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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錐伯在雨夜中徘徊著,他已記不清很多事情了,只有殺戮的本能和對女人的仇恨佔據著他的思想。有時他覺得自己還活著,有時卻又清晰地記起自己成鬼後所有的事。
在幾個月前,他就陷入了自身思想和整個世界混亂交錯的一種狀態,他殘忍地殺人,給警察寫信,時人時鬼,卻不知道自己目的何在。
今時今日的錐伯早就不是個鬼了,但更加不是個人,他成了一個不屬於三界中任何一級管轄的可怕存在。成爲了“神”手中的一件工具!就像“死神來了”一樣,有著超越世界秩序的強大,可是相應的,他的思想並不能爲自己所主導,或者說,他根本沒有完整的人格與思想。
現在這件工具已經很好地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他該被清除了......就像一把已經沾滿鮮血的鏽鈍屠刀,當主人將自己雙手洗乾淨時,它就成了一件必然會被丟掉的犧牲品。
忽然,錐伯看到了奇異的光芒,這是世間所沒有的色彩,那光芒在周遭的漆黑環境中異常刺眼,直到光源來到很近的地方,突兀地變成了綠色,很顯眼的綠色......
但也只是有些疑惑罷了,在阿波羅力量的結界所籠罩下的倫敦,他是無敵的。
完成和‘那位大人’的約定,殺死所有被阿爾忒彌斯憐憫的**們!她們既是‘那位大人’的獵物,也是自己的獵物!阻礙自己的人,都要死!
“呵呵......你......並不是普通人。”錐伯的嘴角露出了猙獰的笑容,他的手上也拿著一盞提燈,說話間他就將燈光照向了眼前的仇阡墨。
就在目光接觸燈光的一剎那,仇阡墨竟出現了短暫的失神,但很快他便恢復了意識,低聲道:“呼~真是危險!”
錐伯的表情瞬間僵硬了一下。
“開什麼玩笑,你還能動。”
“廢話,不然等你來捅我?”
仇阡墨冷笑。
“開膛手傑克的提燈,我曾見識過這玩意,當時以爲那個賣靈具的英國佬耍我的,但後來我發現這提燈有定身的效果,所以我做了這個小玩意。”
說著晃了一下手裡那盞綠色的煤油燈。
錐伯扔掉了提燈,雙手中各出現了一把小刀:“你說完了沒有?如果說完了,就乖乖地變成碎肉吧。”他只向前踏出了一步,便瞬間到了兩人面前,小刀直刺仇阡墨的咽喉。
“哈!速度也很一般嘛......”仇阡墨感到有些失望,錐伯的動作在他眼中就像是靜止的一般,他不緊不慢地往側面平移了一步,黑劍反超錐伯的心臟刺去。
“噗”的一聲,錐伯的胸口破裂,血液激射而出,可他的表情卻透露著興奮的光芒,正當仇阡墨略感疑惑時,突然發現一種疼痛的感覺從左邊的頸側擴散開來。
仇阡墨倒在了地上,竭力用手捂住脖子上的傷口,表情十分痛苦:“這是什麼能力......我明明已經躲過去了......”
錐伯緊跟而上,一腳踢出,直接踢在仇阡墨的肚子上將其整個人踢飛,撞進一面牆壁裡。
仇阡墨踢磚刨土,從一堆瓦礫中再次站了起來,臉上露出惡狠狠的神色:“你丫的......還真有兩下子嘿......”
重新從地上站起,仇阡墨脖子上的傷竟已癒合。
接下來一連串的廝殺中仇阡墨漸落下風,身上已有多處受傷,雖然傷口都不算深,但那些被劃開的口子全都集中在他的心臟與咽喉附近,可見錐伯在近戰上的實力明顯要強於仇阡墨。
又一刀襲來,那看似緩慢的動作卻暗藏著無限的兇險,仇阡墨不知道錐伯的這一刀會在哪一瞬間忽然加速,所以他只能緊繃著神經看清每一絲空氣的顫動,以免自己被一擊絕殺。
錐伯得意地笑著,眼中依舊充斥著興奮的色彩,他的刀鋒上每沾到一絲血液,似乎都會帶給他無限的快意。
突然,錐伯毫不間斷的攻勢滯了一下,他猛收身體,用一種幾乎不可能的古怪動作揮刀轉身,正好擋住了仇阡墨突如其來的一刀。
一股帶著血腥味的熱流撲面而來,錐伯的本能告訴他,仇阡墨就是依靠這種方式大幅提升了自己的肉搏能力,不過即便如此,錐伯依然能處理得遊刃有餘。
只見他忽然如走獸一般,伏倒在地,身體的骨節急劇扭曲起來,接下來的一秒,即使是仇阡墨也感到了震驚,他看到了生平最不可思議的速度,和最詭變難測的出刀手法。
仇阡墨的肋下和雙肩瞬間被破開八道猙獰的傷口,他再次倒了下去,這次,卻沒有再站起來。
四肢上的皮肉都已被攪得稀爛,就像是砧板上被人剁了好一會兒的排骨,用血肉模糊來形容再恰當不過了,一般人實在很難想象,在剛纔那短短的一秒間,仇阡墨究竟中了多少刀。
“呵呵呵......太有意思了,不過,也到此爲止了。”錐伯舔了舔自己的嘴脣,他先走到了仇阡墨面前,小刀割向了仇阡墨下顎。
或許冥冥之中早有安排,仇阡墨註定不會死在這裡......
