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 約飯
廣播臺到底只是我偶爾換換口味的場合，凡夫俗子的世界才是屬于我的生活空間。隨著樂雯的頭發漸漸蓄起，她也慢慢的長成一個女人的樣子，或者說更像一個女人了。
就連她自己也在自嘲，“前幾天參加我們高中同學聚會，男同學們見到我都取笑說，怎么我們班級少了一個男生，多了一個女生。”說完自己咯咯的笑。
我卻問道，“你以前也這樣，一直是板刷？”
她對我點了點頭，我是真的有點無法理解。在我以前的高中，小姑娘留著這樣的短發，和染成五顏六色一樣，都是代表著離經叛道。有了這種印象，不管做什么事情都很容易被老師責罵。
有次我裝作漫不經心的問她，“你留這么短的頭發，你男朋友怎么看，對了，你有男朋友嗎？”
她搖搖頭，“我還沒有男朋友，不過要是以后有了男朋友，不喜歡我剃板刷，我肯定會聽他的話。”
“以前談過嗎？”
“沒有，可能是因為我不像女生吧。”
“女生又不是靠頭發長度按來判斷的，不過你確實應該留長一點了，女孩子不能光顧著自己爽，也要考慮如何吸引男生，”我假裝很為她著想，“譬如說你，可能性格很像男孩子，就讓你覺得自己應該穿男生衣服，剃板刷，但其實你留長發應該很好看，你不妨試試。”
“真的嗎，我試試，我從高中開始就沒有留過長頭發了。”
我很奇怪，她對我笑時，眉宇之間綻放的魅力讓我無法拒絕。我就是從那時被她吸引的，吸引到即使她說他一輩子板刷我會不會要她，我都會立即說要的地步。
我那時就是這么一個會輕易被有氣質的女生吸引的人，但同時我也是一個能將這份吸引深深掩埋在心底的人，這取決于我愿不愿意公開，或者對誰公開。
后來阿哲在我們前面聽到了這些話，回到寢室第一時間稱贊我說話內容有強烈的目的性，而且夸人不露痕跡，別人聽得一定很開心。
“其實我嫌我說話多了。”
說話多了，藏不住自己，也埋不下心情。
我繼續不露痕跡的問樂雯，“你們寢室在哪里的？西部嗎？”
“東部的，”她說，“不過我本來的確是住在西部的。”
“哦，你也住過西部？西幾的？”
“西六的。”
“西六？我們以前班級的女同學都住在西六，我們住在西七，后來我們搬進學生公寓了，算是改善生活條件了。”
“頂多算改善居住條件吧，吃的還是那么差，不算改善生活條件的，”她說，“不過比我們好，我們搬到東部，還是老的宿舍。”
我聽到她說她是西六的，就問她，“剛進大學時，西六西七組織寢室樓的學生聯誼，你們去了嗎？”
“去了呀，我還表演了節目呢。”
“你們表演了節目？什么節目？”
“跳舞啊，我和我室友跳了一段勁舞，好過癮，哈哈。”
我忽然想到了當時的場景，我正沉湎于之前的《許愿》對唱的情緒中，對于忽然沖過來的一個舞者，罵了一句有病，當然是因為我被嚇了一跳在先。
“你們當時跳舞，有一個人沖過來，到我面前，把我嚇了一跳，我還罵了她一句，不知道是不是你。”
“哦，罵我的那個人是你啊，你是不是罵了我一句有病啊，”她瞪大眼睛，“被你罵了那句后我整整一個晚上都沒睡著。”
“至于嘛？”
“我為大家奉獻熱情，卻被你澆了一盆冷水！”樂雯還是瞪著我，“你說說，你當時在發什么神經？”
“我記不太清，好像是那天白天被老師罵了。”
我怎么會記不清，但又怎么能說出來。
“那你就把情緒轉移給我啊？”
“哈，那我為我一年前的冒犯道歉，”我順水推舟，“請你吃頓飯有誠意了吧。”
“啊，不用的，我只是隨便說說的。”
“哎，你這不是讓我停在杠頭上嗎，我們男生能隨口說說嗎？既然說出口了就要做到的，”我斂住笑容，“再說了，請客吃飯現在已經是社交場合很正常的行為了，你不會那么封建，以為吃頓飯就要做多大的思想斗爭了吧。”
“我才沒那么食古不化。”
“那就好，今天上完課，我請你去吃飯，你跟著我去就行了。”
·
我腦中覺得除了小歇，學校周圍沒有其他安靜的地方可以安排這么一頓飯了。
樂雯點了一份黑椒牛排，我點了一份魚香肉絲，才不一會就上來了。
“這家你吃過嗎？”我問她。
“吃過的，味道還不錯的。”
“你平時都是在食堂吃的？”
“偶爾在食堂吃的，味道不好吃，不過我離家近，可以回家去吃。”
“哦，那你真好，我們只能在學校食堂吃，嚴重影響了我們大腦發育。”
“沒那么嚴重吧，只是鹽放多或者沒放鹽罷了。”
“你別幫他們說話，作為一個廚師，哦不，頂多作為一個廚子，不會放鹽和不會做菜有什么區別？”我說，“戰士不會打槍，老師不認識字，這都不配從事這份職業。”
“看你平時的樣子，沒想到居然對這種事情這么挑剔，眾口難調，大家都是家里吃的習慣了，外面吃就將就一點吧。”
我可不愿意被女生說是挑剔的人，急忙贊同道，“你說的也有道理。”
我只花了一頓飯的功夫，就讓樂雯認可了我作為朋友的資質，彼此交換了QQ號碼、手機號碼還有生日。說實在的，其實我們并沒有什么特別一致的共同興趣愛好，甚至有些地方還是互斥的，最典型的就是對花花草草的態度，不過這不妨礙我們彼此交朋友，很談得來的另一層意思就是都不覺得對方面目可憎。
以我的尊榮，能讓對方不討厭就是成功的第一步，接下來憑著有限的才華慢慢吸引注意力，才是正道。曾幾何時，我對自己的才華會吸引到女生一直覺得毫不意外，但進了大學之后，發現才華并不值錢，何況我的才華也不出眾，于是開始慢慢謹慎從事。
吃著吃著就發現因為接觸時間短，還沒有培養起足夠多的話題，于是乘著還未到無話可聊的地步，站起身招呼服務員買單。
買完單就看到隔壁桌坐著我們班的唐莫斯，他和另一個看來有點眼熟的女生在另一桌一起吃飯。彼此打了個招呼，連介紹都沒有，就出了小歇。走在路上才想起來，那個女生經常去李詩文廣播臺，前些天還見過，就是那個網名叫Meunier的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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