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到耳邊沒有那種奇怪的嗡嗡響聲了,感覺到緊閉的眼前沒有那種詭異的碧綠顏色了,感覺到自己正在平緩的漂浮了,我這才睜開了眼睛。
是的,我和小胖子趙子君劫後餘生了。
眼前是一片混黃但是平緩的水域,不遠(yuǎn)處,有一排不屈的探頭伸出水面的綠樹從。
天是那麼的藍(lán),雲(yún)是那麼的白,噢,我的手指也他媽的那麼慘白!
“我丟你老母小胖子!”我一把扯掉枕巾,怒喝道:“放手!”
“啊?”小胖子趙子君擡起頭,兀自沒有睜開眼睛,罩著枕巾含糊不清地說道:“班副,咱們是不是掛了?鬼多不多?”
“鬼毛都沒看到一根!放手!”我奮起左手掰開小胖子仍然死死扣壓住我的小拇指的爪子,怒道:“你他媽的!員都是無神論者!”
小胖子趙子君這才睜開眼睛,像是一個剛出生的嬰兒那樣好奇地打量了一下這個世界,然後一把扯下蒙著臉的枕巾,貪婪地深呼吸一口,大喊一聲:“啊呀呀呀呀!”
“別鬼喊鬼叫的,這是那裡?我操,這到了那裡?”我不停地打量著這眼前的一切,試圖確定自己的位置。
“反正咱們沒死!”小胖子趙子君猥瑣的一笑:“班副,我剛剛用了一下小弟弟,還能尿哩……”
“你,沒救了!”我苦笑不得地看了一眼小胖子趙子君,嘆了口氣。
正在這個時候,我突然聽到空氣中傳來一聲縹緲的呼喊:“有人嗎?”
這裡有人!頓時我就來了精神,大聲喊道:“有!你在那裡?”
“我們在這裡!”
小胖子趙子君肉肉的小肥手一指,興奮地說道:“班副,在那裡!樹上!樹上有人!哈哈,肯定是聽到我啊呀呀呀學(xué)京劇老生了!”
“京劇老生?拉倒吧你,你那肚子能來個鐵板橋?你那身肉能翻個連環(huán)跟斗?”我鄙視道:“拉倒吧!快游過去!”
“得令!”小胖子趙子君訕笑一聲,又拿腔捏調(diào)地念白一句,馬上撲騰起肥腿,和我一起朝那一抹綠樹叢遊了過去。
好在是順?biāo)覀儧]費(fèi)多大力氣就游到了樹叢那裡,擡眼一看,頓時傻了眼。
程小鐸曾經(jīng)給我唱過一首採檳榔的歌,這歌的第一句就是高高的樹上結(jié)檳榔,現(xiàn)在的情景也可以這麼唱:高高的樹上掛兵哥。
在這些不屈的露出水面的大樹的樹冠之上,稀稀疏疏地掛著十多個兵,有的如同一隻考拉熊那樣雙腿勾住樹幹,有的如同一隻滇金絲猴那樣蹲在一個樹杈。
是的,是我的戰(zhàn)友,有的穿著迷彩褲,有的還掛著橘紅色的救生背心,有的打著光膀子,有的只穿著一條四角的軍用大褲衩。
“兄弟,你哪部分的?”一個水中冒出來的兵開口問道。
“9團(tuán)五連,你們呢?這是哪裡?”我急急地問道:“我們開始在城東的,這是哪裡?”
“我操!”頭頂上一個兵難以置信的喊道:“你們在城東?就*這塊門板?他媽的,奇蹟啊兄弟!這是城西!噢,他媽的,你們被洪水衝了十幾站地!”
“老同志!你們是哪部分?”小胖子趙子君仰頭問道。
“師特務(wù)連的,剛剛他媽的在這個砂石場搶運(yùn)砂石的!我操,那個他媽的洪水啊!”頭上的兵伸出大拇指嘆道:“你們他們的命真大,閻王爺不收哇!”
我剛剛準(zhǔn)備牛逼一下,卻聽到一處濃密的樹冠叢裡傳出來一個聲音喊道:“帥克?是你嗎帥克?”
“啊?是我!誰?”我趕緊丟開門板,撲騰幾下往那邊遊,攀住一顆露出水面的樹枝探頭一看,只見一個兵穿著一條軍綠色的四角大褲衩正蹲在一個樹叉上喊我。
“我*,不認(rèn)識了?我孟曉飛啊!老八的老鄉(xiāng)!咱們在三姐的飯館還吃過飯的,過年時候!忘了?”
“噢,曉飛哥!記得記得!”
我想起來了,是老八的老鄉(xiāng),我們是一起吃過飯,可是眼前的孟曉飛與當(dāng)天不拉嘰的孟曉飛可是像換了個人似的。
孟曉飛不好意思的扯了一下大褲衩道:“操它***!老子這迷彩褲都被洪水給扒了,還好這大褲衩有帶子繫著,要不把老子給扒光了!”
“哈哈!”
衆(zhòng)兵皆爆笑起來,有的兵甚至還開玩笑道:“曉飛,你丫扯著大褲衩往樹上爬的樣子真像個被欺負(fù)了的娘們啊!”
“我,德性!”孟曉飛忿忿不平的朝那個兵罵了一句,低下頭來,咧嘴一笑,說道:“帥克,那你可真牛逼了,城東衝到了城西,還他媽的生龍活虎的,強(qiáng)悍啊!”
“鬼門關(guān)裡走一遭啊!”我心有餘悸地感慨道。
“上來吧,帥克,就在這裡等一下,剛剛衝鋒舟過去先救老百姓了!”頓了一頓,孟曉飛說道:“這第五次洪峰馬上就要來了!”
小胖子這時也游到了我的身邊,聽到孟曉飛如是說,頓時攀住樹枝哀號一聲道:“不會吧?!還來?!”
搖了搖頭,我呻吟道:“我操,我操,我呀!”
“沒事!”孟曉飛笑著說道:“第五次洪峰不大,剛剛衝鋒舟喊話了,破壞力最大的第四次洪峰已經(jīng)過去了,第五次洪峰威力不大!呆會小心點(diǎn)就行了!”
“是嗎?”小胖子趙子君喜滋滋地說道:“呵呵,那就好,班副,我先去找顆結(jié)實(shí)的樹給爬上先啊!”
孟曉飛笑著溜了下來,伸手拉了正在攀著樹幹往上爬的我說道:“你的兵啊?”
我苦笑著點(diǎn)了點(diǎn)頭,說道:“員呢!”
“啊?”孟曉飛一愣:“呵呵,不會吧?”
“預(yù)備中的預(yù)備的!”我哈哈一笑,和孟曉飛一起排排坐上了一根樹枝,屁兜裡似乎有東西一咯屁股,一摸,嘿,敢情這光頭樑老爺子傳授於我的武功秘笈詠春拳譜還沒弄丟啊,還好,我看著孟曉飛白花花的大腿暗自思忖道:還好老子的迷彩褲沒有讓狗日的洪水給扒了。
正準(zhǔn)備休息一下,突然就聽到身後有個縹緲的聲音再喊:“救命啊,救命啊!”
扭頭一看,我*,一個人影兒正摟著一個白色的玩意順?biāo)h下。
正攀爬上對面一顆樹上的小胖子趙子君立馬喊道:“班副,我去救他!”
“站住,老子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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