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本以為到了這里夢也該醒了,可又不知什么原因,她明明已經有了清醒的意識,竟再一次睡了過去。
這一次,夢的是他們大婚時的場景。
寨子里很少有這么熱鬧的時候了,紅色的布像是不要錢一樣鋪滿了寨子的前前后后,大廳正前方種著一棵榆錢樹,此時上面掛滿了紅色的布條,每條上都寫有一句祝福語,唯獨敬哥哥的最特別,他寫著:再也不能摸小敘的肉臉了,好傷心。要不是因為穿的不方便,阿敘早爬上樹給摘了。
爹爹坐在高堂上,旁邊的紫檀木椅上放著阿敘娘的牌位,為了突顯阿敘娘的喜悅,爹爹還特地在靈牌上綁了個大紅的蝴蝶結窠。
隔著鏤空的蓋頭,阿敘的眼眶越發紅了。
大廳里擠滿了弟兄姐妹,見著兩人牽著花球的紅布走進來,大家由衷地鼓起了掌。爹爹更是激動地從座位上站了起來,眼眶含淚,雙唇顫動燔。
“爹。”阿敘情不自禁地喚了聲,聲音哽咽。沅之淮走過來,輕輕牽住她的手,與她十指相扣。
爹爹抹掉滑出來的淚水,看了看阿敘,目光最后落在沅之淮身上,面對他的俊臉,最終老淚縱橫,輕聲地道:“娶了敘兒,委屈你了。”
“……爹!”
好好的氣氛硬是被老爺子這句話給破壞掉,大家笑得前俯后仰,震耳欲聾的笑聲把陳姨熟睡的寶寶都吵醒了。阿敘跺了跺腳,感覺臉上像是有火在燒,后悔那么多蓋頭不選,怎么偏偏就選了這個鏤空的,讓大家把她的窘樣都看光了。
垂首把頭埋在沅之淮胸前,暗自捏了捏對方的手掌,悶聲道:“你怎么也跟著笑,都不幫我!”雖然還沒拜堂,但好歹我也是你的娘子啊。阿敘郁悶的想。
沅之淮哪會猜不到她心里在想什么,加深笑容,低頭隔著蓋頭在她額角印上一吻,磁性的嗓音比琴聲還撩撥人心。他的氣息噴薄在阿敘耳朵上,癢癢的:“我笑的是,我沅之淮這輩子最幸運的事,便是能在有生之年娶你為妻。”
聽了這句話,阿敘的頭埋得更低了,心下猶如小鹿亂撞,撲通撲通跳個不停。
“喲!看看!還沒開始這就已經恩愛上了,叫我們這些單身的還怎么活喲~”
“趕快拜堂啦!不然快要被某些人酸死咯!”
“速度速度!我要搶紅包!三爺平時那么摳,好不容易拿點錢出來,一定要搶到!”
“……”
“……”
阿敘參加過蕈衣姐的婚禮,當時還覺得很無聊,此刻卻是覺得蕈衣姐太幸福了,婚禮居然舉行的那么順利!
