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送他們到隨國做質子的隊伍一到交界處,將他們送到隨國的軍隊手中之時,便一齊離開,這一隊人,便只剩下蘇淺蘇恒段護衛他們五人。
這中間不得不說一下秀兒,當蘇淺一行人離開梁城不遠,卻因有人擋了道,停滯了前進的道路,若不是蘇淺好奇打開車簾看了看,秀兒說不定就被護送的隊伍殺了,就是此刻想起,蘇淺都心有余悸,可這秀兒到得身邊倒好。
一見她的面竟就是道歉,想起刑法場上差點害得秀兒丟掉性命,蘇淺心中就滿是愧疚。
這一次她本打算將秀兒留在梁城的,正好將月華街的酒樓交給綠兒照看,秀兒在一旁,綠兒也會就近照看,誰想這傻丫頭竟跟著跑來了。
說不感動是騙人的,只是感動之余,又擔心自己將來害了這一心為了自己的丫頭。
蘇淺想著拉開車簾。
隨國的確比梁國要強大的多,就說這城與城之間的坊市,中等的就能同梁國的國都梁城相比。
再看街上的行人,一個個穿著打扮,那風流氣度,的確不是小國能比的。
一個國家,當它強大之時,就是其中的民眾比之小國也要昂首挺胸一些的,這倒不是她崇洋媚外。只看著這一切,她便不禁想起梁國六大卿家權勢力壓皇室的事情,就那么一個中等國家,還如此行徑,她有時都不明白為何還能算在七大國之中。
說來,這也是蘇淺的一個誤區,六大卿家那種制度,其實就有些像現代君主立憲制,皇族的權利比君主立憲制要大,可中間*,卻和君主立憲制是一模一樣的,雖然這樣的制度會使國家內斗,可同時也促使執政的卿家會分外努力,如此一來,梁國的整體實力雖在內斗中有所消耗,卻也讓人不能小瞧。
瀾城的事情,其實有點奇怪,周家的人再傻,照理說也不該是會隨便對禹國質子伸手的才是,偏偏周家就是動了,不僅動了,還鬧的如此之大,之后還引來禹國不斷的攻擊,最后鬧成要靠隨國出手的地步,這一點,實在是出乎人的預料,就仿佛冥冥之中有一只手在推動一般。
“公主,你快看,那里竟有幾個男子抱著幾個小娃娃在路上走。”突然,秀兒驚訝的聲音在蘇淺耳邊響起。
蘇淺順著秀兒的話,看向街道一旁,的確看到幾個男子像女人一般抱著嬰兒一起走著,那模樣有說有笑,還不時的對著身邊的人比劃自己的孩子,仿佛在炫耀什么一般。
蘇淺看著略略一愣,隨即微微一笑,還好知道來隨國之前,她就做了一些準備,看過介紹隨國風情民俗的文獻,想著自己看到的東西,對著秀兒解釋道:“那些人是墨族人,因為五十年前墨國被并入隨國,所以成為隨國之人,墨族人流行一種奇異的習慣。孕婦一經分娩,就馬上起床,把嬰兒洗干凈包好后,交給他的丈夫,丈夫立即坐在床上,接替她的位置,一擔負起護理嬰兒的責任,共須看護40天。孩子一生下后,一會兒,這一家的親戚、朋友都來向他道喜。而她的妻子則照常料理家務,送飲食到床頭給丈夫吃,并在身旁邊哺乳。而旁的時候,也是男子帶著嬰孩出門,以生育孩子之人自居。”
秀兒聽了蘇淺的解釋,不禁吐吐舌頭:“這不是很奇怪嗎?怎么看那些男人照顧孩子都別扭。”
“隨國人果真古怪。”秀兒的話剛說完,蘇恒看著那一群人劍眉也是皺起,那眼中的神色也是別扭極了。
