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攔截
“你你........你不是被關在石室等死嗎??”
吳義像見了鬼一樣驚恐萬狀,看到柳思意的身影顯然已經是慌了神,
“我們姐妹兩個不做一出好戲,怎么騙過你和你的主子?”
吳義來回左右轉著頭看著她們兩個,氣急敗壞道:“你們一直在騙我!原來你早就和那幫子西域人勾搭上了!”
寧兒將腰間的軟劍緩緩地抽出劍鞘,握在手里,面無表情的道:“好像是你騙我們在先吧,你這個吃里扒外的狗東西!”
如果說憑著吳義的三腳貓功夫跟寧兒還能比劃兩下,那么加上柳思意一起的時候,他就絕無生還余地了。
吳義手底下的那四千重騎兵還待在斷頭崖里,在寧兒授意下,他前腳剛走,后腳那兩個重重的大虎頭閘就落了下來,
盡管沒有收到吳義的響箭,那些個重騎兵哪還能不知道出事了?一個個催動戰馬就欲要把那大虎頭閘沖開,
但是這兩個閘足足萬鈞之重,豈是人力能撼動分毫?
直到寧兒埋伏下的弓弩手將這一眾人馬屠戮殆盡,他們也始終沒能在虎頭閘上留下哪怕一個白印兒。
再說這太平堂里,寧兒和柳思意聯手之下,很快就讓吳義的人頭和身軀分離了開來,寧兒滿是恨意的將他的人頭裝在了一個檀木的匣子里,用紅布包裹著,著人送去給竹宗臣,
這件事讓寧兒覺得非常窩火,畢竟一直以來,寧兒對竹宗臣都是唯命是從、說一不二,一點點悉心打理著五谷教讓它變大變強,卻不知道到頭來卻是成了別人的眼中釘、肉中刺,成了一個阻擋在別人腳下的石子,在不被需要的時候隨意的一腳踢開。
其實柳思意第一次跟寧兒提起的時候,寧兒就已經有所注意了,而竹宗臣的一些反常的教令,也引起了她的警覺,陰差陽錯的一些機會讓她接觸到了涅烏帕里,兩個人幾乎是一拍即合,寧兒也打算聽柳思意的話,為自己活一次,
寧兒知道張羽是肯定不愿意跟著她走的,于是便找到柳思意,讓她配合自己一起,演了一出奪權的好戲,正巧柳思意去找竹宗臣說明脫離五谷教的事,也讓竹宗臣動了殺心,便順水推舟的當起了寧兒的配角,
柳思意雖然和寧兒多多少少的有所沖突,但是她倒還是個念及舊情的人,也就應承了下來,就當是報答寧兒幫她順利脫離五谷教所做的謝禮了,
為了保險起見,連紫韻她都沒有告訴。
寧兒很成功的用自己“昭然若揭”的野心,反而讓竹宗臣認為她是一個不能控制自己欲望的人,必當自取滅亡,并放下了警惕心,然后利用這個空檔期逐漸的控制了五谷教,也以此增加了和西域人談判的籌碼。
寧兒看著那方檀木匣子被抬出堂外,這才重重的出了一口氣,對柳思意道:“多謝了,現在的你徹底自由了,可以回成都找你的心上人了。”
柳思意輕抬娥首,迎向寧兒的目光問道:“咱們還有機會見面嗎?”
寧兒用袖裙輕掩紅唇,露出了臉頰上淺淺的梨渦,調笑道:“過不了多久,姐姐就早已在溫柔鄉里廝守了,哪里還想得起見妹妹我呀。”
柳思意甜甜的笑了笑:“你可是貴為國師大人了,我這樣的燕雀怎知你的鴻鵠之志。”
寧兒苦笑著搖搖頭:“鴻鵠也是都是被逼成鴻鵠的,天下的女子能有幾人似姐姐這般命好。”
她看向柳思意的目光中略過一絲難以掩飾的羨慕,但是很快又被她小心翼翼的藏在心底。
“好了,姐姐快快回去吧,你那情郎怕不是擔心壞了,我這兒也要準備準備動身了。”
柳思意也是重重的點了點頭,朝著寧兒在臉上畫起一彎深深的月牙:“那........咱們就后會有期了!”
