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如死了?!?
這個消息傳過來,徐吟愣了好一會兒。
燕凌露出嘲弄的笑,跟她說:“說是傷重受不住刑。現(xiàn)在可以肯定了,大理寺卿是端王的人?!?
徐吟輕輕“嗯”了一聲。
燕凌發(fā)現(xiàn)她神情不對:“你怎麼了?”
就算薛如的死不值得高興,也不用這麼難過吧?
徐吟搖了搖頭。她不是爲薛如的死難過,而是爲前世的父親、姐姐和自己感到難過。到了最後,她們都不知道仇人是誰,曾經(jīng)在宮中和薛如擦肩而過的她,怎麼也想不到那個背影就是造成徐家悲劇的起因。
“我父親差點被她害死。”她說,“想想真是不值。”
燕凌放下心來,輕聲安慰:“她已經(jīng)遭了報應,接下來該輪到端王了?!?
徐吟吐出一口氣,重新振作起來。
沒錯,薛如不過是個小卒子,真正的罪魁禍首是端王,她離報仇還遠著呢!
燕凌提醒她:“端王很可能已經(jīng)知道你的存在了。”
徐吟無所謂:“既然動了手,我就沒想著置身事外。端王就算想報復,也得先出來再說?!?
這倒也是。都已經(jīng)到了這一步,還怕明面上撕破臉嗎?
燕凌繼續(xù)道:“有大理寺卿作梗,想一次把端王按死,恐怕不容易。不過,陛下已經(jīng)起了疑心,端王便是不死,也要脫層皮?!?
徐吟點了點頭。前世,端王篡位是在幾年後,他籠絡了一批官員,又拉攏了餘充,趁著皇帝生病突然發(fā)動政變,這才成功登上皇位。
現(xiàn)在的端王雖然手底下已經(jīng)有了不小的勢力,但是最關(guān)鍵的兵權(quán)讓他們攪和了,想像前世一樣成事可不容易。
不過她還是想試一試,如果能夠斬草除根,也免了後面麻煩。
“大理寺卿之所以站在端王那邊,應該是張懷德的緣故。”徐吟說,“陛下近年來越發(fā)沉迷酒色,身體每況愈下,張懷德這個近侍心知肚明,急著給自己找新主子了?!?
皇帝早年綠林之亂出逃時吃過苦頭,這些年又過得放縱,底子已經(jīng)壞了。只是他還不算老朽,表面瞧著還好,但這又怎麼瞞得過近身內(nèi)侍呢?
如果皇帝出事,太子上位,新君有自己的心腹內(nèi)侍,張懷德這個舊人就要靠邊站了,能安穩(wěn)去守皇陵都算是好的。
燕凌聽出她言下之意:“你是說,咱們釜底抽薪,弄死張懷德?這怕是不容易,他行事謹慎,又身處後宮,我那邊沒有人手。”
徐吟說:“我有個線索,不過目前還在找一個關(guān)鍵的人物。如果能找到他,就可以嘗試一下了。”
……
長寧公主一晚上都沒睡好,一會兒是龍舟賽,一會兒亂箭齊發(fā),但遇刺的人變成了父皇和皇兄,直接把她嚇醒了。
噩夢做得她精疲力盡,整個人蔫蔫的一點精神也沒有。
不知道爲什麼,夢裡父皇被刺殺的時候,她眼前閃過徐吟沾了泥的裙角,似乎看到了她平日張弓搭箭的樣子。
長寧公主按了按額頭,覺得自己真是魘著了。
昨天回宮的路上,她問太子:“皇兄,這是真的嗎?皇叔想篡位?”
太子垂頭喪氣,說道:“我不知道。父皇以前說過,我總這樣不爭氣,說不準他走以後就有哪個狼子野心的想奪了我的位……”
長寧公主愣了半晌,才道:“可皇叔以前對我們很好?!?
說到這個,太子諷刺地笑笑:“長寧,以前德妃也對我們很好?!?
在這一點上,太子看得比她清醒。他是儲君,淑妃和德妃都生有皇子,哪怕表面上僞裝得再好,他都能感受到那種敵意。
“你不用想太多?!彼参棵妹?,“父皇已經(jīng)命他們?nèi)ゲ榱?,到底是不是,我們很快就會知道。如果真的是,你也別難過,我們生在皇家,這些事難免的。你瞧二弟三弟,現(xiàn)在不都跟我們疏遠了嗎?”
淑妃被廢以後,三皇子就很少出現(xiàn)在人前,哪怕去上學,也是一個人沉默寡言的。二皇子好一些,但是跟他們越發(fā)玩不到一起了。
長寧公主沉重地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錦書進來,看到長寧公主趴在桌上有氣無力的樣子,忙過來問道:“公主怎麼了?別是生病了吧?”
長寧公主讓她摸過自己的額頭,說道:“沒事,就是沒睡好。”
“怎麼會沒睡好?是昨天嚇著了?我就說昨晚應該喝一碗壓驚茶的。淡墨!快去茶水間說一聲,給公主煮碗壓驚茶來?!?
淡墨急忙進來,聽她說了事,又叫小宮女,一羣人圍著長寧公主噓寒問暖。
“你們這是幹什麼?”門口傳來聲音,卻是教養(yǎng)姑姑來了。
她威嚴地掃過衆(zhòng)人,呵斥:“遇到點事就慌慌張張的,像什麼樣子?公主精神不好,你們還吵她,都幹自己的事去,讓公主好生歇著。”
宮女們立時噤聲,各自散去了。
長寧公主鬆了口氣,難得對教養(yǎng)姑姑產(chǎn)生了一絲好感。
人都走光了,教養(yǎng)姑姑柔聲安撫:“公主,您是不是嚇著了?要不今日別去上學了,奴婢讓人告假,您好生歇一天,可好?”
平日總催著她上學的教養(yǎng)姑姑竟然主動說要告假,長寧公主簡直驚喜:“這樣行嗎?太傅會不會生氣?。俊?
教養(yǎng)姑姑笑道:“事出有因,太傅怎會生氣?若是有事,奴婢替您去賠罪?!?
長寧公主高興極了:“好??!那我就歇一天。對了,告假的時候順便跟永嘉縣君說一聲。”
“好,都聽公主的?!苯甜B(yǎng)姑姑停頓了下,狀似無意地提起,“公主和縣君真好,去哪裡都形影不離?!?
“是?。 遍L寧公主理所當然地道,“我們說得來嘛!”
教養(yǎng)姑姑笑著點頭,接著道:“奴婢聽說,縣君昨日和餘小姐起了衝突,便獨自回寺裡休息了。公主後來去找她,可有大礙?”
“沒事,她就是去午睡的,好得很。”
“公主去的時候她還睡著?沒有離開過嗎?”
長寧公主覺得這話有點奇怪,不由看了她一眼:“自然睡著,不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