一看兩人的表情,蘇淺不禁一笑,做為二十一世紀的人,她連看到人妖都沒什么感覺,更何況只是看幾個男人聚在一起帶孩子,不過想到這墨族男人和女人爭奪生育權,蘇淺還是不禁有些奇異,這東西有什么好爭搶的。
正想著,馬車一個晃蕩后退頓住。蘇淺再看馬車外,只見馬車已經在一個建造十分素凈的宅子前停下。
“梁國公主公子,質子館到了!”還不等蘇淺開口問話,一路將他們迎到隨國的使者已經開口對著她們示意道。
蘇淺站起身,最先向外走去,望著眼前看起來古樸的像一般富家院子的宅子微微一愣,和梁國的質子館不一樣呢,想到自己和蘇恒會有很長一段時間住在這個地方,蘇淺微微有些悵然。
“在下質子館的屬官劉林恒,還請梁國公主公子隨我來,正好帶你們去看看你們住的院子。”突然,蘇淺聽到耳邊傳來溫和的聲音。
聽到這聲音蘇淺才注意到門口站著一個四十來歲的中年人,只見他續著兩縷美須,看那齊整的模樣,顯然很是愛護自己的美須。
蘇淺對著劉林恒露出一個甜美的笑容:“麻煩劉大人了。”
眼前這人應該就是以后看管質子館的人了,據她從梁宮搜刮的書里了解,質子館的官員不僅掌管著質子們的吃穿用度,就是出門什么的,也是被其管著的,說白了,這官員就是油水不少的高級牢頭。
想到這些,蘇淺對著劉林恒的態度更加友好,這個人,可是要好好討好的,雖然質子館是個高級牢房,可若是可以稍稍自由一些,總比毫無自由來的好,她可不希望自己每次出門都讓人跟著,這和她計劃好到隨國要做的事情不符。
蘇淺打量劉林恒的同時,這中年屬官也同樣在打量蘇淺。
別國來的公子世子當質子不少,可要說公主來當質子,這還是他當質子館屬官二十年來遇上的頭一回。
聽說這公主是自己要求來當質子的,當初君上派大王子前往梁國只是要求皇室世子或公子而已的,誰想到竟變成了買一送一,這對整個隨國來說,都是件新鮮事。
不過也聽梁國那邊傳來的消息說,這大公主可不簡單,一年前還是癡傻的,可不知怎么的就恢復了精明,不僅恢復了,還十分聰明,為了自己有封地,小小年紀竟是將梁國擁有封地實力最強的大夫都玩弄在鼓掌之中,這個人,他可得好好注意才行。
想著,劉林恒對著蘇淺蘇恒一抬手,做了個里面請的的動作,隨即轉身向宅子中走去:“里面請。”
蘇淺卻是不知道對方一見自己就想到這么多,還將智澤被害的事情也想到自己頭上,若是知道非得說自己比竇娥還冤不可。
隨著劉林恒走進宅子,蘇淺便仔細的打量著劉林恒帶的路,發現這宅子里的路很簡單,而且一隔層一隔層的,每個隔層都是個四合院,看那樣子是別國質子住的地方。
好一會,劉林恒領著蘇淺一行人走進一個比之前那些四合院顯得典雅些的院子,而這院子的門也是四通八達的,仔細一看竟是連接著別的四合院。
“公主公子,這里便是你們住的院子。”領著蘇淺走進院子站定后,劉林恒對著蘇淺開口說道。
“那些門似乎通著別的院子,這是怎么回事?”蘇淺望著門所同之處,不禁對著劉林恒開口問道。
一聽蘇淺的問話,劉林恒笑著解釋道:“這些宅院比之外面的宅院要精致一些,里面住的都是一些他國的王公貴族,因為以前住這里的人喜歡彼此串門,為了方便才在這圍墻之處開了拱門。”
聽到劉林恒的話,蘇淺微微一怔,隨國好大的手筆,竟是放任各國質子相互接觸,難道就不怕他們聯合起來嗎?
