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晴天霹靂
皎潔的月光照不進密林深處。某個大樹后方,一個清秀的少年被壓在樹干上,身前抵著的是一個絕美的男子,兩人身體緊緊貼合在一起,密不可分,手中互相握著對方的東西。
清秀少年一臉快要哭出來的表情,卻是吸吸鼻子忍了回去,紅腫的唇控訴著欺凌者的罪行。而身為欺凌者的蘇懷欽,舔|了|舔|少年的唇,松開對少年的禁錮。他撕下一塊衣角,擦掉兩人身上的痕跡,幫著少年穿好褲|子,然后,打橫抱起少年,回到篝火旁坐下。
搖曳的篝火掙扎著綻放微弱的火焰,仿佛下一秒就會隨風而逝。蘇懷欽抱著懷里的少年,一手往篝火里添了幾塊柴火,然后有一下沒一下地拍打著少年的背。本來就是意外醒來的少年漸漸睡意朦朧,再加上剛剛那么一通荒唐的發泄,很快就在身后暖暖的篝火,以及身前火熱的胸膛的包裹中,沉沉睡去。
蘇懷欽看著懷里的少年,仿佛回到曾經有過的互相依偎的時光,那時候,他們只有彼此,一人依戀,一人寵溺。說不上誰對誰錯,只是一人疏忽,一人寂寞,所以他們之間多了另一個人。年少的孩子未必懂情,又未必不懂情。有人錯把玩伴當成戀人,有人以為承諾一定是真,而有人以為,感情不需維系。
蘇懷欽想著,現在的他已經確定,小言將會是他一生唯一的愛,那么,小言呢?那時候的小言什么都不懂,小言對他的感情,應該是兄弟之情更多的吧。當年,謝伯伯質問他到底對小言是什么感情,想要有怎樣的結果時,他抱著沉睡不醒的小言,緊緊的,不愿放手。蘇懷欽還記得,當時的他的回答是,“我想這樣抱著小言一輩子,沒有別人。”
謝伯伯沒有說話,而束伯伯則是嗤笑出聲。蘇懷欽知道束伯伯在笑什么,的確,他當時不過剛剛察覺出自己對小言的感情的異常,什么都還沒來得及確認,更別提確定下來,小言就已經發生了意外。在那種情況下,他的承諾算得了什么?又能證明什么?
謝伯伯和束伯伯并沒有立即帶著小言,小言的身體很不好,不能經受任何顛簸。束伯伯隨身攜帶的藥物只能治療小言身上的外傷,至于那連他師父都無能為力的“黑云”,他們一時之間也是無可奈何。
清醒后的師父很愧疚,這么多年,他對“黑云”的了解在眾人之上,立刻采取了一些措施,壓制了小言體內被他轉移過去的“黑云”。隨即,他寫下能暫時治療“黑云”的藥方,以及他這么多年來所打聽到的根治“黑云”的藥方,就獨自下山尋藥去了。師父自身對根治“黑云”其實沒有多大的熱情,卻萬萬沒想到,他會害了友人托付給他照顧的孩子。
壓制“黑云”的方法之一,就是壓制七情六欲,這東西一旦人的心緒不定,就容易借機蠢動。也是因此,小言關于蘇懷欽、許良、許如月三人的記憶被封,束伯伯認為,這些對小言而言是隱患,在根治前,有必要加以壓制。
蘇懷欽其實知道,束伯伯的這一行為,雖然是出于以防萬一的考慮,但更多的,是對他們三人在這件事上應付的責任的懲罰。束伯伯向來最是護短,這一點,他師父總是當做口頭禪掛在嘴邊。謝伯伯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而他懷里的小言,安靜地像是沒有呼吸。蘇懷欽一句話都沒有辯解,小言若是不能康復,他說什么都是枉然。
束伯伯下山去了,蘇懷欽知道,他們準備帶走小言了。在等待分離的那幾日里,蘇懷欽一直抱著小言,半步沒有離開,他知道,這一別,他們將要分開很多年。
意外的是,小言竟然醒了,連謝伯伯都很詫異。醒來的小言很痛苦,但卻不愿睡著似的,點他睡穴都沒有多大作用,很快就會再次醒來。蘇懷欽心疼,謝伯伯也心疼,他們都寧愿小言一路睡著回去,好歹不會覺得痛苦。