就這樣,兩人便在吵鬧中拜了天地,阿敘被寨里的姐妹擁著去了新房,沅之淮則被眾漢子拉去喝酒。
爹爹抱著阿敘娘的靈牌,看著院子里瘋玩打鬧的一群人,滿足地低語道:“敘兒她娘啊,你九泉之下看著敘兒這么幸福,也高興地合不攏嘴了吧……”回答他的,是從自己眼里掉下的喜悅之淚。
新房里,大家圍著阿敘,紛紛拿出自己的禮物。
“小敘,這是上次下山時三姐買的,本來說用來磨后腳跟的死皮,如今你結婚了,三姐也沒什么能拿的出手的,這就送給你吧,沒事讓小沅給你磨死皮。”一塊極品端臺塞在自己手上。
阿敘還未來得及道謝,又是一支軟金琉璃鳳凰簪放在手里,“這是我用來戳痘痘的。”
“這是姐用來擦腳的。”一件宋衣坊的雙色煙羅衫。
“這是我在茅坑里撈起來的。”劉萬鄄親繪百花扇。
不多時,各大名家的作品就堆滿了床頭。阿敘感動地說不出話來。
整個屋子就只剩蕈衣沒有送禮了,大家都把目光投在她身上,然后又在她拿出一個錦盒的時候集體后退三步,連阿敘都往旁邊縮了縮,盡量離蕈衣遠點。
“蕈衣姐,你不會抓了一只你的寶貝送給我吧。”阿敘瞪大眼睛顫聲道。
蕈衣沒好氣地剜了她一眼,冷哼道:“我的寶貝可比這些東西珍貴多了,才不會送給你呢。”音未息,大家紛紛松了口氣。蕈衣抽了抽眼角,二話沒話,直接打開那個錦盒,一瓶雕著牡丹的白瓷瓶放在里面。
好不容易放下的心又被掉得老高,大家都清楚,這種牡丹瓶蕈衣一般都用它來裝新研制的毒藥。
這……是讓阿敘今后自殺方便點還是讓她給其他人吃?
瓶面泛起的熒光讓阿敘抖了三抖,期期艾艾道:“蕈衣姐,我是你最疼愛的妹妹……”一個爆栗彈在腦門上,蕈衣氣呼呼道:“亂想什么呢!我只是沒別的瓶子裝而已!”
“蕈衣,你這里面到底裝的什么?”
蕈衣賊賊一笑,勾了勾手指,示意大家湊近點,待到眾人圍過來時,她這才哈哈笑道:“新婚能送什么藥?當然是能讓小倆口日子甜蜜的那種藥咯~”
阿敘的臉轟地再次紅了個徹底,無視大家的笑聲,嗔怪對蕈衣道:“蕈衣
姐,你怎么這么不正經!”
蕈衣卻是一副我是為你好的模樣:“我怎么不正經啦,你看她們送的東西能實用到哪兒去,我這瓶‘夜***’可是造福了你和沅哥兩個人喲~”明明沅之淮比她小一歲,她卻一直叫他哥,甚至還拜了把子,成了異姓兄妹。
說著就啟了紅塞,倒出一點抹在旁邊用來喝交杯酒的杯沿上,足足抹了三四次,蕈衣才停了手,對著燭光照了照杯子,完全看不出異樣,頗為得意道:“過了今夜,沅哥可要好好感謝我了。”
“哦?要我感謝你什么?”沅之淮剛走到門邊,就聽蕈衣說了這么一句話。
他酒量很差,平常小酌一兩杯就會醉的不省人事,然而今天喝了差不多三四壇女兒紅,神志還保持清醒,他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
見著主人公來了,蕈衣趕忙把瓶子裝回錦盒里塞給阿敘,隨后便和姐妹們一臉促狹興奮地離開了。
阿敘盯著手里的錦盒,大腦一片空白。
此刻天色已經暗了下去,關好門窗,沅之淮這才覺得體熱,索性脫了外衣,走到阿敘面前,似笑非笑地看著她:“發什么愣呢?蕈衣給你了什么?”
“沒!沒什么!只是簡單的飾品而已!”她慌亂地把錦盒扔在床頭那堆禮物中,殊不知自己的行為只是欲蓋彌彰。
沅之淮笑笑,先是在她唇上親了一口,然后拿過放在一旁的蓋頭重新給她蓋上,柔聲道:“傻瓜,怎么不等我就把蓋頭接了呢?”
