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不太習慣早起,衛超養成了在傍晚去住宅區附近的公園跑步的習慣。但今天,難得不依賴鬧鐘,便驚坐起身。
一看墻上的夜視掛鐘,顯示五點,凌晨的天還未大亮。
衛超低頭看了看自己全無遮掩的上身,胸口異xing的唇印與同xing的吻痕仍清晰可見,一臉悔恨地掃了一眼躺在身邊的人,他重重吸了口氣,將腦袋頹敗地埋進手掌心,用十秒鐘不足以反省這兩天發生的種種實驗xing「事故」。
面對此刻的窘迫難耐,衛超真的覺得血壓低到崩盤,這一回真的丟臉丟到死,爛攤子爛到家!
幾乎是用逃的方式離開荒唐的「肇事」現場。
路上行人很少,吃了幾口晨霧和冷風,撓了撓亂七八糟的頭發,精神陷入前所未有的低迷。
作為男人,只一個晚上,他就放棄很多天然的堅持,原本覺得可以粗略一筆帶過的經歷,卻被記憶永久xing定格,就算神經再大條,也恐怕有好一陣子緩不過神來。
迷茫多過煩躁。
漫無目的地走了幾條街,體力上一向很少感到疲憊的運動型男衛超,居然也因為昨晚的縱欲而腰膝酸軟,不過他此刻不敢回憶關於昨晚上的任何一個細節。直到發現拐彎的巷子里有一間早茶鋪已經開張,便走了進去。
以往的大胃王,今日卻沒了食欲,象徵xing地叫了一客粉果和豆腐花,然後霸占著雙人卡座,斜倚著靠背直愣愣地盯著從茶餐廳大門進來的每一位客人,高矮胖瘦,沒有一個擁有亮眼的外表,平民普通的讓他覺得……安全。
放眼望去,找不到一張有風險的偶像臉,更不用說唬人的氣場和讓平常人垂涎的身分。可是最沒道理的是,那個被唬住的人,怎麼也不應該是他衛超!
但錯也錯了,是疏忽也好,亂也罷,他已經被人當作女人玩了,現在即使再愁悶也沒有更好的管道排遣,不如就當作沒發生過。
衛超一旦想通,就迅速恢復大男人的外部偽裝,這才懶洋洋站起身,手腳都已坐得麻木了,開步有些跌撞,但當他摸口袋時卻沮喪得哭笑不得。
人倒楣的時候還真是無語,看著夥計笑咪咪走過來收帳,他已在腦子里搜索對策。
五分鐘後,當他順利邁出早茶鋪時,那件托尼劉給搭配的看起來還算值錢的牛仔外套已經不見。
這時候天已放亮,上班族紛紛出動,交通開始擁擠,路上充斥行色匆匆趕地鐵的人流。衛超垂頭喪氣地閒逛,他不知道現在做什麼事才能夠集中渙散的精神。
雖然夠遲鈍,時間一長,也發現了一些異常,某些與他擦肩而過的人,不少回頭多張望了他一眼,甚至有學丄生妹在他身後指點著竊竊私語。
他意識到什麼,猛地一抬頭,看到花店櫥窗玻璃中自己的樣子。
於是,他找到第一家看到的發廊,跨了進去。
女理發師走過來招呼清早的第一單生意:「先生,這麼早哇,做頭?」
「幫我染回來。」他簡明扼要。
對方替他可惜:「這造型特別適合你,顏色雖然夸張了些,可確實很……」
「不用了。染回來。」衛超毫不猶豫地打斷她的話,然後問道,「可以借用一下電話嗎?」
當許嘉敏接到老大這通電話的時候,并不怎麼意外,可能是已經習慣了他有時無厘頭的辦事風格。當她趕到發廊替身無分文又丟了通訊工具的老板付帳時,倒難得地百思不得其解。
一出發廊,嘉敏就嘖嘖贊道:「新發型真帥到爆,這家小發廊還真是深藏不露哎。」
衛超也懶得解釋,他可不想談起與那個人有關的任何事件,包括托尼劉。
嘉敏為自己跑腿的功夫不值,於是繼續猜測:「超哥,干嘛大清早來這兒理發?搞這麼帥!哇,褲子哪兒買的,這麼有造型,一定居心叵測啦,是上午要相親啊?哇靠,你看你自己!眼睛都充血了,是興奮了一晚上,期待到失眠吧?哪家千金呀,跟我分享一下。」
「少多嘴,回去跟單吧,不然真要餓死了。」
嘉敏看出老板有心事,於是也收起玩笑跟他聊起事務所的運作:「最近找來的幾個小鬼還不賴,給他們的幾單生意,除了抽成高了點,都還算省心。落仔叫他表兄入夥了,對方肯替我們值夜勤。」