讓蘇懷欽驚喜的是,醒來的小言明明已經不記得他了,卻對他很是依戀。只要一離開他的懷里,小言就會茫然無措地找尋著他的身影,找到了就向他張開雙手,找不到時就會開始眼眶泛紅。
蘇懷欽抱著他的小孩兒,小孩兒乖乖巧巧地窩在他的懷里,閉著眼睡著了。謝伯伯說,這只是因為時間太短,加上他一直抱著小言,小言才沒能全部忘了他,至少,小言還能記得他的氣息。謝伯伯又說,這只是暫時的,時間久了,小言會全部忘記的。蘇懷欽沉默,只覺心中疼痛難當。
小言是在睡夢中被帶走的,那天清晨,蘇懷欽跪在地上看著謝伯伯三人走遠,直到再也看不見。山上只剩下蘇懷欽一人,許如月早在第一時間就被送下了山,環顧四周,這里的每一處都有小言留下的痕跡。
那棵留有燒焦痕跡的大樹,是他幫著小言進行的報復,因為小言不小心從那棵樹的樹干上甩了下來,腳踝腫了兩天;
院子里那塊光禿禿的土地,是調皮的小言偷了師父的毒藥倒了上去的結果,但那壞心眼的小孩兒卻將責任推到了他的頭上,而明知真相為何的師父卻將錯就錯地只懲罰了他一人;
那兩尊石墩是小言最喜歡呆的地方,但他卻不喜歡一個人呆在上面,理由是,會掉下去,可明明那石墩有小言四個人那么粗,蘇懷欽看著耍無賴的小孩兒,無奈,只能抱著他呆坐在石墩上,聽著小孩兒說著些天真無邪的童言童語……
蘇懷欽當天就下了山,這里太多記憶,太多懷念,呆久了,就不想走了。但他還要為小言尋找藥材,那是頂了天的事情,耽誤不得,以小言那樣沒什么底子的身體,即使接受的是已經被他師父化解了一小部分的“黑云”,也并不會比接受完整的“黑云”好到哪里去!
篝火閃爍,蘇懷欽回過神來,撥了撥柴堆,讓埋在下面的柴火能夠得以燃盡。長嘆一聲,蘇懷欽神情堅定起來,無論如何,這趟漢沽之行,該拿到的,即使不擇手段,他也一定會拿到手!小言,快了,很快,你就可以得到根治了。
希望,在那之前,小言能一直一無所知,只知道自己生了病就好,其他的,什么都不用知道。希望,在那以后,小言……小言再見到他,不會一無所覺!
“主子。”張衛走了過來,想要換下蘇懷欽。蘇懷欽搖搖頭,現在這樣挺好的,如果束伯伯和謝伯伯真的下山了,那他能夠這樣抱著小言的時間只會越來越少。張衛點點頭,退下。
天色微明,謝謹言醒來,還沒來得及睜開雙眼,唇上就是一暖,軟軟的,很舒服。咦?軟軟的,暖暖的,那是……意識到什么的謝姓少年猛地睜眼,看到的果然是一張笑意盈盈的絕美容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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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見到這張臉,謝謹言的腦海里立刻浮現出昨晚大樹后面的荒唐事,心中又是氣憤又是郁悶,大壞蛋,大色鬼,就愛占他便宜,大變態!哼,他一定要好好保護自家弟弟,絕對不會讓弟弟遭到這人魔抓的襲擊。
一大早的,精神奕奕的謝姓少年已經開始盤算著怎么防備某蘇姓變態了。一夜睡在某人懷里,謝謹言是腰也酸了,背也痛了。但轉念一想,他都這么不舒服了,蘇懷欽肯定也沒好到哪里去,于是,為了加重蘇懷欽的痛苦,謝謹言咬牙忍著,就是不起身。
蘇懷欽抱起謝謹言,放平在了地上,然后略略俯身。謝謹言大驚,光光光……光天化日之下,這人……這人想干嘛?眼睛不停地瞟向馬車的方向,貌似還沒有人醒來,謝謹言略略放心,但隨即又神經緊繃。
誰知道弟弟他們什么時候會出來哦,萬一被自家弟弟看到自己被個男子壓在身下的“慘狀”,他就再也沒法兒在弟弟面前保持哥哥的“威嚴”了么!雙眼一蹬,手勢一擺,謝謹言就要開打,卻覺腰上一軟,嗷嗷嗷,好……舒服!