而劉林恒卻不知道蘇淺在想什么,只是在說到這些之時眉頭微微一蹙,他這才想到蘇淺是梁國公主,作為一個女子住在這四通八達的院子似乎并不合適,可偌大的質子館也沒有一個專門辟出的給女子住的地方,一開始建時就不曾想過會有女人來此,這會倒是有些麻煩了。
“劉館主可有什么不妥嗎?”見劉林恒眉頭微微蹙起,站在蘇淺身旁一直沒有開口說過話的蘇恒不禁開口問道。
見蘇恒開口,劉林恒對著蘇恒說道:“我也是這才想到有些不妥,公主畢竟是女兒身份,似乎并不適合公主住在此處。”
說來,蘇淺她們的命運還是可以的。
質子地位一般都不高,待遇也都不怎么好,可作為皇族的質子卻是不一樣,畢竟是將來有可能成為一國之君的人,所以質子館中的館主對皇族出身的人還是好一些的,所以發現這地方不適合蘇淺住,這館主才會有些為難。
“沒什么,住這里就好!”聽到劉林恒的話,蘇淺馬上笑著開口道。
對于一個現代人來說,這樣住又不是住一個房間,根本不是什么大事情,況且想到在這里可以隨意的和別國質子交流,蘇淺心情還是好的,和別國的人多多交流可是有許多好處,就不說別的,給自己以后多找個落腳點都是好的,狡兔三窟,將這洞窟建到別的國家,那才是最安全的。
“公主,這怎么可以,住在這里,對你的名節可是……”徐嬤嬤一聽蘇淺的話,便不禁開口道。
“放心,我自有分寸。”蘇淺對著徐嬤嬤安撫道。
徐嬤嬤那日在國夫人面前不一般的表現,她也從蘇恒那里聽了,不過事后她卻沒有問徐嬤嬤什么,在她看來,徐嬤嬤那次也是為了她們才如此開口的,看徐嬤嬤那樣子,便是不想告訴別人那些事情的樣子,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于是蘇淺也讓蘇恒不要追問了。
也是這樣,徐嬤嬤才會繼續跟著蘇淺她們來到隨國,若不是如此,徐嬤嬤若真的被逼的只能說出過往的事情,恐怕她也早已離開蘇淺她們了,她身上的秘密太大了。
說來好笑,蘇恒到隨國當質子,可這一來,卻相當于將梁宮的慶年殿整個搬到隨國來了。
“這便是梁國來的公子嗎?”正當蘇淺想著,卻聽遠遠傳來悠遠的嗓音,再抬頭,便見從隔壁的院子中走來一翩翩公子。
別的都好,就是這渾身的脂粉味太濃了,明明是個男子,可粉面玉潤的,如同個小白臉。
劉館主見這人走進,眉頭不禁蹙了蹙,他真不該答應那人將梁國的質子安排與此,梁國公主畢竟是女子,與此人住在隔壁,怎么看都是不妥。
蘇淺本就時刻注意劉館主的神情,這會見劉館主對著來人蹙眉,不禁往不好的地方想了想,對方這般模樣,還真是有些現代小受的模樣,能讓一個男人對一個男人皺眉,難道這男的勾引過劉館主。
蘇淺就著兩人來回的看,怎么看都覺得不像,這兩人的年紀差距似乎有些大了。
“你是?”見對方指著自己問,蘇恒不禁看著來人問道,不過說著話的同時腳步卻微微的挪向蘇淺旁邊,只到聞道自家姐姐自然的芬芳,蘇恒才好受一些,眼前這男人身上的味道實在是有些濃。
“他是臨國文斐公子,乃是臨王表弟。”沒等這脂粉男回答,便聽院子另一邊傳來另一個聲音,蘇淺回頭看向來人。
此人鷹眼,五官深邃,一眼看去便不是那么好對付的人。
“沒想到禹國三公子今天也這么有興致的到這宅院來。”沒等蘇淺幾個院子的主人開口,那脂粉男文斐便看著禹國三公子開口說道,從兩人說話的態度來看,兩人的關系應該并不怎么好。