說完,她便轉身朝著堂外而去,如釋重負的感覺讓柳思意自己都感到腳下輕快了幾分,現在的她終于可以心無旁騖的去放膽追求一切、接受一切了。
寧兒看著柳思意的嬌小的背影,也是深深的笑了笑,低聲喃語著:
“愿........各自珍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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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都
安逸從布政使司出來不到半天的時間,就傳來了四川都指揮同知曾子仁的死訊,但是沒有一個人能說清這位成都曾經無人不知的紈绔少爺是怎么死的,
按察使周儒林依律取證調查時,成都守備將官安逸只說是由于其在未通知任何人的情況下,獨自率兵追擊北逃遼軍,不慎中伏,慘遭殺害,并有龍安府守備將官趙雙作為人證,
最出乎周儒林意料的是,當他去布政使司了解情況的時候,竹宗臣居然一本正經的說他親眼看到了入夜后曾子仁帶兵出城,欲要派人攔截之時,已經消失在了夜色中,
包括寄往西北崇正桌案前的王府廷寄上也是如此說,還奏請圣上進行追謚,以資其一心為國、奮勇追敵之勇氣。
王府、布政使司、包括綠營難得的眾口一詞,讓按察使周儒林即使再懷疑,也無從辯駁,只能照著原話備案刑部,同時納入四川成都府志:
崇正四十年,四川指揮同知曾子仁只身犯險追擊遼軍,終因炮盡矢絕,戰死疆場,追贈兵部侍郎,追謚“忠烈”,以彰其忠勇之名。
安逸成功的把曾子仁掛到了墻上之后,竹宗臣也是準時的將他所要的信息著人遞到了守備署衙,他當晚就點齊成都、龍安兩府萬余之眾,日夜行軍,浩浩蕩蕩的就朝著五谷教大寨的方向圍了過去,
成都之戰固然慘烈,但是讓安逸手底下這些新加入的年輕小伙子們徹底的經歷了一次戰爭的洗禮,雖然人數不如戰前的多,但是戰斗力已經不可同日而語,
按照姜尚的話說,現在的這些兵才是真正能拉上戰場的可戰之軍。
五谷教這邊跟安逸算是同時出發,而且他們沒有直接越過青川河往北去,因為那里是耶律休可的大營,這小王子在成都吃了個癟,正一肚子火沒地方發呢,寧兒才不會去觸這個楣頭,
她帶著整合后的五谷教近四萬余眾,計劃從狐嶺要塞進入龍安府的邊境,然后一直向北,在接近臨洮府的地界兒時,插進龍安府境內大約三百里的樣子直接轉進西北,這就相當于完全繞過了遼軍的防區,只是要經過龍安府下的一兩個小縣城即可,
這些地方,寧兒還是不放在眼里的,不給過,就打咯。
只是
上天總是喜歡在同樣的地方開相同的玩笑,
安逸帶著大軍往西北而去正是走的這條路,而且,由于距離的優勢,比寧兒提前了半天到達尤為關鍵的狐嶺要塞,在收到哨騎的回稟的五谷教大軍即將抵達要塞的消息之后,果斷下令在此設防。
“護法神大人,我們的哨騎已經探明,要塞里是成都、龍安兩府的綠營兵馬,粗粗看下來不止萬人。”
一名教眾飛馬趕回寧兒的馬前稟報著。
三千人往這要塞里一塞,剩下七千多兵馬全屯在嶺上,就是遼人再掉回頭來,也得掂量掂量。
寧兒肯定是不想硬碰硬的,動靜越小損失越少,她不知道這官軍打完仗不好好在城里待著,跑到這兒來干什么來了,不過既然是兩府兵馬俱在,那估計是曾子仁指揮了,這小少爺道理肯定是講不通的,只有先把他打疼了再說了,
于是她下令擺開陣仗,猛攻狐嶺,打算先讓曾子仁吃點虧,這樣接下來談的時候也能給自己增加點籌碼。
狐嶺要塞上
安逸一樣不知道這五谷教把大軍開到這里來是何意,只是還沒等他搞清楚,遠遠的就望見嶺前這烏泱泱的五谷教人馬,如潮水一般的涌向狐嶺,他轉頭對姜尚吩咐道:“姜將軍,既然別人已經動手了,不管他們什么來意,先打服了再說!”