阿敘揪緊袖子,胡亂找了個理由道:“這不是太熱了嘛……”
沅之淮笑出聲來,揭開蓋頭,捏了捏她的鼻子,寵溺道:“待會兒脫了衣服就不熱了。”他只是簡單一說,并不曾想因為剛才的事阿敘已經被蕈衣給帶壞了,此刻聽他說的這么露骨,還懊惱自己是不是太矜持了,對方都放的那么開。
思及此,她做了決定,準備親自去倒交杯酒,剛站起來就又被沅之淮按了回去。
“別動,我去倒酒。”
外面登時傳來些許響動,阿敘只顧注意哪杯是被蕈衣涂了藥的,完全不知道自己的房間已經被人包圍。沅之淮深深一笑,斟滿酒,端著酒杯走了過來。
“來。”他遞給阿敘一杯,然后各執酒杯,挽住對方,轉手將杯子送到嘴邊,眼見酒快要入嘴,阿敘卻停了下來。
外面觀戰的人齊齊低叫一聲。
沅之淮只當沒聽見那些響動,看著阿敘的翦瞳,詢問道:“怎么了?”
阿敘頓了半晌,這才吐出兩個字:“沒事。”然后交杯酒繼續。
冰涼的酒順著喉管一直通向胃里,起初還冰人的很,沒過一會兒胃里就像點了一把火似的,又燙又燒。
大家見著兩人喝完了交杯酒,這才安心離開。蕈衣還想留下來繼續看,被人拽著衣領給拖走了。
屋子里,盞盞紅燭把溫度升的很高。阿敘脫掉鞋子喜袍,盤腿坐在床上,著實熱的受不了,拿過那把百花扇呼哧呼哧扇風解熱,完全沒有新娘子應該有的端莊樣。沅之淮則在一旁氣定神閑地整理大家送的禮物。
阿敘見狀很是納悶:“你不熱?”
沅之淮頭也沒抬道:“恩。”
搖扇的動作一滯,阿敘湊近了去看他的臉,臉不紅氣不喘,就連汗都沒出來一滴。阿敘大為吃驚,不對呀,他不是喝了有“夜***”的酒嗎,怎么一點反應都沒有?難道是藥有問題?
不不不!她猛地搖頭,蕈衣姐的制藥能力是不容置疑的,絕對不可能出錯……難道是劑量太小?
她咽了咽口水,又湊上去一點,聲音不自覺放小了很多,“你有沒有其他感覺?比如說什么喉嚨干澀?小腹脹痛?或者潮涌突然來的那種?”
沅之淮頓住,小力撞了下她的額頭,好笑道:“喉嚨干澀是風寒的癥狀,小腹脹痛是腸道問題,潮涌是女子來葵水時才有的反應。”說著輕捻她的耳垂,很是哭笑不得,“你到底想說什么?”
她有些惱了:“你看著我就沒啥想法?”
沅之淮愣了愣,隨后臉就紅了,就在阿敘暗喜他終于開竅的時候,他的一句話如同冰水潑下,將她的熱情熄滅。沅之淮說:“你今天很漂亮”
她打掉他的手,二話沒說就抖了被子鉆了進去。說沒生氣是假的,不管蕈衣的藥有沒有效,她的話已經說的那么明白了,她就不信沅之淮不懂。
他那么聰明,怎么會不懂她的意思。他們那么有默契,他又怎么會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雖說平日里自己大大咧咧的,完全比不上山下的淑媛,可她畢竟也是個女子,這些話這些事她光想想都害羞的不行,更何況她還說了出來。
他一定覺得自己不知廉恥,所以才不想碰自己。這么一想,眼淚就滾了下來。
“小阿敘。”沅之淮去揭被子,卻被阿敘裹得緊緊的,他聽見她在吸鼻子,悶悶地聲音從里面傳來:“我要自己睡,你下去!”