蘇淺蘇恒聽到來人是禹國人,兩人不禁同時大吃一驚,他們作為梁國的公子公主之所以會到隨國做質子,可都是因為禹國攻擊梁國瀾城,不然她們又怎么會背井離鄉,可到了這里,第二個見到的質子,竟然就是自己國家的敵對國,這感覺,還真是夸張的讓人難以承受。
就這么著,也一瞬間對來人心加防備。
“聽說質子館第一次出現女質子,便來看看。”禹國三公子也不隱瞞直接看向蘇淺。
看著對方的眼睛,蘇淺不禁心中不悅,眼前之人不討人喜歡,不為別的,就為對方的眼睛中看著充滿了掠奪性,倒不是說對方一眼看上蘇淺,這畢竟是不可能的,雖然蘇淺有一米五多的身高,可不管怎么樣,她都無法改變自己的身體是個小毛孩的事實,她說的掠奪性,是一種危險感。
這個人,她不想接觸,這是蘇淺看到禹國三公子后,心中升起的唯一想法。
禹國三公子的話一出,全場一陣沉默,即使是真為了看看蘇淺而來,也不該說的如此直接。
劉館主一見這氣氛略微的不對,便緩和的開口道:“你們來的也正好,正好互相熟識一番,以后作為左鄰右舍的,也好相處一些。”
“劉館主說的是,不過和一些比較野蠻的人相處那還是算了,畢竟那些野蠻之人是邊化小民,哪能和大臨相比。”文斐公子看了一眼禹國三公子,不冷不熱的開口道。
禹國三公子聽到文斐的話,依舊面無表情,那模樣竟是沉著的緊。
只這簡單的觀察,蘇淺就判斷眼前這個人是個心思沉穩的人,這樣的人,往往是才智之輩。
倒是文斐公子讓人有些看不透,這人似乎是在句句找禹國三公子的麻煩。
“梁國公主公子可到了?”正當蘇淺評價著自己在質子館中的兩個鄰居,突然聽到一個尖銳到讓人覺得熟悉的聲音。
“原來是瑞公公,梁國公主和公子剛剛到,不知公公到此有何事?”劉館主一見那一身青衫,拿著拂塵的太監走進,便對著來人恭敬問道。
這瑞公公可不一般,那是隨王身邊的太監,就是隨國的丞相見了這瑞公公也是態度很好的,隨國和梁國不同,梁國是權利掌握六大卿家手中,而隨國卻是中央集權,皇帝的權威最大,這也就造成皇帝身邊的太監也比一般的大臣要厲害有地位的多。
“君上聽說梁國來的質子今日到了隨國,便下旨要見梁國來的質子,這不,就讓灑家來講著兩人領巾隨宮去。”瑞公公仰著頭說話,那一臉威勢的模樣,卻是將這里的人全沒看在眼里。
“君上這會就要見梁國公子和公主?一般質子不都是先在隨國呆上幾天才有得見君上的機會的嗎?怎么這次對梁國卻是如此特別?”一聽瑞公公的話,劉館主略微好奇,不禁湊近瑞公公問道。
“灑家也不知道,說來還真是奇怪,君上在好些日子前,便開始念叨詢問梁國的質子來沒,今日一聽兩人來了,更是讓馬上傳到呢。”瑞公公說著不禁帶著好奇仔細的打量了幾番蘇淺,難道君上看上梁國公主了?
可這公主的相貌平淡之極,看起來根本不像能讓君上看上的樣子。
蘇淺若是知道眼前自己也正在打量的人,心中竟會想到這個,當然,若是蘇淺知道瑞公公在說什么的話,估計就能猜測幾分隨王的性情,不過現在她卻是一無所知,也不知道對方為何這般積極的要見她和蘇恒。
“行了,灑家也不說了,梁國公主公子,君上召見,你們可要快些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