錐伯的刀在半空中停止了,他擡起頭,望著遠處的一片霧氣,隨著那淡淡的霧氣飄來的,還有一陣悠揚清逸的歌聲。
那歌聲如同有著魔力般,讓人的心變得沉靜下來,接著就是一種昏昏欲睡的感覺襲上心頭。
仇阡墨自然是不會睡著的,一般受了他這種傷的人,失去意識的唯一可能就是痛得暈了過去。而錐伯,應該是受到了這歌聲的影響,他把舉起的刀重新放下,木訥地站在那裡,漸漸變得面無表情......
埃莉諾從霧中快步跑了過來,她的神情顯得十分憔悴,可能剛纔的歌聲消耗了她太多的魔力,她來到仇阡墨身邊,想將其攙扶到肩上:“快跟我走......他不會停下太久的,趁他還在失神的時候......”
“啪”的一聲,錐伯的一隻腳踏在了埃莉諾的臉上,她的頭重重地砸在了地面上,就連剛纔那唯一的一句話都沒能說完。
錐伯確實沒有失神太久,在阿波羅力量的支持下,他是近乎無敵的存在:“呵呵呵......小子,這是你的女人嗎?那對你來說很好不是嗎?你可以和這個賤人死在一起了。”
他的腳底重重地碾著埃莉諾的側臉和脖子,用的力量極大,石板路都出現了裂痕,埃莉諾痛苦地嗚咽著,可發不出任何聲音。
仇阡墨躺在地上,他的臉正對著埃莉諾,兩人之間的距離不足一米,可是他的身體卻動不了半分,只能眼睜睜地看著。
錐伯再次舉起了屠刀:“就用你那雙眼睛看著吧!痛苦吧!悲鳴吧!這會是我最高的傑作,在她的喉嚨被割斷後,我會從她的身體裡取出一些東西來,好好地嚐嚐味道......如果你哀求我,或許我還可以讓你也嚐嚐,哈哈......哈哈哈哈!”
話盡刀落,仇阡墨的瞳孔極度收縮,他只來得及說出兩個字:“住手......”
可埃莉諾的鮮血最終還是濺到了仇阡墨的臉上,那溫熱粘稠的感覺竟讓人覺得很舒服,只是這份溫存很快便冷卻了,留下的只是一具冰冷的軀殼。
......
“這麼晚了,有什麼事嗎?”她問道。
“我是來和你道別的。”他回答。
“什麼?你是說......要離開我......離開倫敦?”
“是的,而且,我想我再也不會回來了。”
“那帶上我吧,我想跟你一起走。”
“我想那不可能......”
“仇阡墨,我知道你不喜歡我,可是......可是,哪怕!你僅僅是讓我......”
他打斷了她:“那樣對你不公平。”
她哭了。
他嘆息著:“而且你應該也已察覺到了......我們是不同世界的人,註定是要分開的。”
她抱住了他:“如果......如果有一天......我和你之間不再有任何隔閡,沒有歲月、國籍、種族、時空、那一切的一切,你能不能答應接受我。”
他把她推開:“我終於知道在哪兒見過你了......”
“回答我。”
他不說話,但他點頭了。
她破涕爲笑:“你一定要記住,一定要遵守承諾!”
............
錐伯的屠戮並沒有得以繼續,因爲埃莉諾的屍體漸漸化爲了泡沫,飛散到空中,就連那些濺出的血液也這樣消散了。
他好像有幾分疑惑,不過更多的是不悅,百無聊賴地活動了兩下脖子,他轉頭對地上的仇阡墨道:“看來提前輪到你了......”錐伯的話到這兒戛然而止,因爲他發現,地上竟然沒人。
然後,在十餘米處,仇阡墨站在那裡。
仇阡墨打斷了他的話:“我對你很失望......當得知開膛手傑克不是人的時候,我已經有些失望了,當看到你的能力和那個不斷讓你變強的愚蠢結界時,我簡直失望到了極點。
如果那些案子是一個普通人乾的,那他無疑是個令人恐懼的對手,可你......錐伯,你太弱了,而且就在剛纔,你——選擇了最悲慘的死法......”
