)該是明顯的才是,可秦府就是對這個地方毫無所知。要如何的能力,能夠在別人的眼皮底下藏下這一切。
也或者該說,一直以來,梁王都藏的太好了,讓所有世家都小看了梁王,才會在如今的狀況下,被梁王玩弄在鼓掌之中。
因為了解的多,也越加懷疑,懷疑梁王是否真的確定她是他的女兒,畢竟她和蘇恒是龍鳳胎,龍鳳胎可是同年同月同日生,若是蘇恒是假的,他憑什么確定她是他的血脈,說什么是徐嬤嬤將恒兒抱進(jìn)宮中的,又是真是假?
雖然隨王也曾說過類似的話,可現(xiàn)在這個情況,她實在是無法相信,也在這個屋子中越呆越慌。
未知的恐懼!
既不知道葉旋怎么樣了,也不知道岳凌如何了,更不知道他們有沒有繼續(xù)尋找她。也許,也許早就放棄了,雖然不想想,可也許岳凌已經(jīng)回到封地,葉旋已經(jīng)回隨國,而她如同滴入死水的液體,什么也沒反應(yīng)出來。
蘇淺無力的閉上眼睛,似乎總是這么無力。
“吱呀——”正在她心情郁結(jié)之時,房門卻是忽然被打開。
蘇淺懶得抬頭,這個時間,應(yīng)該又是“吳公公”送飯來了吧,既然是這樣,又何必去看,還不如眼不見為凈。
“公主……”熟悉的聲音響起。
蘇淺不禁一呆,這聲音,這聲音是……
福記酒樓
葉旋如今住的地方,岳凌已經(jīng)離開回封地,至于如今的戰(zhàn)爭發(fā)展到如何狀況,誰也不知道,唯一可以確定的是,秦城至少是安穩(wěn)的,也因為這樣,有許多難民逃到這個地方。
有錢的人自然是喜歡住到福記這樣的地方,可也因為涌入太多的信息,葉旋更難尋找蘇淺,以他和岳凌留給他的那些人手,在秦城之中只是一片大海中的小舟,根本無法做什么,他只能每日坐在這福記之上,看著外面,心煩,著急。
似乎是這半個月,梁國北方已經(jīng)完全被戰(zhàn)火牽扯進(jìn)去,周家,劉家,蘇淺的封地,所有面對淳于家和依附淳于家的世家,梁國已經(jīng)大亂,可奇怪的,秦家竟是到現(xiàn)在還沒有牽扯進(jìn)去。
再繼續(xù)找不到蘇淺,他不知道會怎么樣,但是唯一的想法是,在秦城也跟著亂起來之前找到蘇淺,他知道,蘇淺是不會放棄的,不會放棄去梁城,不會放棄去幫助蘇恒。
葉旋放下酒杯,站起身,總是這么坐著也不是辦法,得自己去找人才行。
這么想著,葉旋站起身,突然,他放在腰間屬于蘇淺的簪子從他放置的地方落下,“啪嗒——”算不上清脆的響聲,還是引得的幾個人向葉旋看來。
本在打著算盤的福記掌柜看著落地的簪子眼睛微微瞇起,仿佛看到什么眼熟的東西,又似乎是不確定,也因為不確定,快步的從掌柜臺前走出,向葉旋走去。
葉旋對此毫無所知,只是低身將簪子撿起,這個簪子,是他沒照顧好蘇淺的證明,如果他當(dāng)時在第一時間跟著蘇淺離開雅間,就不會只剩下蘇淺的簪子留在他身邊,他應(yīng)該已經(jīng)將蘇淺送到梁城,送到綠兒蘇恒身邊。
葉旋想著忍不住握緊珍珠簪子,握緊那刻著蘇淺名字的簪子。
“公子,你手中的簪子可否借老夫瞧瞧。”突然一個聲音在葉旋身旁響起。
葉旋一驚,迅速抬頭,也許是他的眼神太過兇狠,福記掌柜忍不住倒退兩步,不過最終還是看著葉旋繼續(xù)問道:“老夫只要看一眼就還給公子。”
葉旋皺眉,有些疑惑的看著福記掌柜,只見福記掌柜認(rèn)真的看著他,那表情并不似玩笑。
葉旋皺了皺眉,最終將簪子遞給福記掌柜。
對于葉旋來說,將這簪子借人一看并不要緊,他自信不可能有人能在他面前吞掉他的東西。
福記掌柜拿著簪子的雙手在看清簪子的樣式和上面刻著的名字時卻是微微顫抖,好一會才抬頭看向葉旋:“還請公子雅間里聊,老……我有十分重要的事情要和公子商量。”
葉旋眉頭深鎖,只是看了一眼這個簪子而已,就變成這個模樣,也太奇怪了吧,不過奇怪歸奇怪,葉旋卻沒有拒絕,對于他來說,尋找公主已經(jīng)半個月了,即使這會再出去,也不一定能找到,所以跟著這個莫名其妙的掌柜去,也并沒有什么。
福記掌柜并沒有帶葉旋到福記樓上的雅間,而是領(lǐng)著葉旋到掌柜*的房間中,即使是這樣,似乎還不夠,福記掌柜沒有說話,只是將這房間中的架子稍稍移動,中間掛著伏虎圖的墻壁就開始自動升起。
“請公子跟老奴來。”福記掌柜看著葉旋開口。
葉旋一呆,老奴?
“這里說話不安全,還請公子跟老奴到密室來談!”見葉旋沒有反應(yīng),福記掌柜看著葉旋再次開口道。
葉旋畢竟是掌控過隨國右丞相所有情報的人,只是微微一愣,便馬上反應(yīng)過來,這簪子恐怕是有些什么秘密存在。
如此一想,葉旋便跟著福記掌柜走進(jìn)密室。
直到密室,福記掌柜才猛的對著葉旋跪下:“老奴拜見公子,之前的無禮還請公子恕罪。”
“我能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嗎?”葉旋之前既然已經(jīng)反應(yīng)過來,自然也就不驚訝福記掌柜的反應(yīng)。
卻說著福記本就是蘇淺最初開創(chuàng)的,只是發(fā)展的人卻是綠兒,并不是所有人都能見到福記最初的創(chuàng)建者的,可是福記創(chuàng)造初的目的就是為了情報而存在,自然而然的,這中間也就有了上下等級制度。
為了讓人認(rèn)得福記背后真正的主子,綠兒卻是將蘇淺最為珍貴的簪子的圖給了每個福記的掌柜,只要見到圖上的簪子,便是見到福記背后的主子。
這也就是福記掌柜看到簪子后,對葉旋會如此反應(yīng)的原因。
蘇淺雖然一直在隨國,可她播種下的種子,卻在不知不覺中生根發(fā)芽壯大,以她自己都不知道的速度,茁長成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