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你應該已經注意到了，你們理論類的學習里有一門叫做獸怪妖學，對于這一門你有什么想法嗎？”落瀅問。

張如楓眼珠一轉，猜測道，“難道，就是它們使得學長們連全尸都無法保留下來的嗎？”

“嗯，沒錯。這些東西，你可以稱之為怪物，也可以稱之為妖獸，我們人類對于它們來說，就是捕食的對象。在滄瀾有史以來，我們就一直在與它們對抗，可笑的是，至今我們都不知道它們這個群體到底有多么強，我們的整個歷史，都只是在發現，我們不停地發現更強的妖獸，卻從未知曉最強的是哪一只。我們人類只能做到抵御，雖然至今為止我們都還能做到讓身后的城里的人們無性命之憂，但卻從未有保證人類不會被滅族的把握。如果說哪天突然冒出一只傾盡柳華學院全院之力都無法戰勝的妖獸，那么這一天，柳華城內的人們就可能都會淪為盤中餐，同樣，如果我們整個人類族群都抵擋不住這些妖獸，那么可能人類族群都無法延續了吧。”此時的落瀅老師，把整個人類族群最終極的恐懼刻畫到她學員的心里。

其實落瀅老師講的很多內容都已經超越了書籍，屬于不傳之秘，畢竟不是所有人都有一顆能夠接受恐懼的心。滄瀾史中不會出現人類將被滅族這樣的字樣，這叫做禁制。可是在人類的第一線，無時無刻不在死亡中求生的人們心里，這些東西都是心知肚明的。

在說與不說的抉擇中，落瀅其實是煎熬的，她明白，這些壓力不該強加到一個剛剛入學的學員身上，可她也有十足的把握，張如楓是無畏的，殘酷與絕望，必將轉化為動力。

這一席話說完，落瀅長舒了一口氣，她嚴肅的看著張如楓，等待他的反應。

張如楓這個時候也同樣嚴肅了起來，他微微低下了頭，慢慢地消化剛剛接受的信息，他曾品嘗過自己身上的絕望，他的感覺是，最多也不過是死亡罷了，為什么要恐懼。而今，他品嘗到了整個人類的絕望，他的感覺是，他不想要這樣的結局，他不希望自己熱愛的這個世界淪為獸類的樂園。

這時候張如楓在想象一個場景，李哥被妖獸吃了，孫大娘也被吃了，妖獸撕碎了蘇暮雨的身體，又把付凌兒叼在了嘴里，另一只妖獸殺死了落瀅老師，同學們一個個倒在自己的面前。

張如楓問自己，能接受這樣的結果嗎？甘心任妖獸宰割嗎？不，不能接受，也不會甘心。

張如楓的眼神變得兇狠起來，充滿憤怒，不停地喘著粗氣，內心如驚濤駭浪般，久久不能平息，他沒辦法再漫不經心，沒辦法再保持微笑，現在的他全身散發著殺伐氣息，拳頭緊握，眉頭緊蹙，妄圖殺盡一切妖獸。

落瀅一直看著張如楓，她看到張如楓的表情一點點的僵硬，直到最后張如楓身上散發出了那股兇狠的氣息，連作戰已久的她都忍不住色變，連忙對著張如楓說道，“你還好嗎？”

張如楓聽到落瀅老師在跟自己說話，抬起了頭，可這個時候他的情緒還沉浸在之前的憤怒中沒有調整回來，這使得落瀅老師看到了一個極其恐怖的眼神，這突然的一個像是要殺人一樣的眼神，讓她不禁打了個寒顫。

張如楓知道是自己的情緒產生了波動，所以連忙調整了下，愧疚地對落瀅老師說道，“抱歉落瀅老師，我沒事，謝謝您跟我說這些，我已經明白了。”

張如楓走在回宿舍的路上時，已經是中午了。他邊走邊回憶之前落瀅老師的話，他知道，他已經找到自己生命的意義。

“愛我所愛，行我所行。”