錐伯張狂地笑著:“哈哈哈哈!你說什麼?我會死?”他一步步靠近仇阡墨:“我已經死了!會死的是你!還有,你竟然說我太弱了?你不覺倒在地上說這話很可笑嗎?你就不怕我立刻割斷你的喉嚨嗎?!”
仇阡墨自然是面無懼色的:“強與弱的概念......只能是取決於靈魂的,我有我的覺悟,不會害怕任何後果,至於你,我已經看到了你的結局......”
錐伯暴戾地大吼起來,他的刀全力斬下,這一擊彷彿可以把整個倫敦給劈成兩半。
“當她的生命逝去那一剎那,我終於明白了,我口口聲聲說不在乎她,可我做的一切,都在爲她著想,而她對我,也是一樣的,無怨無悔......”仇阡墨輕聲的說著。
錐伯的攻擊沒有停止,只是他手中的刀,不知何時竟已不見了,站在原地的仇阡墨再次消失。
錐伯被搞得莫名其妙,他尋著聲音回頭望到了仇阡墨就站在離自己不足十步的地方,而他的小刀,正落在仇阡墨的腳邊。
“雖然我早有種種預感,她終究是會去冥海的,可當她真的死在我面前時,我還是會心痛......我還是感到了......憤怒。”仇阡墨的雙眼成了模糊的血紅色,他擡頭望著錐伯:“你,知道什麼是真正的恐怖嗎?”
當仇阡墨的話說到最後一個字時,他的臉竟已湊到了錐伯的面前,後者驚得立刻直退三步,如果說錐伯的速度如同閃電,那仇阡墨就是瞬間移動一般。
“你......你怎麼會......”
仇阡墨根本不讓他把話說完,瞬息之間出現在了錐伯身後,一把抓住了他的頭髮,錐伯根本就如個木樁似的毫無招架之力。
“臥槽泥馬勒戈壁啊!老子要將你抽筋扒皮!挫骨揚灰!!”仇阡墨暴喝著把錐伯甩了出去,後者的身體完全失控地飛著,貫穿了四幢建築還不見減速,數條街道頃刻間煙塵瀰漫,那些被貫穿的建築逐一倒塌,全然成了一片廢墟。
錐伯從亂石瓦礫中竄出,那扭曲怪異的身形在空中以難以想象的姿勢加速,直撲到了仇阡墨面前。
小刀破開風聲劃向仇阡墨的咽喉,可這凌厲的攻勢毫無作用,仇阡墨緩緩地擡起一手,正好抓到了錐伯的手腕,小刀的刀尖在距離仇阡墨皮膚不到一釐米的時候再難寸進。
“你應該已經感覺不到痛了是吧......沒關係,我可以把感覺重新還給你!”仇阡墨拽著錐伯的胳膊,一揮手把他的身體重重地甩到了地上。
錐伯驚異地擡起頭來,喉嚨裡剛要發出點聲音,仇阡墨又把他甩到了另一側的地面上,這次錐伯是臉先著地,重擊之下,滿嘴都吐出血來。
“你......爲什麼......你明明已經傷得動不了了!”
“對,我剛纔確實動不了了,我他媽的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她死在面前!!”仇阡墨單手掐著錐伯的脖子,一躍而起,他這次跳得高度驚人無比,簡直像會飛一般。
錐伯被仇阡墨拉到了高空之中,他原本以爲自己會被奮力扔到地面上,可惜他對“摧殘”二字的想象力實在是不夠豐富。只見仇阡墨單手祭出黑劍,輕易就撕開了空中的結界,兩人的高度還在攀升,已經飛出了結界。
“你......你要幹什麼!”
“哼......廢話,我不是已經說過了,我要你的命!!”仇阡墨雙手交叉鉗制住錐伯的脖子,把他擺成後腦朝下的姿勢,然後開始了極速的墜落。
這招就是當年龍珠中南無和尚的終極殺手鐗——天空十字落。仇阡墨使不出界王拳和元氣彈,可這種純粹的肉搏傷害他還是可以模仿的,甚至還能自己加些料......
錐伯從百餘米的高空跌落,或者說被推落。他在衝出結界的一剎那就感覺到了......疼痛。雖然這種感覺並不明顯,但卻是肯定存在的,他不知道這種影響會隨著自己落入結界消失,還是逐步增強,他只知道,在那落地的一瞬間,肯定會很不好受的......
