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你竟敢對我家側妃出言不遜。”身側狗仗人勢的婢女開口。
沈懷寧淡笑輕撫頭角的流云髻,轉瞬眼神如刀出手如電就是一耳光。
丫鬟被扇得頭扭向一旁,臉上五指瘢痕清晰可見,連沈煥珠也嚇了一跳;更遑論周遭其他貴女。
“你是個什么東西?就算是太子側妃的奴婢,也不該對本小姐大呼小叫;難道你忘了尊卑有別嗎?還是說……側妃娘娘平日對你們太過寬厚,以至于讓你們忘了賤婢的身份?”
牙尖嘴利的口條,讓沈煥珠想要開口的機會都沒有,眼見著身側其他幾個婢女想要上前,她一個眼神丟過去,讓她們都規規矩矩的退了下來。
“姐姐說得極是,想必是我在太子府太受寵了,以至于讓她們都有些恃寵而驕,忘了身份。”
談笑風生間,將自己置于高地,點名自己的身份,讓那些剛剛還在譏笑中的貴女們嚇得花容失色。
“太子與側妃感情融洽,那是咱們沈家的喜事;他日側妃要是被殿下抬上正妃的位置,那也該是水到渠成之事。”
合情合理的話語,出自沈懷寧的口中,卻像是一把刀般扎進了沈煥珠的心中。
若不是前幾日嫁妝風波,她當正妃之事本已被提上了書案,而這一切都被眼前這個女人給毀了。
沈煥珠攥緊茶杯的手微微發抖,看在沈懷寧的眼中,卻頓覺爽快至極。
夕陽西下美景良辰之際,十幾位美人圍坐一桌談笑風生,眼看著沈煥珠的下人走上前來,替沈懷寧斟了一杯水酒。
“大姐,我在這里替我娘與三妹妹跟你賠個不是,她們平日頭發長見識短,自管眼前事,傷了大姐的心,也傷了咱們沈家的和氣,我在這里敬你一杯酒,望你不要推辭。”
她臉上的笑容越發的溫柔,這背后的真相就越發的殘忍。
與之相識了兩輩子,對于沈煥珠這個女人,沈懷寧再熟悉不過。
她低迷的眼神看向手邊的酒杯,起身爽氣的說道:“側妃娘娘這是哪兒的話,嬸嬸借了我的嫁妝給你,那也是為了給咱們沈家充面子;再者說三妹妹將我從湖邊推下去,那也是一時不注意。”
嘴角凌亂,她這是在說反話故意讓在座的所有女子都聽見。
果不其然,耳邊傳來交頭接耳的聲音。
沈煥珠心中氣惱,臉上笑容不減,用袖口顏面,揚脖飲下一杯水酒。
沈懷寧見狀,也不疑有他,同樣的手勢喝下了這一杯,卻見沈煥珠與她身側的婢女眼底露出陰森冷笑。
片刻之后,神情幽幽轉轉,沈懷寧幾次搖晃著腦袋,最終有些乏力的搖晃起身:“側妃娘娘,我好像……喝醉了,體力不支,想要回去休息,請你莫要怪罪。”
“姐姐這是哪兒的話,既然醉了,那就該下去休息。桃枝,還不送大小姐回房?”
小丫頭機靈的竄過來,不等喜嬤嬤動手,已經搶先一步將沈懷寧的身子駕住,不懷好意的笑道:“喜嬤嬤,大小姐都醉成這個樣子了,我看你還是去廚房為她熬一碗醒酒湯吧。”
“我……”
“喜嬤嬤,大姐一向都由你帶大,她的衣食住行都要仰仗你,還不快去。”
冰冷的視線早已沒了方才的溫和,帶著點點威脅般的將喜嬤嬤推了出去。
踉蹌的腳步跟著桃枝一路朝著自己房中走去,但斜靠在肩頭上那張紅撲撲的俏臉,卻在不知不覺間露出犀利的目光。
二人來到房門口,桃枝低聲喚道:“大小姐,你還好嗎?”
微瞇的雙眸看向自己房門外的把守,猛一用力推開,沈懷寧淡色的目光看向地面,而后嘴角邪佞冷笑。
一進房門,空氣中濃郁的甜香氣息讓人眉頭緊蹙。
黃昏下,一條鬼祟人影溜進了房門。不到片刻,陣陣鶯鶯燕燕的嗓音不知羞恥的從房中傳出。
不消一刻鐘的功夫,院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為首二人的出現,倒讓人頗為意外。
容隱與太子同行,小步中夾帶著不少咳嗽聲,但背后卻還是一路美人相伴:不知眾位美人是看上了太子殿下還是錦衣衛指揮使的這副皮囊。
“今日不知殿下竟與容殿到此,可方才大姐姐身子不適,我以為既然容殿身為她未來的夫婿,理應該親自看看才是。”
聽著沈煥珠那女人假模假樣的話語,容隱心中冷笑,狹長鳳眸盯視著近在咫尺的房門,心想著沈懷寧那個粗鄙的女人只怕這次是在劫難逃了。
不過也正好,抓到了她的把柄,這婚事自然落空,他也落得清閑了。
心中雖想著,卻不覺有些惆悵;他才剛剛覺得沈懷寧那女人其實還有點兒意思,沒想到她這么快就要落幕了。
……,……
房中時長時短的魅音令在場之人心跳加速。
此時的太子容玄早就忘了今日前來的目的,嘴角恣意嘲諷看向身側的病弱男子:“容殿,沒想到這位沈大小姐還真是豪放,尚未進你的門,卻已經給你找了位好兄弟。”
隼眸帶著涼薄與暗無天日的旋渦,容隱側目冷斥:“太子口中說出此等低劣話語,若是傳到皇上耳中,怕是諸多不便吧?”
“你……”嘴角凌亂的抽動了幾下,容玄氣急敗壞,卻仍舊明嘲暗諷。
“呀,容殿,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也沒想到大姐姐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做出這種有傷風化之事,雖說我素來就知道她名聲在外……”
沈煥珠似是無意間說破了什么不該說的事情,嚇得連忙躲在太子身側,用手捂住嘴,聊表著對容殿的歉意;但實則卻得意非常。
四周死一般的寧靜,誰也不敢在此時多說一個字,就怕被錦衣衛拉去昭獄割了舌頭。
但容隱站在門口舊不出聲,既不闖入,也不惱火;沈煥珠終于按奈不住,急聲說道:“容殿,你還不進去抓人。”
“抓誰?”清冷婉轉猶如黃鶯般的嗓音響起,引得眾人回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