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衝突
安逸跟著那銃兵趕到豆腐腦攤前的時候,兩隻兵馬已經(jīng)是劍拔弩張了,
他不知道柳彪把騎兵聚集在一起是不是打算要對衝火器營,但是江雲(yún)下令全軍火銃彈丸上膛安逸是看在眼裡的,如果他再晚到一步,恐怕柳彪就要吃一輪齊射了。
“都給我住手!”
安逸一身素色衣袍,縱著身下那匹棗紅色的駿馬隻身躍入陣前,用馬鞭指著兩波人馬怒聲喝止道:“誰給你們的膽子,擅自調(diào)動軍隊在城中私鬥!你們兩個是要打算造反嗎?”
看到安逸前來,金銘尹纔算是鬆了一口氣,不然兩波人馬真的要是打起來,甭管誰勝誰負(fù),最後都不好收場。
江雲(yún)聽到安逸的話,冷著眼瞥了瞥對面的柳彪,然後朝著身後的人馬做了個手勢,原本已經(jīng)是蓄勢待發(fā)的先鋒營軍士又齊刷刷的把端在手裡的火銃收了回來,
不過柳彪可就沒這麼聽話了,本來就想來個下馬威,拿著江雲(yún)在手下人面前立一立威風(fēng),卻沒想被安逸橫插一手,他一臉不耐的拿著手裡的佩劍向著安逸一指:“你給老子讓開,老子今天要教訓(xùn)教訓(xùn)這個以下犯上的小小把總!”
安逸本來用心將兩人勸開就此罷了,畢竟崇正還在城裡,西安人馬剛來就跟自己手底下的人起衝突,面子上也抹不開,
哪知道這個柳彪小少爺性子倔起來還不聽勸,一口一個老子的說的安逸氣不打一處來,
他揚起手裡的馬鞭,朝著柳彪的方向猛的用力一甩,
“啪!”
因爲(wèi)兩個人之間距離的比較遠(yuǎn),所以馬鞭並沒有打到柳彪,而是在他面前的不遠(yuǎn)處,打了一個響響的空鞭,嚇得柳彪胯下的那匹馬都真以爲(wèi)鞭子要打到面上來,不由自主的催動蹄子往後躲了躲,
“你在這兒跟誰老子老子的!自己都不懂得什麼叫上下尊卑,還在這兒大言不慚的教育別人,把他給我捆了!”
可不是嘛,崇正親口說的,讓柳彪做安逸的副將,對於他來說安逸不就是他的上官?對著上官出言不遜,可不就是不懂上下尊卑?
“老子看你們誰敢!”
柳彪也是個死要面子的人,把手裡佩劍這麼一指,眼睛瞪得滾圓,身邊帶著的幾個親兵也是會意的迅速一個個握著鋼刀圍在了他的身旁。
安逸看這柳彪還在這兒耍起了威風(fēng),並沒有輕易就範(fàn)的意思,臉色也逐漸的陰沉了下來,他打著胯下的棗紅馬往前走了兩步,來到江雲(yún)的面前,朝著他一伸手:“借你的亮銀槍一用。”
江雲(yún)知道安逸打算教訓(xùn)下這個狂妄的蘭州將軍,二話不說便把槍遞了上去,
安逸接過來槍桿兒再次調(diào)轉(zhuǎn)馬頭,倒提著手裡的亮銀槍,徑直就衝著陣中的柳彪騎了過去,
“我今天就讓你看看我敢不敢!”
西安的兵馬倒是沒什麼可說的,好像是那積雪遇到熱碳一樣,雖然手裡一個個都握著兵器,但是安逸一過來就迅速的閃開一條道兒,只在他的周圍形成一個小圈兒,並不敢靠近,畢竟誰也沒必要爲(wèi)了一個空降的什麼蘭州將軍去跟一個總兵拼命,
看似重重保護(hù)之下的柳彪,很快就被安逸這顆熱碳“燙”的只剩下馬前的幾名握著鋼刀不敢上前的親兵了,
安逸沒有江雲(yún)的手勁兒,所以拎著這桿大槍還是感覺到有些分量的,
他攥緊了這槍桿兒,朝著前面的幾個親兵猛地就掄了過去,
“鏘!”