我生命的全部意義，都應在于守護我愛著的一切，為此，我將不斷探索，不斷攀登，希望能有機會守護人類族群。雖然這種可能性是很小的，不過，我一定會拼近自己最后一絲力氣，就算是做不到，我也要為我想守護的一切流盡最后一滴血。

張如楓很少許諾什么，像他這樣的都是因為太在乎諾言。不輕易立志，可一旦立下，就會拼盡一切的去做，不到最后決不罷休。就比如之前立志要考柳華學院，他就能以第三名的成績考進來，而且完全是靠自學，沒有任何人指點。

張如楓想得入神，完全沒有看到迎面走來的一道倩影，正是付凌兒。付凌兒是從宿舍出來準備去食堂吃午飯的，恰好看到從教室那邊走過來的張如楓，正好付凌兒還想問問他關于今天選班長的事兒，就叫了叫他，誰想叫了好幾聲這家伙都沒聽到，眼神還直勾勾的。

付凌兒只好抬手拍了張如楓肩膀一下，問道，“你怎么了？”這一拍使得沉浸在思緒里的張如楓猛地一抖，反而也嚇了拍他的付凌兒一跳。

“啊，沒事兒，剛剛想事情想入神了，不好意思沒看到你，你怎么在這。”張如楓道。

“中午了啊，我要去食堂，你剛從教室回來呀，你不吃午餐了嗎？”付凌兒問道。

“嗯對，剛回來，已經中午了啊，還真沒注意。吃的，一起去嗎？”張如楓輕輕一拍腦門道。

這話說完付凌兒是有一絲詫異的，因為之前這家伙可是一直對自己保持著敬而遠之的態度的，現在一下子變了，讓她有些不明所以，然后付凌兒又微不可查地打量了一下張如楓，發現他的氣質都仿佛有了些變化，不過卻說不上具體是哪里。

“好。”付凌兒道。

到了食堂，張如楓拿了一份C級營養餐之后就站在一旁等付凌兒，付凌兒拿了一份B級營養餐，這時候已經坐在那里吃著飯的蘇暮雨看見了他，站起來對著他招了招手，示意他過去一起。

張如楓扭頭看了一眼付凌兒，付凌兒則是直接點了點頭，然后他們就一起走了過去。付凌兒坐在蘇暮雨身邊，張如楓在付凌兒對面坐了下來。

女孩兒之間總是很容易開始溝通，就像之前就認識一樣，雖然付凌兒性格有些冷冷的，可是對女生確是完全不排斥的，而蘇暮雨又恰好是特別活潑可愛的那種，所以這二位直接就聊了起來。

張如楓坐在對面，沒有插話，也沒急著吃，就聽著兩個人聊天兒，不經意間，他的目光落在蘇暮雨面前的餐盤上，發現蘇暮雨的跟自己和付凌兒的都不一樣。

“A級營養餐？都吃得起A級了，還需要辦理勤工儉學嗎？”張如楓心中詫異了一下，立刻就向明白了蘇暮雨的心思，臉上露出了笑容。

這時候對面的兩位也發現張如楓在笑，同時停下來看著張如楓。

張如楓看著蘇暮雨，認真地說道，“謝謝你，暮雨，不過別人怎么看我我不在意的，都沒關系，明天我跟落瀅老師說一下，不用幫你辦勤工儉學申請了，可以嗎？”

蘇暮雨卻是臉上寫下了驚訝兩個字，說道，“真不知道你這腦子怎么長的，是不是就沒有什么事情能瞞得過你呀？說吧，我也不太想干活兒呢，嘿嘿。不過你要是需要錢的話，可以跟我說的哦。”

張如楓笑的更開心了，道，“好呀，我需要的話一定跟你說。”

聽著他們說著勤工儉學，借錢這些，付凌兒也大概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兒，不過卻什么都沒有問，只是暗自記下這件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