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雍遇安與長爍還是一體,他們昏迷了很長一段時間。當時地藏王菩薩化身成為元德大師,是他指點了我尋找七情六欲,也是他帶給我了一絲希望。
后來他留下一個錦囊,錦囊中的藥丸說是會讓長爍灰飛煙滅,實則卻是對我的一種考驗。
因為只有我親手“殺死”了長爍,才能了斷幾百年前我和他之間的因果,才能使他獲得重生。
現(xiàn)在想來,我完全理解了地藏王菩薩的良苦用心。
也明白了,為什么我會一步步被引領(lǐng)來到冥山——一千多年前,若不是我救了沈沐,便不會轉(zhuǎn)世成為歐陽秀瑜;五百年前,若不是我在冥山中放走了七情六欲,也不會再度落入輪回。
正是這樣的因果,才能沈沐看到了希望,密謀了五百年只為讓我與秘籍合二為一。
事到如今,我恍然大悟,卻依舊想不明白一點——地藏王菩薩究竟對雍遇安說過什么?他為什么會對善欲之事如此了解?
我們究竟又要如何,才能喚醒長爍體內(nèi)沉睡的善欲?
思考的空隙,長爍又朝我們發(fā)起了進攻。
雍遇安沒有回答我的問題,飛身迎了上去。電光火石之間,他猛地扯出了長爍胸腔中的三條斷鏈。伴隨著令人心驚的聲響,長爍慘叫了一聲,直直朝著谷底跌去。
“你對他做了什么?!”我驚慌道,“長爍!”
我奮不顧身地跳了下去,感覺身體在一瞬間輕盈了不少。
我恢復(fù)了陰女的法力,現(xiàn)在可以飛行了!
我加快了下落的速度,在半空中一把摟住了長爍,飛去了旁邊的一座山頭上。
懷中的長爍昏迷不行,胸口處不斷有血液冒出來。
雍遇安站在我們對面的山峰上,一身白襯衫也沾滿了血。下一秒,他盤膝坐在了地上,不斷有白光從他體內(nèi)冒了出來。
隔得太遠,我看不清他的狀況,也來不及詢問他更多。我用手替長爍按住了傷口,試圖在腦海里搜索能救他的法術(shù)。
一條條符咒從腦海中一閃而過,卻沒有一條有用的。
我頭皮一麻,若是陰女的法術(shù)可以救他,五百年前,我又何必放出七情六欲?
淚眼朦朧中,一道白光從對面的山峰上傳了過來,籠罩住了我們的身體。
我心尖一顫,下意識地看向雍遇安。
他的身影漸漸被薄霧覆蓋,最終在我的眼里成為了一個光點。耳邊聽見他的嗓音落寞道:“微微,喜情、思情和愛欲就在他體內(nèi)。現(xiàn)在,去把它們給喚醒吧。”
白光越來越刺眼,我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
直到感覺光線變?nèi)趿耍也胖匦绿鹆搜燮ぁ?
周圍的環(huán)境早已發(fā)現(xiàn)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這里鳥語花香,根本就不是在冥山,我到底在哪兒?
我環(huán)顧四周,發(fā)現(xiàn)長爍也不見了蹤影,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
“長爍!”我大聲呼喊著他的名字,聲音在四周回蕩。
一只半透明的蝴蝶飛了過來,停在了我的肩頭。我當即認出了出來,那是長爍的法術(shù)幻化出來的。
“帶我去找他!”我對蝴蝶說。
它十分有靈性的飛了起來。我緊跟著它,來到了一條潺潺流動的小溪前。蝴蝶一頭扎進了溪水中,剎那間消失不見。
“長爍,你在哪里?”可是四周還不見長爍的身影,我不禁急道。
話音剛落,清澈如鏡的溪面上出現(xiàn)了一組畫面。
那是一千多年前的我,那時我還是地府的陰女。
我穿著一套翠綠色的長裙,長發(fā)隨意挽成了一個髻,正躺在月光下的山林中休息。
時光太過久遠,遠到我也記不清,當時發(fā)生了些什么。
畫面一點點變換,我聚精會神地看著溪面,仿佛回到了過去。
今夜的夜涼如水,難得在盛夏中能有這樣的涼爽。我躺在一塊石頭上,望著夜空中的繁星出神。
以往在地府中的時候,也是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從前只覺得黑色太過無聊,以至于我都不喜添置黑色的衣物。
如今到了人間才知道,原來黑色也可以如此迷人。
只可惜柳兄還沒來,不然還可以在這月下與他暢飲幾杯。
我胡思亂想著,打了個哈欠,輕輕閉上了眼睛。
還沒徹底入睡,耳邊聽見有窸窸窣窣的腳步聲。緊接著,我睜開眼睛,看見有火把由遠而近。
是人類中的獵人,看來是獵到了什么好東西。
樹林中有什么動物,正在往前拼命逃竄。直到它跑到了我面前,我才看清原來是一只黑色的黃鼠狼。他與一般的黃鼠狼不太一樣,黑毛之中還夾雜著零星的銀色斑點。
看起來就像是夜空配上許多繁星。
只是那一抹猩紅的血液,破壞了這樣的意境。
它跑了我的面前,因為失血過多倒在了地上,圓溜溜地眼睛望著我,忽而極力張口對我說:“救我。”
我心中一驚,這小家伙不過幾十年的修行,居然能夠在緊急關(guān)頭開口說話,倒是只挺有悟性的黃鼠狼。
就這樣讓他這樣喪命,未免有些殘忍。
我在離開地府之前,菩薩曾告誡我不要多增因果。可是菩薩也說過,佛法乃是普渡眾生,救蒼生于水火之中。
我左右權(quán)衡著,獵人已經(jīng)追了過來。
情急之下我施展了法術(shù),用屏障將我們罩住,避開了獵人們的視線。
“奇怪,血液在這里消失的,那皮子怎么不見了?”
“該不會是成精了吧?”
“胡說,明明是只小皮子,怎么可能成精?算了,還是去別處找找吧。”
獵人們離開之后,我收起了屏障,又用法術(shù)替它療好傷。
他虛弱的睜開眼睛,畢竟修行道行都不夠,如今已不能說話了。
我讀懂了他眼神中的含義,摸了摸它的小腦袋,笑道:“你不必謝我,就算我們有緣吧。你挺有悟性的,假日時日,必定可以修成動物仙。加油!”
身后有人叫我,我轉(zhuǎn)過頭看見是柳溪,快步和他離開了。
原本平靜的溪面在剎那間起了波瀾,我收回思緒,看見畫面中的黃鼠狼在山間修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