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眼目睹了自己男人變成了干尸的村婦已經嚇傻了,她雙眼無神,目光呆滯。時而神志不清的傻笑,時而又撕心裂肺的嚎啕大哭。最后僅著貼身衣物,光著腳板,發瘋了似的奔向人群中,直至消失看不見,留下那具干了的尸體孤獨而陰森。
無知的村民們生怕惹禍上身,只敢悄無聲息,遠遠的觀望著這一切,誰也不敢靠近他們一步,誰也不敢伸援住之后,甚至于是冷眼旁觀著這一切。
至此,靈芝鎮出現僵尸的消息不徑而走,一到晚上,往日熱鬧的北地明珠就一片死寂,家家關窗閉戶,到處都堵得嚴嚴實實,毫無生機,婉若一座荒鎮。
“爺爺,鎮西劉嫂的男人變成了干尸,你怎么看?”狹小的屋子里,赫蘊平躺在床上,盯著漆黑的屋頂出了神。
對面的牦牛毯上,盤坐著一位滿臉深皺,膚色古銅,頭發卷曲花白的老人,他雙目緊閉,雙唇微抿,安靜得好似一尊石雕。他就是這靈芝鎮上有名的巫醫,赫爾都。赫蘊是他的孫女,爺孫倆平時以靠給人治邪病為生,一直以來都相依為命。
赫蘊以為爺爺睡著了,就緩緩側了個身,看向他,
“爺爺,爺爺,你睡了嗎?”她小心翼翼的喚了兩聲,正欲側過身去睡,卻聽到爺爺沉悶而沙啞的聲音,
“這不是我們該管的事,也不是我們力所能及的事。”
赫蘊一聽,驀地坐起來,眼睛直瞪瞪的看著爺爺,
“爺爺,是不是劉嫂的男人死了,沒錢給我們,所以你才不管的。”
她從心底有些替劉嫂他們報不平。
赫爾都緩緩睜開眼睛,淡漠的看著自己的孫女,這孩子,同情心太強,太愛管閑事。
“睡覺,爺爺困倦了。”
赫蘊撇了撇嘴,撲通一聲躺下,堵氣似的翻過身子,用背對著爺爺。赫爾都看著任性的孫女,微微搖了搖頭。
昨兒個夜里,赫蘊一宿也沒睡踏實,爺爺不讓管,我偏偏要管,不就是僵尸嗎?我才不怕呢!看了看墻角的背簍已經不在了,她猜爺爺一定上山去了。
她翻箱倒柜,找出了爺爺平時給人治病除妖的家伙什兒,什么墨斗,什么法鈴,盅蠱......還有好多她都不認識,原來爺爺還藏有私心啊,那么多好東西,都不教她。心中甚是不服的赫蘊從中隨便拿了幾個她認為最厲害的東西裝進了自己的袋子里,便出門往鎮西劉嫂家去了。
正琢磨著若是能從劉嫂子男人身上找到突破口,抓住僵尸的話,那么,她一定會成為整個靈芝鎮上的女英雄,爺爺就不會再說她是小孩子,不懂事了。突然,目及之處,一片凄荒,不禁令她瞠目結舌,心頭一陣陰冷。遠遠望去,劉嫂家周圍的花草樹木全都若被燒焦了一般,枯黃一片,就好像依然躺在門前的那具干尸一樣。
難道,難道那僵尸也吃素,把劉嫂門前的花草樹木的汁液也吸走了?細細一想,覺得這個想法有些可笑,她微微搖了搖頭,沒有了先前的自信,甚至有些害怕的移著步子。一步一步,心跳得好生厲害,咚咚的敲打著她的胸膛。
啊!
就當她站到那具干尸體的面前時,盡管之前早已做好了心理準備,也見過干尸,可依然被眼前的這具干尸嚇到了。她倏忽捂住了雙眼,心撲哧撲哧快要從嗓子里跳出來了。
不行,我不能這樣,這樣太丟臉了。她緩緩的張開指縫,一點一點,從局部看向全身,盡量使自己平靜不恐懼。盡量在心里說服自己,這不就是一具只有皮和骨的干尸嗎?有什么好怕的。曾經和爺爺還跟干尸在一間屋子里睡過呢。
她壯著膽子放開身,緩緩蹲下身子,硬著頭皮打量著這具干尸,赫然發現,這具干尸的心口處是一個大大的洞,原來,他的心臟也被掏走了。
奇怪,僵尸只吸血,不掏心的,只有妖怪才掏心呢。赫蘊將自己的手握成拳頭狀,緩緩申進那個洞量了量,正好可以塞下,難道......除了懷疑,她只能等,等到天黑,來個守株待兔,就算是不能將那怪物擒住,也可以看看它究竟是個什么東西。
為了不讓自己就這么干瞪著眼,無聊又害怕的陪伴著這具干尸,赫蘊決定偷喝一口剛從家里帶來的藥酒。
嘿嘿,平時看到爺爺不時的小抿一口,那個享受啊,可爺爺就是不讓她沾,爺爺真是太自私了,有好東西不跟她分享。于是她貓腰躲到了墻角,擰開羊皮囊的木塞,咕咚咕咚,糟糕,喝得太猛了。嗆得她眼淚直流,這藥酒真不是什么好喝的東西,辣而苦。
爺爺,蘊兒誤會你了......還沒來得及回味這酒中滋味,赫蘊便已迷迷糊糊,飄飄然的進入了夢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