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8日,早晨4點。
這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一個人影匆匆行在路上,他的背上還揹著另一個人。
用很快的速度通過了幾條無人的街道,他在一幢建築前面停下,用鑰匙開了門,在沒有驚動女管家的情況下,悄悄地上了二樓。
房東太太披著睡袍從房間裡走了出來,臉上是和白天一樣半夢半醒的表情......不過,當她推開了浴室的門,整張臉都僵了兩秒,緊接著......他居然又把門給關上了。
“夢遊嗎......看來最近壓力實在太大了......”
“喂!你搞什麼呀!”仇阡墨從浴室裡追了出來:“你那是什麼反應啊?”
“切......你不過是個幻覺而已,大呼小叫地幹什麼呢......”
“你才幻覺呢!快給我面對現實!”
房東太太深深嘆了口氣,又探頭往浴室裡看了一眼:“那是什麼啊......你這幾個小時究竟去了哪裡啊......其實我這一覺睡了整整一年吧......可以的話讓我繼續睡下去吧......”
......
“傳說中,塞壬是河神埃克羅厄斯的女兒,是從他的血液中誕生的美麗妖精。多年前是人首鳥身的樣子,因爲與繆斯比試音樂落敗,被拔去了雙翅,使其無法飛翔,於是她們就在海上游弋,變成了美人魚的樣子,用歌聲和美貌吸引水手們,使其遭遇滅頂之災。
比如水手們被動聽的歌聲吸引,最終導致船觸礁,又或者是有人在船上看見了美麗的女子坐在礁石上,跳下海去尋找,卻再也沒有回來。反正這些故事的結局無疑就是海妖飽餐一頓,人類屍骨無存。”
“行了!不用你和我解釋,我懂的比你多。”
“懂就不要把這麼麻煩的東西帶回來啊!!!”
......
一週的時間匆匆過去,雖然沒有親眼見到,但周圍鄰居基本已經確認了,仇阡墨的起居室中藏了個女人......
她們並沒有在仇阡墨面前多說什麼,但這些大媽們愛嚼舌根子的毛病在全世界範圍內都是一樣的,於是,這位年輕的紳士仇阡墨先生,在短短幾天內就被街坊四鄰們稱爲:生活不檢點的花花公子仇阡墨。當然了,仇阡墨也無所謂,他臉皮畢竟是厚,而且他心裡還略微有些奇妙的感覺,可能是那麼一點點的得意......
那個被仇阡墨從下水道里帶回來的海妖名叫埃莉諾,她身上腐爛的皮膚和翻起的魚鱗在解除詛咒以後很快便開始復原,只是身體依然很虛弱。
這幾天,仇阡墨十分細心地照料著她,端茶遞水、鋪牀疊被那是不在話下了,他自己天天睡在會客室裡,讓人家睡他的起居室。
每天他都讓房東太太準備雙份的食物,然後他親自拿到房間裡,看著埃莉諾把東西吃完,再收拾完端出來。可能有人會認爲仇阡墨這份體貼顯得有點兒異常,其實他的真實想法非常可笑,他認爲只要監督埃莉諾把一日三餐吃個九分飽,就能把對方半夜裡爬出來吞掉自己**的概率降到最低......
終於,經過一週的調養,或者說,在仇阡墨謹小慎微的伺候下,埃莉諾恢復了健康,她穿上了仇阡墨給她買的衣服,七天來第一次走出了那個房間。
仇阡墨正坐在那兒看報紙,房東太太還是百無聊賴地擺弄著塔羅牌,當看到埃莉諾走出來的時候,兩人都沒有露出什麼驚訝的表情。
她走到仇阡墨面前道:“謝謝您,先生。”
這是在她遇見仇阡墨那晚以後第一次開口說話,那晚她在睡著前告訴了仇阡墨自己的名字,而這些天來她只是靠點頭和搖頭與王詡交流,此刻這如同蜜糖般的嗓音和當初粗重沙啞的聲音絕對判若兩人。
“啊......沒什麼,我們中國有句古話,基本意思是,能夠拯救一條性命,強過造七層樓的教堂。”
“嗯......我真不知道該怎樣才能報答您......”她也看了房東太太一眼:“還有您。”
房東太太繼續擺弄塔羅牌:“這和收留流浪貓是差不多的舉動,並不能稱得上高尚,所以,我們更不可能需要你的什麼回報。”她頓了一下:“在我左手邊的抽屜裡,爲你準備了一份證件和一些錢,這些錢足以讓你生活一段時間,你拿上那些,走出這扇門去,然後,按照中國人的說法,你和我們,就像井裡的水和河裡的水那樣,再也不會有什麼交集了。”
埃莉諾確是沒想到對方會說出這番話來,無論如何,這些話都顯得十分冷酷,她用求助的眼神看著仇阡墨:“仇阡墨先生,這也是您的意思嗎?”
仇阡墨根本不擡頭看她,繼續看報紙:“是的,只是我還要給你一個忠告,如果以後你還吃人,我們的關係就會轉變爲獵人和獵物那樣,這是我不想看到的。”
埃莉諾緊咬著嘴脣,眼中淚光朦朧,似是受了很大的委屈,她就站在那裡,盯著仇阡墨。
這樣沉默且窒息的氛圍持續了足足一分鐘,然後她走到房東太太旁邊的書桌裡,拿走了抽屜裡的東西,徑直走出了會客室的大門。
過了一會兒,仇阡墨開口了。
“我說......我們這樣是不是顯得太絕情了一點?要是她因此燃起對全人類的仇恨......”
房東太太陰測測地笑道:“嘿嘿......你要是捨不得她......那就追出去好了,現在還來得及。”
仇阡墨擺出一副無所謂的神情:“切!這怎麼可能呢?追出去?我像是會做那種事的人嗎?”
“哼......這樣最好,你可千萬要注意,和塞壬這樣的存在,如果發生什麼感情糾葛,那就糟了。在奧德賽的故事中,海妖三姐妹中的老大帕耳塞洛珀深深地愛慕著奧德修斯,結果對方把自己綁在船上,讓其他船員全部用蠟把耳朵堵死,成功離開了死亡島海域,沒有被海妖的歌聲勾過去,結局就是......那位大姐自盡了......”
仇阡墨虛著眼:“放心,女人爲了我而殉情這種事情我想是不會發生的,只是,我總覺的我在哪裡見過她那張臉,是在哪裡來著......”
一天後,仇阡墨在房東太太不會好意的笑聲中打開房門,門口站著埃莉諾,而且還穿著女僕裝。
“我聽說這裡招聘女僕,我可以應聘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