親兵手裡那薄薄的鋼刀在這亮銀槍面前就跟紙片一樣,爲(wèi)首的那倆人被安逸這帶著呼呼風(fēng)聲的槍桿重重的砸在刀身上,震得他們握著刀柄的手頓時一陣痠麻,手裡的鋼刀也脫手而出掉在了地上,
“鐺啷!”
這一聲響彷彿掉的不是手裡的鋼刀,而是心頭的僅存的那絲膽氣,
“怎麼?你們都是覺得自己命長,打算跟著他一起犯上作亂嗎?”
剛剛還圍在馬前的親兵被安逸亮銀槍一揮、大帽子一扣,連唬帶嚇的呼啦一下子全作鳥獸而散,就剩下柳彪一個人孤零零的坐在馬上。
“你呢?是你自己下來,還是我一槍給你挑下來?”
“我姐姐是惠妃娘娘,你敢拿我,我一定把你..........”
柳彪本想著搬出他姐姐的名號,哪知道話沒說完就被安逸一槍砸在了肩膀上,
“咣!”
這分量十足的亮銀槍把他左邊肩鎧上的那銜環(huán)獸首都砸的凹了下去,真是幸虧他穿了那麼厚的鎧甲,不然這一下得被安逸把肩胛骨都砸折了。
不過,這重重的一擊雖然是被堪堪護(hù)住,但柳彪仍舊是被巨大的力道掀倒了馬下,
安逸順勢用槍尖兒一指那滾落馬下的柳彪,朝著身後的親兵吩咐道:“給我捆了!押到姜尚營裡去!”
跟著他來的幾個親兵迅速的穿過兵陣,用手裡的麻繩三下五除二就把柳彪給捆了個結(jié)實,一人一邊按著他的手臂,連拉帶拖的拽了出去,
邊走著這柳彪還邊轉(zhuǎn)著頭,不忘對安逸一頓恐嚇:“你給我等著,我一定要告訴我姐姐,要她殺了你!”
安逸倒沒有理這兩句不離他那寵妃姐姐的柳彪,而是轉(zhuǎn)過身來對著這些羣龍無首的軍士朗聲問道:“這兒你們誰的官職最高?”
半晌之後,才從人羣裡擠出來一個校尉打扮的人,走到安逸的馬前俯身跪倒在地,
“稟總兵大人,在下......在下太原守備將官孫茂才,現(xiàn)在是本營主帥。”
安逸輕“嗯”了一聲,然後臉上很是生硬的擠出了點兒笑意,吩咐道:“起來把孫將軍,柳彪犯事和你等無關(guān),現(xiàn)在你把這些兵馬都帶回營去吧。”
孫茂才聞言忙站起身來朝著安逸一拱手,“是!末將遵命!”
隨著孫茂才的指揮,這三五千西安來的兵馬才都紛紛朝著來時的方向散去,緊張的一股子火.藥味兒的氣氛,也終於歸於平靜。
安逸再次轉(zhuǎn)回馬頭,來到江雲(yún)的面前,將手裡的亮銀槍丟給了他,然後一臉不悅的問道:“說說吧,怎麼回事兒?”
江雲(yún)當(dāng)然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了,只把自己奉命調(diào)兵然後路過這兒的經(jīng)過跟安逸說了,之後又把目光投向了孟崎和金銘尹。
安逸一打眼兒看到躲在孟崎身後的水靈靈大姑娘,還有那打翻了一地的碗碟和桌椅板凳,就猜了個八成,還能是什麼原因?英雄救美唄!
孟崎自己也沒想到事情能鬧到安逸那裡去,他拍了拍緊緊抓在他手臂上週娟兒的雙手,示意她不用擔(dān)心,然後走到安逸的馬前,一樣的俯身跪倒在地,
“總兵大人,是末將處事不周,一切都是因我而起,與火器營和金銘尹無關(guān),要處罰處罰我一個吧!”
安逸寒著個臉看著他,根本無需多問了,剛纔孟崎這一連串兒的小動作已經(jīng)證明了他的想法,他向著身後的親兵一招手,然後朝著跪在地上的孟崎一指,
“一樣給我捆了,押回去!”