嘴角上揚起迷人
的弧度,一雙眸子璀璨奪目,他使了力,把被子拉下一角,露出阿敘掛滿淚珠的委屈的臉。
“你怎么還沒下去!果然一成婚你就不聽我的話了,嗚嗚嗚嗚,早知道我就不答應了!”她撅著嘴,抽噎地抱怨。
沅之淮心疼的為她抹去眼淚,捧著她的臉讓她看著自己的眼睛,柔聲道:“好好的哭什么,都變成小花貓了。”
“正好我沒臉了,你也不用看我了!”話音剛落,她就打了個嗝兒。
低呼一聲,趕緊捂住壞事的嘴巴。
沅之淮笑出聲來,萬分寵溺地揉著她的頭頂,然后手一轉,取了固發的簪子,一頭漂亮的烏發如流水般傾瀉下來。
“晚了。姑娘你這么美,在下的眼睛已經移不開了。”纖長的手指撫上她的眼睛,嗓音像化不開的糖水,纏綿著絲絲甜蜜。
“娘子,為夫現在喉嚨干澀,小腹脹痛,還有潮涌,請問該如何解決?”
“你你你……”她登時被他的話驚得說不出話來,此刻臉的顏色已經不能用紅來形容。
沅之淮得寸進尺地靠近她,直到兩人的呼吸全部噴在對方臉上他才停下,被子也在不知不覺間落了下來。
“娘子,為夫好熱。”手順著她光滑的臉頰滑到肩上,阿敘只覺他掌下的溫度快把衣服給燒著了。
他把她箍在懷里,雙頰酡紅,和著奇妙香氣的氣息從額頭繞到唇角,久散不去。
阿敘終于回過神來,伸手去推他,雙手卻在碰在他胸膛的那一刻猛地收了回來。
“你心跳怎么那么快!?”咚咚咚咚,像是戰鼓。
沅之淮哼了一聲,然后埋頭在她頸項一陣亂蹭,像只撒嬌的貓兒,可那滾燙的溫度嚇得阿敘不得不用力把他推開,這一用力,他的后腦勺就撞到了雕花床壁上,好看的眉頭頓時蹙成一團。
阿敘驚呼,連忙去摸他的頭,卻被他一手拽住,“砰”地一聲反壓在床。
“你在酒里放了什么?”他的聲音暗啞沉悶,似在努力克制什么。
阿敘仰起頭,這才發現沅之淮的異樣。漆黑的眼瞳里浮著氤氳霧氣,偶爾劃過一絲流光溢彩,頃刻又像撥開飄渺云層的明月,透著皎皎柔光,一張薄唇紅得快滴出血來。見她一直看著自己,緩緩展開一個勾魂攝魄的笑容。
“沅之淮……”阿敘裹著淚,嬌軀微顫,“不是我……是蕈衣姐做的……”
眼睛隨之瞇成危險的弧度,沅之淮俯視她,嗓音魅惑:“小阿敘明明知道酒有問題,為什么不阻止呢?”撩起一縷青絲纏在指尖,白與黑的強烈對比刺激著他的感官。
“你、你別這樣笑……”阿敘不禁抬手遮住眼睛,她感覺自己快要喘不過氣了。
“陷害夫君,罪孽深重。我要好好懲罰你。”淡淡的語氣里實則是狂風驟雨,眼里的欲.望陡然顯現。
其實從進屋時他就再忍,酒香再冽,也遮蓋不了“沉水香”的獨特香氣,蕈衣既然能想到對他下藥,那群平日里就愛拿他開涮的男人們又怎么會放過這么好的機會。天下第一媚.藥加上蕈衣的獨家秘方,除非自斷筋脈,否則無人能躲過,更何況他的小妻子也不怎么安分。
溫度再升一成,他在心里苦笑,只怪他遇人不淑罷。
思及此,沉下雙眸,低頭含住恰比桃花般粉嫩的唇,微涼的溫度再一次刺激他的心神,最后忍不住沉淪。
一手控住她的雙手壓在頭頂,另一只則移到腰間,素手輕挑,腰帶翩然掉落……
細碎且灼熱的吻也一路向下,衣襟大敞,露出光滑如緞的雪色肌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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