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今距離那日也僅僅過了一天,天照尊者的隕落也只是前天發生的事。
這兩天徵劍閣的氛圍明顯比前兩天更嚴肅了些。
這兩天很靜,無曲所不安的那種風雨也至今未至。這兩天平靜至安逸,她前天那種紛亂的思緒也很少冒出來。
那種焦慮不安也不是時時出現,只是偶爾在她沒有防備的時候突然冒頭兒,驚得她用不好飯。
前天是師父最後一次給非宮接斷筋,這幾日非宮僅是在修養,她師父也沒了什麼事做。
徵劍閣閣主重病的事到底還是傳了出去,不過也因爲閣中有赫連尊者,那些蠢蠢欲動的中級勢力也不敢造次。
再加上徵劍閣人緣好,牆倒衆人推的情況並不是很明顯,甚至還有不少勢力派人來探望,送些天材地寶來表心意。
這些好心好意徵劍閣也不能拒之門外,所以本來就忙的敘朗這兩天更加忙碌。
只苦了彩羽個小丫頭,還沒過門兒呢,這兩天也在一股腦兒的給徵劍閣賣命。
除了非宮這個病人還有躺在劍盤上的那兩個中毒之人,她和師父可能是這個地方最閒的倆人了,整天除了吃東西之外基本上沒有什麼事做。
也不對,還有一個閒人常伯川。
常伯川這兩天幾乎是足不出戶,甚至說足不出門。
他和他們住在一個客院裡,除了時不時出來用個飯外,常伯川基本上是黏在了他的房間裡頭。
前天閣主被害,還很有可能跟晏修有關係,很容易便會讓人聯想到那個內鬼。
很有可能是那個內鬼去給牽的線搭的橋。
徵劍閣有沒有出叛徒誰也不知道,反正作爲頭一號可疑人物的常伯川,姬無曲是打算好好盯著的。
結果人家老老實實的啥事沒有,無曲想懷疑都逮不著機會。
也無所謂了,作爲他們師門裡頭難見的心慈手軟之人,姬無曲自然不希望常伯川真的是內鬼,真的去搞小動作。
眼下已經是黃昏,常伯川還在他房間裡頭修煉,她家師父已經把飯菜做好拿過來了。
她知風雨欲來,所以這兩天沒怎麼有胃口,今天突然
有了食慾,心思也沒有那麼煩雜。
然這次她剛剛吃了兩口,她家師父驀然皺了眉頭,道:“伏雙那邊有些狀況。”
“爲師去瞧一瞧,阿凝先用飯。”
姬無曲應了聲,然後看著她家師父飛離了院子。
那種不安的感覺又出現了幾息,無曲嘆了口氣,默默把這種感覺壓了下去。
前兩天有師父在,飯菜無論如何也不會浪費,今天就她自己,她要是再沒食慾,那師父這半天不就白忙活了麼。
所幸這次那種情緒也沒那麼強,她師父做的東西又很香,她吃的也是各種樂意。
飯用到一半的時候,常伯川驀然從房間裡走了出來,對她笑了笑,道:“師叔。”
畢竟這兩天人家很乖,姬無曲也就自然而然用一種親長輩該有的心態看人家。
她也回了一個笑,道:“一起來用飯罷。”
常伯川當真走了過來,落了坐,道:“這些,是赫連師祖的手藝吧。”
“嗯。你可能還沒吃過,嚐嚐試試,不比彩羽做的差。”
常伯川每次吃飯的時間跟她們有些錯開,故而人家要麼去吃大廚房的,要麼就自己做一點。
前陣子他一貫去徵劍閣大廚房跟閣中子弟們一起用飯。而這兩天沒有人提醒,他自己便老老實實的不再出門。
彷彿他知道自己被懷疑了一樣。
當然也有可能是人家聽說閣主遇害之後小心了些,不敢出院子太遠。又或者他知道人家徵劍閣現在時機特殊,他不想出去給人家添亂。
所以這兩天常伯川就是自己動手做的三餐。
他還也是真就沒嘗過赫連做的飯。
常伯川聞言又笑了笑,道:“赫連師祖的親手做的東西,師祖也捨得分給伯川一些麼。”
姬無曲失笑。
果然,一貫一本正經的人開個玩笑更容易讓人捉到笑點。
常伯川這個人心慈手軟嚴肅臉,姬無曲很少聽到他開玩笑。
自從那日他撞見她和自家師父在梨花牀上的事之後,常伯川彷彿是越來越喜歡開玩笑了。
而且每次跟她開的玩笑
大多是揶揄她和她師父的事。
比如現在這種。
反正姬無曲是不介意,她也不是那麼不識鬧的人。
笑夠了之後只是又道:“說真的,你師叔我還真捨不得。”
她還真是說真的。天底下她在乎的東西不多,吝嗇的東西也不多。
但凡是與她師父有關的事她都捨不得和別人分享。
她寧願自己慢慢吃。
於是說完那句話之後她又笑道:“就再給你一個機會,再擠兌我老人家,你可就真沒的吃了。”
常伯川眸子裡有笑意,沒說吃沒說不吃,只是在一旁尋了杯水喝,邊喝邊看著她。
姬無曲也不多言,又繼續吃著她的飯,還十分自覺地葷素搭配著,看上去也挺愜意的,也不在乎人家一直看過來的目光。
常伯川吹著微風,感覺到前所未有的溫馨。
他很高興,能這麼看著她吃東西。即便她眼中唯有的那幾絲愉悅也不是爲他而生。
他甚至都快要忘了自己爲何而來,因爲他根本不想去打破這片刻的寧靜。
半晌之後,倒是姬無曲開了口,道:“你就看著我,管飽麼。”
常伯川其實想說,秀色可餐。
當然他殘存的理智到底能頂些事,他也就沒有說出口。
最後,只是十分中規中矩地道:“我不餓。”
姬無曲瞭然,也就沒有說話。
直到飯菜被她解決得差不多的時候,常伯川才又開了口,道:“記得師叔前天在南邊的林子裡和梨花堂海嵐道尊起了衝突?”
姬無曲默默喝著粥,彷彿並沒有察覺出什麼不對。
她只先當他在閒話家常,便回道:“這事竟然傳開了麼。”
“倒也不算是衝突。海嵐是想殺我,她也沒有那麼大本事,不過是小孩子胡鬧罷了。”
常伯川只知道無曲後來把海嵐收拾了一頓,卻不知海嵐想要殺她的事。
不過他瞅了瞅,無曲好像並沒有受傷,便沒有多問。
他道:“也不是傳開了。就是師侄前天在徵劍閣散步,正好聽見敘縉在和別人說這件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