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玄冰蓋的冰窖內(nèi), 一塊玄冰慢慢地龜裂，最後震裂。

冰層中，她走出來。

因爲(wèi)這間冰窖是四周密封的, 霽柯踱步其間, 誓要找到出口。就在她走了將近半個時辰無解後, 站在石窖的中間, 她感受到一絲光照射下來, 頭片刻，她伸出手指。

聽一聲震動……那石窖頂部，空出來一個窟窿, 冰層砸下。

霽柯飛身從這裡面出去，來到無極所在的靈霄殿。她的腳步氣息極輕, 輕到幾乎, 你完全察覺不到她那般透明無息的存在。

傳來兩個熟悉人的對話：

“師傅！你爲(wèi)何要關(guān)小柯？”

“子期, 你這是在質(zhì)問爲(wèi)師？”

“師傅……小柯，是不是要像師兄和師姐們一樣突然消失！你到底要對她做什麼？”

一個巴掌清脆的響起。

“咳咳……”

“出去, 冷靜一下。”

“師傅……”

“師尊，手下留情！”霽柯不知何時杜雲(yún)煙來了，似還爲(wèi)藍子期挨下一掌。

“師傅！不！”

無崖子怒言：“立刻出去。”

待他們二人出去後，霽柯離無崖子又近了許多。只見他坐了一會，從一旁的櫃子抽屜裡拿出來一塊布, 看著那塊布, 他的眼神陷入沉思, 最後擡頭說一句：“快到時辰了, 爲(wèi)何你們一個兩個, 都如此不聽話。”

霽柯看著他將那布放入木櫃子，看著他離開後, 走了進去。她蹲下，打開那盒子，震斷那鎖，拿出那塊圖，看了一會，她安靜地將它放回原地，在原地一聲不響地盤腿坐了會，然後起身，面癱依舊地離開。

好似，那是一張無關(guān)緊要的圖。

*

沈寅在這座塔內(nèi)一直找她，找得即將發(fā)瘋，卻見她朝自己走來，以爲(wèi)是幻影地眨了眨眼睛。

“阿寅。”她喚了他一聲，有些柔情。

他怔在原地，直到那張面癱的臉，微微一笑，他纔回神。過去，下意識地緊緊地抓住她的手腕，霽柯能感覺到他的力道，弄疼了她。可是她也只是笑了笑，帶著些……令沈寅有些看不真切的‘縱容’。

“你去哪了？你師傅有沒有把你怎麼樣？”

“我沒事，你不要擔(dān)心。”

沈寅抿了抿脣，少有嚴肅而不發(fā)一言地緊緊盯著她。

“不要騙我。”

霽柯心下咯噔一下，笑了笑，微微擡腳，她竟……在他脣邊輕輕印下一吻。

沈寅似未反應(yīng)過來，呆呆看著她。

她有些羞澀地垂了垂目。

白塔，傳來一陣陣清鈴聲。像是兩個情竇初開的少男少女，風(fēng)纏繞著彼此的青絲，在風(fēng)中羈絆地撩撥著春心春水。

就在霽柯要離開時候，沈寅一把抓住她的肩，壓住她的腰朝自己，低頭給了她一個充滿力道與霸道的吻。

霽柯只覺腦海電光火石，什麼閃過，想要思考什麼，卻被他引導(dǎo)地……只能沉浸在他那想要宣泄的情緒中。

不知過了多久，他放開她，兩人喘息著看著彼此，眼中都有彼此看得清的情感。

霽柯伸手，忍不住矇住他的眼睛：“要被你看穿了。”

他抓住她的手，忍不住一笑，下刻不期然地打橫抱起她，高興地轉(zhuǎn)了起來。

此刻，他腦海裡，什麼都沒有。只有她。

霽柯驚訝：“你做什麼？！”

他低頭：“阿柯，我覺得一切好不真切！抱著你，我會踏實點。”

霽柯：“……”

就這樣沈寅抱著霽柯下塔，老臣們看著他，眼睛珠子瞪出來……沈寅卻沒注意到那份驚訝裡的不尋常。

*

三日過去了。

沈寅被霽柯溫柔地對待了三日，無論他對她做什麼，怎麼鬧她，她都配合度極高地……讓他以爲(wèi)自己在做夢。

而所有人，都以爲(wèi)，沈寅瘋了。

因爲(wèi)，他，一個人笑。

一個人，自言自語。

一個人，蒙著眼睛和誰在玩遊戲。

一個人，在爲(wèi)誰撫琴。

一個人，凝視著某個方向，眼底一片外人看不懂的情深。

……

無瞳女不知用了什麼方法把無極他們都弄下山，山上也只剩下沈寅，和幾個下山，又爬山的來請他去登基的臣子。

無崖子走過來問她：“爲(wèi)何不把他也送下去？”

無瞳女注視著他不知與誰垂釣的方向，“難道你不覺得他最近一直很奇怪？”

無崖子看了看沈寅擡頭，對著某個方向笑得開心不已，皺了皺眉。

“你發(fā)現(xiàn)了什麼？”

“你那個徒弟……不是得到萬生石的力量，那種力量能不能，讓人透明地只有一人所見？”

無崖子：“……”他不知道，他不知道萬生石的力量究竟是什麼樣的，他只知道它能毀掉一切，也能創(chuàng)造一切。

“你是說……”無崖子看了看霽柯的方向。

無瞳女笑了一笑：“你養(yǎng)了她這麼多年，得到回報是應(yīng)該的。而如今，她似乎要背叛你，不僅逃出了你給她安置的籠子，而且還敢當(dāng)著你的面和情郎打情罵俏起來。

一掌扇過去，無瞳女踉蹌一下，看向無崖子，一絲怨恨閃過。

“我不及你那些徒弟嗎？”她幾乎帶著心痛地說著，這麼多年！他爲(wèi)何從來沒有好好重視過她。

“我給你的，我以爲(wèi)夠了。”說完這句，無崖子轉(zhuǎn)身無情離開。

看著他的背影，無瞳女的眼淚猶如絲線般滑落下來，“無崖……你承諾剩下的時間都給我的，你個騙子，若是你敢丟下我，我一定拉你去，地獄！”

*

三日，霽柯原本就是個內(nèi)斂的人，沈寅是第一個，除了師門外，讓她舒服而順利地去表達自己情感的人。

她喜歡上了他，她第一次，認真地去承認。

而她，卻不能愛上他。

久處爲(wèi)愛，如她對陳玉那些年，雖然已是過去，但卻刻骨。

而對沈寅，還未到達，只能說，她越來越注意他，會爲(wèi)他一個行動，而牽動自己情緒。見不到，也會想起他，明明，纔剛見過。

和他在一起，有一種，‘人生如初見’的感覺。

很好，這種感覺，雖然有些自私，可是她還是很感謝，他在她最後的時間內(nèi)，留給了她一段，最美好的情感。

從透明緩慢地現(xiàn)身，她的出現(xiàn)嚇到了一羣在暗處偷窺舉止奇怪‘陛下’的臣子。

而彼時，她擡頭望著天際，風(fēng)雲(yún)涌起，一大片厚重的烏雲(yún)，朝著原本澄澈的藍天，黑壓壓地籠罩而來。

大風(fēng)颳起，颳著寶塔的風(fēng)鈴，響得緒亂。

霽柯擡頭，喃了一句：“萬生，萬象，萬間，原來……皆是有始有終。”

山裡的草木石頭一時不知受到什麼刺激，不安地開始擺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