“是!”
嶺前的寧兒就看到自己派出去的這五千人馬,被江云的中軍營一輪齊射就像割韭菜一樣成片的倒下,然后要塞里面和嶺北的兩路騎兵盡出,直接就把她的那些還沒從鼓點兒般的銃聲里反應過來的教眾殺了個人仰馬翻,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在留下了尸橫遍野的教眾之后,倉皇的潰退了下來。
寧兒不知道這曾子仁的人馬怎么變得這么厲害了,原本低矮的狐嶺在今天看起來就好像有千仞萬丈高,矗立在他們的面前,無法逾越。
“算了,都撤下來吧,不打了。”
她咬了咬牙,冷著臉朝一旁的教眾吩咐道,
寧兒心里清楚,她手里有多少人馬,將會直接決定到了烏孫之后自己所受到的禮遇,如果在這兒把人都拼光了,就算是打過狐嶺到了西域,也不過是去受別人白眼罷了。
她吩咐著身旁的教眾:“你們兩個跟我抬兩個木箱去叩關,就說五谷教護法神有禮物要進獻給曾指揮使。”
眼下看來,只能試一試談判這條路了,她腦子在飛速的旋轉著,思考著如何才能把這小少爺給糊弄過去。
倒是安逸沒想到這位護法神反應“如此之快”,強攻一波吃虧不成馬上就要來談判,
不過既然五谷教愿意來談判那再好不過了,安逸不是竹宗臣,之前之所以說要剿滅五谷教是因為紫韻帶回來柳思意因為五谷教身死的消息,害死了他心愛的人安逸還能不拿五谷教泄憤?
但是現在竹宗臣告訴他柳思意還活著,那么這樣一來其實只要這個護法神把人交出來,對他來說什么都是可以談的。
狐嶺要塞之前被張羽放的那一場大火燒了個干凈,現如今可算是片瓦難尋,安逸便命人將那位護法神帶到自己的中軍大帳里來,
寧兒一身的騎裝跟引路軍士的后面,到中軍大帳前解下了腰間的軟劍,便走了進去,
這一照面不要緊,她跟安逸兩個人幾乎是異口同聲的道:
“怎么是你?”
“怎么是你?”
寧兒疑惑的是她要找都指揮使曾子仁,怎么把她帶到安逸的帳里來了,便開口道:“我要找的是曾指揮使,安大人帶我到這兒來是何意?”
安逸是疑惑,這人不是原來高影疏身邊的那個小侍女、后來跌下懸崖不見了蹤影的寧兒嗎?
“我是該叫你寧兒?還是該叫你護法神大人?”
“布政使都可以是教主,怎么?安大人覺得寧兒就不可以是護法神嗎?”
安逸上下的打量了一下她道:“我就說一個侍女馬騎的這么好,記得你當時還說你有個哥哥在邊軍,現在看來你們藏得可夠深了,連蜀王府都能滲透進去。”
寧兒辯白道:“當時各為其主罷了,過去的事兒了,安大人何必如此介懷。”
說著說著倒成了安逸的不是了,他只是笑了笑也不氣惱,反問她道:“好,既然法神開口,那過去的事兒就不說了,說說現在吧,你親自來我軍中所為何事?”
“我有東西要獻給曾指揮使,麻煩安大人帶我前去。”
安逸將手中的毛筆搭在硯臺沿兒上,站起身來走到寧兒的面前,指了指帥案前的火盆說道:“要是真有東西獻給曾子仁,那你可能得燒給他了。”
“你什么意思?”寧兒有些不解其意,
安逸朝著旁邊的紅木椅子上一指,示意寧兒坐下,然后自己翹著二郎腿坐在了上首的位置,似心不在焉的道:“鄙人不才,眼下這些官軍歸我指揮,護法神有什么事就跟我說吧,至于曾指揮使那邊嘛,等有空你自己托夢給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