“是!”
孟崎雖然沒料到安逸會把他一起拿了,不過也是沒有二話,身爲(wèi)把總在鬧市滋生事端,怎麼處罰他都不爲(wèi)過,所以也就任憑那親兵把他和柳彪一樣,捆了個結(jié)實往姜尚的營中押去。
安逸雖然惱他惹事,卻沒有打算怎麼責(zé)罰他的意思,
畢竟男人嘛,若是看著自己喜歡的女人被人欺負(fù)了都不出手,這樣的人多半也是薄情寡義的人,所以按照他的話說,孟崎雖然有罪但是沒有錯,
之所以把他一起捆了,是因爲(wèi)這事已經(jīng)是鬧得人盡皆知,光處理柳彪不管孟崎,倒是顯得自己偏私,皇上那邊問起來,倒也不好說。
不過金銘尹身後的周娟兒可看不出來安逸的心思,雖然不知道這到底是何方神聖如此威風(fēng),三言兩句就喝退了兩邊對峙的軍馬,還把那個囂張跋扈的蘭州將軍給拿了,想來也是個大官兒了,便一臉擔(dān)憂的輕輕拽了拽金銘尹的袖口,細(xì)弱蚊聲的問道:“大人,孟將軍他是不是因爲(wèi)我惹惱了那個人?”
金銘尹轉(zhuǎn)過頭衝她笑了笑寬慰道:“放心放心,這是我們總兵大人,刀子嘴豆腐心,不會拿孟崎怎麼樣的。”
“哦~”
周娟兒輕聲的哦了一句,但是臉上的擔(dān)憂之色卻未減少半分。
安逸這邊連孟崎一起拿了之後,便吩咐江雲(yún)繼續(xù)帶著火器營調(diào)防,自己則騎著馬轉(zhuǎn)到了金銘尹這邊兒來,高坐在馬上衝他笑了笑,誇讚道:“不錯,這回總算是難得的機(jī)靈了。”
金銘尹聽著心裡填喜,嘴上卻得了便宜還打算賣個乖的反問道:“怎麼逸哥覺得我以前都不夠機(jī)靈嗎?”
“都不如這次!”
說著,他朝著金銘尹身後的周娟兒父女一指,問道:“這兩位是?”
周攤主趕緊拉著女兒,條件反射似的雙腿一彎就跪在了地上,但是馬上的安逸既沒穿官袍又沒穿甲冑,一時卻也不知道如何稱呼,倒是周娟兒反應(yīng)的快,就著剛剛從金銘尹嘴裡聽到的話,一個頭磕在地上拜道:“民女周娟兒,這是老父,拜見總兵大人。”
安逸忙朝著金銘尹使了個眼色,金銘尹會意的把他們父女倆攙了起來,“快起來快起來,這位是我們甘肅鎮(zhèn)總兵、四川都指揮使安大人。今天這事兒因我們而起,你們攤子這兒的所有損失都由我們來賠,不好意思了老爺子。”
金銘尹說著就從懷裡掏出了一錠銀子欲要塞給那周攤主,
“使不得使不得,大人萬萬使不得!”
周攤主哪裡敢要管家的銀子,照他的意思今天沒讓柳彪把自己女兒擄了去就千恩萬謝了。
正說話間,遠(yuǎn)處一溜小跑的趕過來兩個一身直掇太監(jiān)服的小宦官,倆人來到安逸這馬前站定,穩(wěn)穩(wěn)的躬身一拱手,細(xì)聲細(xì)語的問道:“敢問馬上的可是甘肅鎮(zhèn)總兵安逸大人?”
安逸覺得這倆人八成是崇正身邊兒的,便也搭了搭手回了個禮,“正是本官,不知道公公所爲(wèi)何事?”
“奉聖上口諭,宣大人去行宮吶!”
安逸心道這崇正不會那麼快就知道了吧?他一邊想著一邊朝著倆小太監(jiān)應(yīng)道,“請回稟聖上,臣下且去舍下更衣,隨後便到。”
倆太監(jiān)拈著蘭花指又朝著他客氣的拱了拱手,方纔轉(zhuǎn)身離去。
“銘尹,這邊你料理下,我要去見聖上了。”
“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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