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阡墨現在很狂躁。
就在他冷靜先來後,突然發現自己的記憶有問題。
他記得戰鬥的方法,卻動用不了神術,他記得自己的名字,卻想不起自己的朋友,他記得豐富的知識,卻不知往何處運用。
還有,他忘記了自己爲什麼來倫敦了。
可這不重要了,他更在乎開膛手傑克。
他沒有組建傷城殿之前,做的是犯罪諮詢。
什麼叫犯罪諮詢?
兜售犯罪的手法,賺取高額的費用!
因此,他研究過大量的罪犯。
這個連環殺人狂傑克,一直未被抓住,所以仇阡墨也研究過他。
他租了個房間,房東太太人還不錯,看他是外國人,挺熱心的幫自己熟悉環境,最主要的是——她是個巫婆,就是那種給公主吃蘋果的那種。
“今日凌晨四時左右,警方於東區白教堂後的屯貨區發現一具女屍,其身份可確定爲瑪莉·安·尼古拉斯女士,時年43歲,死者生前曾遭到慘無人道的毆打施暴,屍體損毀程度嚴重此係八月內倫敦市區第二起惡性謀殺毀屍案件,且也是發生在白教堂附近,警署方面已引起重視,據本報探悉,蘇格蘭場的著名偵探埃瑟爾尼·莫頓先生已介入調查,相信有這樣一位訓練有素、經驗豐富的的警長主持大局,不日即可破案……”
仇阡墨把報紙上的這段文字讀完,擡頭看了看錶:“《每日電訊報》上就這麼多了,後面全都是吹捧那位警長的廢話了。”
他下樓,到門口的熱狗攤買了個熱狗,麪包是劣質麪包,沙拉是那小個子老闆自己配的,烤腸也是不知名的肉,當老闆用他那剛剛撓完大腿的手給你拿出一個熱狗,你再把它咬在嘴裡,這時,你會感嘆:在十九世紀末的倫敦,這——就是生活......”
“哼!傑克!要動他,我得等他把該殺的人全殺了才行啊,我想想……9月8日在漢伯寧街要殺一個,9月30日擺了具屍體在主教廣場;11月9日……”
可能大家要說他變態,知道傑克殺人卻不阻止,我只能說,你太天真了,歷史,不容篡改!
世界有歷史推動,歷史被改寫,將會發生大亂,因爲時空根本不會讓我們成功,比如你在十九世紀末,你現在想去美國把愛迪生殺了,很可能你只要產生了這個念頭,就會有重重險阻莫名擋在你面前,船在海上遇到風暴、火車出軌、走在路上被車撞......如果這些都阻止不了你,九天玄雷之類的東西也不是不可能劈下來......
仇阡墨現在的身份是一個偵探,他爲了冠冕堂皇的介入開膛手傑克的案件,必須有的個合理的身份,正巧,十九世紀末的倫敦正是偵探橫行的時候,比如最出名的那個福爾摩斯......
可是,他來這終究沒一個星期,名不見經傳實屬正常,因此就會有一些奇怪的案件找上門來......
晚上十點,房東太太交給仇阡墨一封信和一個皮箱,說是一個戴面具的男人給他的。
“親愛的仇阡墨先生,我知道你們東方人的神奇,請幫助我,蘇格蘭場的那幫白癡根本不懂得事情的嚴重性,請您在今晚去XX河,箱子裡是定金,拜託您了......
二十分鐘後,仇阡墨到達了目的地,打發走馬車伕以後,他發現這段路上的行人還真是不多,不過這使他顯得更加扎眼。
他離開大路,朝河的方向走去,此時已是晚上十一點,一般妖魔鬼怪們到了這個點,差不多就該出來活動活動筋骨了。等走到河邊,周圍已完全無人,仇阡墨用神識開始了探查,沉睡在黑夜中的整座城市都清晰地展現在了他的面前。
“沒有什麼詭異的東西啊......河裡全是小魚小蝦來的......”仇阡墨自言自語道。
正在此時,一隻手搭上了他的肩膀。
“先生,您在幹什麼?”一個聲音問道。
仇阡墨回頭一看,是位警察叔叔。
“嗯......看風景......”
“這個時間?在河邊?”警察叔叔十分狐疑地打量著仇阡墨:“能看一下您的證件嗎?”
不用想仇阡墨都知道,是自己手中顯眼的綠光煤油燈把這位給招來的,沒辦法,房東太太家裡只有這個。他無奈地掏出證件交給那警察,對方就著燈光仔細地觀察起來。
片刻後,警察將證件還給了仇阡墨:“謝謝您的合作,先生,不管您在幹什麼,我建議您離這條河遠點兒,這附近光線不好,近期已經有好幾起落水事件發生了。”
仇阡墨心道:我可不就是爲這事兒來的嘛。
“好的,我很快會離開。”仇阡墨答道。
那警察整了整自己的帽檐,朝仇阡墨擺擺手,然後離去了。仇阡墨看著他的背影漸行漸遠,直至那煤油燈的燈光微弱到見不到了,才長長吁了口氣。
誰知他剛剛鬆懈下來三秒鐘,背後又傳來了那個警察的聲音:“嘿!先生!你怎麼在那兒!”