兩人的速度越來越快,錐伯全力掙扎著,可是無濟於事。隨著“嘭”的一聲巨響,碎石飛濺,煙塵漫天,若是個普通人,根本不需要看就知道會摔成碎肉一堆。可錐伯的肉體依舊完整,僅僅是流了些血、劃破了點皮膚。
“呵呵呵......”他竟笑了起來:“好吧,我打不贏你,可你再怎麼憤怒,你的女人也已經死了,而且,你根本殺不死我,只要在這個結界中,我就是不滅的!”
仇阡墨抓著他的領口將他提起來:“我可不介意多試幾次。”
摧殘,還在繼續......
“我會讓你再一次感受到你死亡時的恐懼!”
......
死亡前那一幕幕景象再次浮現在眼前,錐伯的心中再次升騰出恐懼的感覺。
侯波,因爲恨也好,因爲愛也罷,或者說他相信這世間還有天理、正義。總之,即使讓現在的錐伯去面對這個仇人,他仍舊會感到害怕,他的靈魂會再一次恐懼地顫抖。
仇阡墨逼視著錐伯的雙眼,接著說道:“阿波羅那裡,我會去殺他一戶口本!”他轉身用一個投標槍的姿勢將錐伯扔飛了出去,“現在!我他媽先宰了你!!”
仇阡墨說罷猛地跳起,地面上綻開了半徑足有十米的蛛網狀裂痕,仇阡墨的速度遠比錐伯要快,他在空中追到了錐伯,單手勾住其頸,用錐伯的身體去撞擊那巨大的結界。
轟然巨響中,結界被撞開了斑駁的裂痕,錐伯張口就吐出一大灘鮮血。仇阡墨在空中虛踏幾步,再次飛身上前,對著錐伯的身體擊出了數十拳。
這每一擊皆是威勢驚人,具憾天拔地之力,龐大的結界上出現了水波般的陣陣波動。錐伯就像一條魚,在一個透明的圓形魚缸裡被揍著,而且臉還貼在玻璃上......
仇阡墨大聲咆哮著,出拳的速度再次加快,拳風映出重重虛影,錐伯的身體已被他打得不成人形,連血都快吐不出來了。而他身後的結界,也似悲鳴般發出了陣陣怪響。
“啊............!!!”仇阡墨暴喝一聲,用盡了全身力量,打出了最後的一拳!
天空中傳來刺耳的蜂鳴,那聲音從尖利逐漸變爲了沉悶磅礴,就像在一個琉璃制的容器中敲響了兩件銀器一般。
結界崩毀了,籠罩著整個倫敦的巨大屏壁頃刻間全然碎裂,無數透明的能量碎片旋空而起,每一塊都像鏡子一樣折射出點點月光。以神識看來,就像是黑夜中閃耀的滿天彩霞。
“在你傷害了那個女人的時候,你就將自己送上了必死無疑的道路!”
錐伯吐著血:“一派胡言!我是不會輸的!不會!”
“哼......”仇阡墨的臉上露出了獰笑,那一刻,錐伯的靈魂不由自主地顫抖著,他的眼中好像看見了一個恐怖至極的魔相。
“輸?你是不是搞錯什麼了?還是沒聽我剛纔的話?我的目的從未變過,我可不要你輸,我要你的命!”仇阡墨的雙手握住金刀黑劍。
“我們中國有個傳說,每年農曆七月二十那天,滿天神佛都會閉眼,在這一天,黑雲將遮蔽天空,鬼、魅、魍、魎將在世間橫行無忌,懲治那些不忠不孝、不仁不義的惡徒......你之前好像很依賴於天上的那個結界?我告訴你,現在你看到的,纔是真正的結界!只用來殺你的結界!”
“啊......!!!”錐伯瘋狂地吼叫著,縱然已體會到了恐懼與絕望,他還是要殊死一搏。
扭曲的身形再度襲殺而來,這便是這個開膛手傑克在人間的最後絕唱。
仇阡墨閉著眼睛,空氣被他的神力撕扯得渾濁起來,其周身瞬間擴散出一股無形的壓力。當錐伯闖入了他的十步之內,他猛然睜眼,一步踏出。
“蕭然路,殺塵心!”
他的身影變得模糊不清,一金一黑的光芒在空中勾勒出數條平滑的軌跡,這一招仿若畫中意境、飄逸絕倫,和錐伯那醜惡的兇險招式當真是針鋒相對。
“蕭蕭殺殺滅紅塵!”
他們的身影再次交錯而過,錐伯這次好像沒有受傷,他還是站著,幾秒後,慢慢轉過了身:“這......不該是人所能擁有的力量......不該......”
當他的話音落下,身體就像倒塌的積木般碎了一地,最後化爲了污濁的血水......
......
雨漸漸的停了,最後一道閃電亮起,伴著緊隨而來的炸響,站在原地的男人——
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