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總是喜歡安排各種考驗,明的暗的,逼人自省。
某天阿力在整理雜物,拿出珍藏了許久的春華印社的工具時,恍惚間意識到那個無形的沙漏早就翻轉了好幾次,毫不意外,那些點點滴滴又再次流入心頭。
“記得我們那時,挑了很多家社團,最后才是選擇這家,不過最后沒有一個人能堅持下來。”一早去串門的濤子感慨道,“反倒是兆聰,選的跆拳道,現在還能堅持。”
“所以,我們以為大家一起學一門手藝,彼此能督促,沒想到一個人放棄了,就會讓所有人放棄。”阿哲分析道。
阿哲自從和隔壁班級女生開展聯誼活動之后,就變得神叨叨的,一天到晚研究人的心理活動。但不可否認,他在這方面特別有天賦,至少揣摩我的心思就**不離十。當然也從側面證實了我的心機并不重,還是很單純的一個人。
“你們想得太多了,我之所以還去跆拳道館,完全是因為我算管理人員,這種感覺完全不一樣。”兆聰在旁邊有一種無需多言的看淡,“責任能讓一個人變成熟,不是我擺姿態,事實上你們這些老百姓不懂的。”
“瞎講有什么講頭,”阿力注意力還在那刀具上,潛心回憶著社團師兄傳授的刀法,心不在焉地戳穿他,“就你這幅吊兒郎當的樣子還能管理什么,就是去看小姑娘的。”
“既然你們說到要看小姑娘的臉,明天就是各個社團公開招新。別怪我沒有提醒你們,到時候有沒有興趣一起去看看嗎?”
兆聰很誠懇地在征詢大家的意見,我們欣然接受。
“我有個想法,我們在春華印社旁邊,多忽悠一些無知少女進去吧。”我提了一個很缺德的建議。
阿哲不以為然,“你以為無知少女那么多?”
兆聰對無知少女這個話題也產生了濃厚的興趣,“況且,無知少女并不好騙。”
“先別說有知無知了,我有個提議,我們的任務就是攪合,一個是忽悠大一新生去那些不會有人去的社團,另一個是假裝大一新生去招新的社團看白戲去。”濤子的陰險遠遠超乎我的想象。
兆聰對無知少女的話題還想深入,卻被濤子打斷,那邊大圣卻對看白戲有了興趣,“怎么叫看白戲?”
濤子矜持的不遠點破。
阿哲聽明白了濤子的意思,“他的意思是,聽社團負責人介紹,裝出認真專注地樣子,讓他們感覺我們是目標人群,但是我們不走也不做任何表態,直到他們說累了,我們才走。”
濤子聽完狂點頭。
“真缺德。”
我罵完也跟著大家興奮的笑著。
人心不古,世風日下,爸媽出了錢供我們讀書,我們不好好念,天天想著法子折騰自己,折騰別人。大家對引人誤入歧途都很感興趣,平時自修準時到的沒有,今天卻都齊刷刷地出現在銀杏苑的門口。
那里已經是人山人海,一堆堆不知江湖險惡的大一新生,臉上軍訓的印記還未褪去,在一個個攤頭前問東問西,還天真的以為自己能合理利用課余時間,選擇了一個適合自己的社團,多學習一門手藝傍身,然后就能一輩子受益了。
我們寢室這八個人都報名了社團,兆聰學了跆拳道,但是平時和阿力交手,仍然還是被阿力一招打趴下。阿力說這就是等級壓制,你就算是黑帶到頂了也是這副樣子了,兆聰辯解說這是體重壓制。而另外七人進社團學刻印刀法,想要給將來的女朋友留下一枚飽含心血的章,最終卻連握刀的姿勢都沒有學會。
要按照這么來看,成材率就是零,所以不會有二年級生來這里的。社團招新的人也想當然的認為,所有來這里的人,都是一年級生,像白癡一樣的好騙。
大家先到了春華印社的攤位前,仍舊是那幾張雕塑般棱角分明的臉,沒有表情的向新生們介紹社團的光輝歷史。我們幾個大半年沒去上過課,那幾位主管社團的干部,早就在心理上和物理上把我們除名了,反正就是對我們一點印象都沒有。慎重考慮之下,保險起見,我們沒讓阿力出面,怕對方見了他的噸位,想起來去年招新時有這么一號人,影響我們的搗蛋計劃。
我聽著這幾個哥們認真的在背著社團歷史介紹,心想那是祖師爺的功勞,和你們幾個有關系么?也不知道你們對這門手藝的認同是真的假的。
正想著,濤子上陣了,我們其實也很介意濤子出場的,畢竟阿力的胖和濤子的黑,都太顯眼了,但是濤子不聽勸非得要出場,也實在沒辦法,他的理由是學校黑的人也不在少數,這戲怎么演完全憑演技。
“學長,您好,這刻印,真的能學會嗎?”
這一堆人中有個帥哥,一聽有人感興趣了,趕緊轉過頭來,滿臉堆笑,“OK啦,仄位同學的問題問的灰常好!你們寺學森,偶也寺學森啊,高考都過來了啦,有色魔學不會的,色魔東西只要戮力都行。”
說完還握了個拳,往下一挫,意思是需要這樣努力。
我看了他一眼,心想瞧這話說得,努力就行,生孩子你再努力能行么?不過說著一口濃濃的閩南話的帥哥還是很可愛的。
“那我們能學到什么程度呢?”阿哲出場了。
帥哥一看感興趣的還不是一個,喜出望外,嘴角都咧到了耳根,“偶跟你們講噢,偶們色團都是叟把叟教的,一般的話,一鍋學期就能獨自刻臟啦。”
“學長,那么能刻一個簡單地給我們看看嗎,讓我們也知道能到什么水平。”
“學長,要不刻一個春華秋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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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帥哥一聽,來勁了,馬上鋪開裝備,埋頭刻了起來,濤子和阿哲假裝在旁邊認真的看。
帥哥好不容易刻完一個字,已經被曬的滿頭大汗,抬起頭來,發現兩人還興致勃勃的看著他,于是只得繼續刻,周圍其他圍觀的群眾卻是換了好幾撥了。
看看時間也差不多了,濤子說,“刻四個字要那么久啊?”
阿哲也跟著起哄,“是啊,學長這還是練過的呢,不行,我們沒那么多時間的。”
濤子轉身道,“走了走了,看看別的。”
帥哥如聞大赦,顧不上和我們搭話,停下了刻印,甩了甩自己的手,躲到一旁陰涼處休息去了。
看著師哥癱倒在那邊,貪婪著喝著水,我心想他這只手算是廢掉了,和被剁了沒什么兩樣,估計半天都回不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