仇阡墨回過頭,一臉莫名其妙的表情:“喂......你不是剛從那個方向過去......”他邊說著還邊指了指身後。
那警察用略帶氣惱的語氣打斷了仇阡墨:“您說什麼呢,我已經離開您至少十五分鐘了,對了,您是怎麼跑到我前邊兒來的?”
仇阡墨又看了看剛纔他離開的方向,低聲嘀咕道:“他沿著河堤往那個方向一直走了十五分鐘,然後從我的另一邊出現......而我這兒只過了幾秒鐘時間,這時空錯亂的情況,難道是鬼境......”
警察聽不懂中文,繼續問道:“先生,您到底在這兒幹什麼?要不要我送您離開?”
仇阡墨的嘴角忽然泛起一絲冷笑:“你演得很像,可惜騙不了我。”
“你在說些什麼?”
“你變成那警察的樣子,故意走過來說這番話,想讓我覺得詭異害怕,然後跟你一起走。”
“你是不是瘋了?”
“哼......如果我現在回頭沿著河跑,可以立刻追上剛纔那個警察,你就不必再演了。”
那“警察”沒再說什麼,他忽然間扭頭就跑,仇阡墨的反應和速度早已不是常人能比,很輕鬆地就追了上去,擋在對方身前,一手按住其肩膀道:“不管你是什麼,束手就擒吧。”
可出乎仇阡墨意料的事情很快發生,他的手上傳來了一種溼漉漉的觸感,然後那警察就像泥鰍一般輕易掙脫了仇阡墨的鉗制,徑直躍入了河水中。
仇阡墨追蹤著神識,發現對方進入河裡以後移動速度變得極快,這絕不是人類游泳可以達到的速度。不過他也不著急,默唸幾句咒文後也跳進了河裡。
綠色的煤油燈還提在仇阡墨的手中,即使在河底依然沒有熄滅,仇阡墨和左道學會的這個分水咒顯然非常得有效,完全可以做到入水不溼衣,只不過他覺得帶個燈實在是累贅,除了招來警察以外沒什麼作用,他又不能將其扔在岸邊,否則剛纔那位警察如果再次巡視回來,可能就會呼叫幾艘船來打撈仇阡墨的屍體了......
大約五分鐘,那個逃跑的神識就停了下來,拐到了一處較高的地方,這段路仇阡墨可是花了三倍的時間纔到達,畢竟......除了狗刨式以外不會任何其他的游泳姿勢,若不是同時使用分水咒和閉氣咒,可能摔游泳池裡都會淹死他。
仇阡墨在河底找到了一個下水道的出口,那“警察”就是在這兒轉彎的,他顧不上髒,直接就遊了進去,這段管道最初相當窄小,直到他遊了二十餘米後才稍微寬敞了一點。仇阡墨可以感到這是一段往上傾斜的路,他持續遊著,發現水越來越少,再往前一段,仇阡墨已經可以站立著行走。
水位由胸口到腰,最後只到了他的膝蓋附近,仇阡墨解除了咒文,提起燈開始觀察周圍的環境,下水道自然是十分骯髒的,腳下的穢物散發出陣陣刺鼻的惡臭,渾濁的水流上漂浮著食物殘渣、生活垃圾、還有許多光是想想就讓人噁心欲吐的東西。
仇阡墨離那個靈識越來越近了,他可以感到對方就在前面的轉角。由於手上的綠色燈光早就暴露了自己的位置,所以仇阡墨也就直接走了過去,戒備著對方時刻可能到來的攻擊。
轉過那個轉角,當剛纔的那位“警察叔叔”再次進入仇阡墨視線的時候,他吃驚極了,因爲此刻他眼前的已不是人,而是某種在童話故事裡纔可能出現的東西——美人魚。
她蜷縮在一個角落裡,雙手捧著些東西在往嘴裡塞,要說這條人魚的外表可真的和廣大羣衆心目中的形象相去甚遠。
那酒紅色的頭髮現在已經變得污濁發褐,如一團海藻般雜亂地垂下,長度足可到腰際,正好將其面目和上半身完全擋住,而她露出的雙肩,皮膚已經髒得發黑,還能依稀看見那污泥般的表皮中長了許多流膿的爛瘡。
那下半身的魚尾更是慘不忍睹,所有鱗片全都是一種暗淡的黑灰色,有許多還翻了起來,露出了裡面的血肉。如果對魚來說,翻起一塊鱗片和人類被翻起一塊指甲那樣疼痛,那仇阡墨眼前的這條人魚,無疑正承受著難以想象的巨大痛苦。
仇阡墨一步步靠近,他看清了對方正在啃食的東西,是一塊已經發黴的麪包。美人魚也擡起頭望著仇阡墨,那是一張慘不忍睹的臉,幾乎被爛瘡蓋得五官都扭曲了。
她正在流淚,喉嚨裡發出的聲音像男人般粗重沙啞:“我......只是餓了......請......不要殺我......求您......
仇阡墨也不知這是不是對方的苦肉計,他又朝旁邊掃了兩眼,結果竟看見了人類的屍骨,一堆被啃得只剩下肋骨的骨架。
“看來你的菜單上,有人肉大餐呢......”仇阡墨冷笑道。
她用雙手捂著臉,哭得傷心欲絕,看她的樣子好像真得難受極了,幾乎已經說不出話來。
仇阡墨手中握住了黑色長劍。
在殘酷的命運面前,如果你選擇生存,你就要付出痛苦高昂的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