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煙引(16)
(16)
收了一個徒弟,寧蔻的日子也不再那么無聊,每日申時南梔都會來將軍府準時報道。
寧蔻教授的佛法方式很簡單,并非按照常規拿著經書就念,而是時不時的帶著南梔出府,去一些環境清雅,佛味更濃的地方參透佛法的精髓。
在行走中獲得更多的知識,這一直是寧蔻所崇尚的。
偶然一次,許孜佩旁聽了一回寧蔻的教學,不知該說是佛法的魅力還是寧蔻的原因,這一聽他竟也想加入,和南梔一起學習。
愛學習是件好事,寧蔻當然不會拒絕。
隔日許孜佩便帶了筆墨紙硯來,寧蔻講的什么他全都用筆記錄下來,當然,因為不能說話的緣故,他和寧蔻南梔交流時,也是用寫字的方式。
第一次見到許孜佩的字時,寧蔻就忍不住夸贊:“你的字比女子寫的都還好看。”
都說字猶其人,許孜佩的字便是如他自己那般雋秀,行云流水,看著很是賞心悅目。
寧蔻著實太過喜歡許孜佩的字,便懇求許孜佩把她的名字寫一遍,當聽到要寫的名字是“寧蔻”的時候,南梔在旁疑惑道:“師傅不是叫虛寧么?”
“那是我的法號,既然我都還俗了,還用法號作甚?”寧蔻把玩著茶杯,清眸帶笑,“你們倆也不用師傅師傅的叫我,反正年齡相仿,喚我阿寧就是了。”
“師傅終歸是師傅,輩分不能逾越,徒兒喚你阿寧師傅就好。”
寧蔻屈指彈了一下南梔的額頭,“迂腐腦袋,讓你叫我阿寧你就叫。”
南梔捂著額頭躲開,一臉正經道:“不行,師傅就是師傅。”
許孜佩笑著從旁遞過一張紙給寧蔻,只見上面寫道:阿寧,罷了,南姑娘既然如此,你也不好過多為難于她。
見著開頭的稱呼,寧蔻爽朗大笑,扔了紙張順手就抱了抱許孜佩,說:“還是你聽話。”
她雖無意,他人卻有心。
南梔默默拾起寧蔻扔掉的那張紙,淺淺看了眼里面的內容,然后折疊整齊,偷偷藏在身后。
那個擁抱只是一瞬間的事,對許孜佩而言,卻不止一輩子。
他明白寧蔻不懂字,所以就毫無顧忌的把自己的心意全都傾注在那兩個字上——寧蔻。
可他卻忽略了一個人,一個人從小看著他的字長大的人。
當寧蔻歡歡喜喜拿著寫有自己名字的宣紙準備讓悅兒去找人裝裱起來的時候,許忱邑卻搶走了那張紙。他看著紙上的字,臉色陰沉可怖,下一秒,碎紙灑落一地。
“許忱邑你抽什么瘋啊!”寧蔻捧著碎紙拔高聲音,這可是她的東西,他憑什么毀得這么干脆。
許忱邑暗下眸色,伸手控住寧蔻的下顎,盯著那雙水光瀲滟的美目,一字一頓道:“我說過,別碰我弟弟。”
衣袂隨著話音消失在寧蔻面前。
隨后許忱邑抑制著怒氣推開許孜佩的房門,見他正專心寫字,完全沒有發現他的到來,正欲退出,忽見許孜佩勾了嘴角,心下一沉,二話沒說沖上前去,扯出他正寫著的那張宣紙,筆下用情至深,“阿寧”二字無需他去細看,那情意卻已如翻天波浪朝他涌來。
他盯著許孜佩煞白的臉,輕飄飄道:“記住,她是你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