原來,蘇懷欽沒打算一大早就欺負他哦,嗯嗯,這里這里,這里也要!好舒服!謝謹言瞇眼,不知不覺就放松了身體,連衣服被人解開也沒覺得有什么不妥。嗚哇,這人的手按得他真舒服,全身的酸疼都緩解了,連頭皮都感覺松了不少哦!
蘇懷欽仔細地給自家小孩兒按壓著全身各處穴位,順便么,呃,一大早的,火氣比較旺,雖然吃不到嘴里,但意思意思占點小便宜還是可以的么!
“哥!你們,你們在干什么?”耳邊傳來滿是驚訝的男聲,早就放松著身體只差沒哼哼的謝謹言一驚,猛地睜眼,就看到自家弟弟一臉吃驚的表情。
低頭一看,蘇懷欽不知何時雙腿分塊跪在他腰部兩側,雙手還在他身上游移不定,而他自己則是衣衫凌亂地閉著眼,神情愉悅。這……這是個誤會,是種錯覺,總之,不是你們看到的那樣啊啊??!
偏偏謝謹言止不住地紅了一張臉,看起來更像是被人抓奸在地,羞愧難當。謝謹言苦著臉,嗚嗚,這下怎么也解釋不清了,該死的這變態怎么還不滾下去哦!
謝謹言惡狠狠地推了推蘇懷欽,厲聲喝道:“蘇懷欽,你給我滾下去!”蘇懷欽滿眼柔情地笑了笑,竟然低下頭,在他唇上啄了一口,謝謹言一聲慘叫,他娘的,這下啥也不用解釋了,這個混賬王八蛋啊混蛋!
謝謹言腳跟蹬地的同時,雙手猛地一拍地面,哧溜一下自蘇懷欽身|下滑了出來。眼見其他人也是邊走過來邊一臉懷疑之色地看著他們,謝謹言有苦難言,最關鍵的是……謝姓少年神情游移不定,那啥,他他他,他莫名有些心虛!
“小沉,哥哥……哥哥只是睡在蘇懷欽懷里一晚上,早上一起來就渾身酸軟難當,這才讓蘇懷欽給我按壓一下全身穴道,其他沒什么的,你要相信哥哥哦!”謝謹言干巴巴地解釋道,結果,眾人皆是一臉恍然之色,沈青城更是曖昧地掩嘴而笑。謝謹言撇嘴,他說的都是實話啊。
“睡了一晚上?然后,渾身酸軟?”束允沉皺著眉,臉色更難看了。謝謹言急了,哎哎哎,不是那個意思,大家不要隨便腦補好吧!他們是很單純地睡了一……夜,呃,中間是有那么一點點的小意外啦!
沒想到自家弟弟的反應這么大,謝謹言有些緊張,小言是不是看不起他了哦?還是說……已經討厭他了?束允沉看了兩人一眼,轉身走人,轉身的瞬間,嘴角帶上笑意。
謝謹言恨恨地踢了亂上添亂的某蘇姓變態一腳,顛顛地追上去跟自家弟弟解釋?!靶〕列〕?,不是你想的那樣,你別生氣嘛!哥哥不是你想象的那種人哦,你相信哥哥嘛!都怪蘇懷欽不好,胡亂開玩笑的?!?
束允沉收斂笑容,沉著一張臉,神情略傷心,然后,轉身,“哥哥,有件事,我……我不知道該不該說,說了怕你生氣,不說我又覺得難過?!?
耶?小沉……的話題轉得好快啊!說了會讓他生氣,不說小沉會難過?呃,那還是說吧,他生氣總比小沉難過好么!“小沉,那你還是說吧,別擔心,哥哥不會打你的?!?
束允沉嘴角微抽,打他?他這笨哥哥好像一直沒搞清楚,他們之間的實力到底是誰高誰低啊,活該被他欺負哦!束允沉看著自家一臉溫柔寵溺的笨哥哥,狠狠心,克服了一下略略冒頭的愧疚心理,開口道:“哥,我……我發現,我好像,喜歡上了蘇懷欽哎!是男女之間的那種喜歡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