因為人手問題,現在接來的小額跟蹤業務都轉包給幾個實習學生。
衛超又找回當家人狀態:「給多少錢出多少力,現在的人又不傻。」
「最近是不是又在幫警方做事?什麼案子我雖然不必知道,但是你也不要太搏命,他們給多少好處都還不比你付給線人的好處,整日神神秘秘逮不到人,很多單子我也不敢拍板。」
嘉敏的抱怨在這時聽進耳朵,不知怎地,有點觸痛他,有的事值不值,真的只有自己知道。
「好了,我有分寸。」
「對啦,昨天有個女人打電話過來,是內地的號碼,她說找你,我問她是不是業務上的事,她也沒具體說,問她貴姓也不肯講,只說會再打給你,我覺得怪怪的,就沒有給她你的行動電話號碼。你倒好,手機乾脆丟了,這已經是第幾個了?」
衛超搖頭:「你越來越多話,哪個男人敢要你。」
嘉敏笑出來,舉起拳頭捶了他胸口一下:「再詛咒我嫁不出去,小心我跟你拼命。」
衛超說:「你先回事務所,我要回家一趟。」
「你不是剛從家里出來嗎?咦,難道說昨晚一夜風liu?」
被嘉敏猜個正著,衛超心虛地回避了她的好奇眼神。
「是我忘了東西。」
「行了,給你計程車錢,我先回去,上午記得回來給實習小鬼開會。」
衛超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洗澡。一向淋浴不超過十分鐘的他,這一回沖了整整半小時,然後雙手撐著瓷磚墻站在水柱下發呆。
待他換回自己的衣服,然後回客廳,把堆在沙發上自托尼劉那里得來的所有衣物,從里到外都丟進了垃圾桶,眼不見為凈。
而另一邊,另一個糾結的男人則剛剛在回明珠大樓的路上,從一分鐘前差點闖紅燈的情況看,他今天一天都很難在狀態了。
而貼身助理戴安娜的電話已經殺到:「修伊,上午十點莫妮卡要接受澳洲SBS頻道專員采訪,需要你在場。下午三點節目總監丹尼要你在九號棚跟他開碰頭會。」
本應該習慣的各類工作流程,今日卻讓紹凡有些恍惚,於是只能揉了下太陽:「知道了。」
「《美味約會》五點開始錄播新一期,你需要督場嗎?」
「我會到。」紹凡突然想什麼,「戴安娜,下周去新加坡的行程幫我推掉,讓公關部的西蒙和莉莉去,明天我有點私事,暫時不要幫我安排工作。」
對於一向工作狂,除了出差,常常全年無休的上司居然主動提休息,也確實是難得,但戴安娜只是助理,再親近也不敢忤逆老思。
「好的。」還有件事,她緊接著交代,「我建議你一回公司就翻看一下《蘋果周刊》,他們未作任何溝通,就擅自刊登了關於你的花邊新聞,你如果要封殺消息,我可以去想辦法。」
那家習慣在太歲頭上動土的超級八卦周刊,無論狗仔隊怎麼編怎麼寫,無論當事人怎麼狡辯怎麼澄清丄,真真假假無限熱鬧,誰在聚光燈下都難有隱私,總有千萬市民歡樂捧場。
如果是平時,他會在街邊報刊亭先來一份報自娛自樂一下,但今天他實在沒有這個興致,他的腦子已經被一個身影塞滿,并且頭大地想要吐出來。
很長時間以後,他都不知道這種感覺俗稱落差,就是當有人親手擁有了什麼令自己覺得歡喜珍貴的東西,卻因現實因素瞬間失去,而產生的心神不寧。
車子開到明珠停車場,好友薛志寧的電話追到,只聽笑面男大聲調侃他。
「我家小秘書告訴我,蘋果報說你家的聯創要跟豐運集團聯姻,傳言是打算派你出去跟豐運董事長千金楊小姐和親,消息這麼勁爆,我這個鐵桿修伊迷居然都蒙在鼓里,不上道噢!」
紹凡還沒有處理瑣事的心情,於是沒好氣地打發他:「你沒事湊什麼狗屁熱鬧。」
「你也知道你刻薄的樣子很迷人,不過不要妄想以此來贏取楊家公主芳心。」小薛還是曉得點內幕的,「喂,現在這個大事件全世界都在瘋傳了哎,之前你一笑置之,那現在呢?不過再怎麼說,也是拿你兄弟紹云開刀更容易就范吧,怎麼會輪到你這個浪子呀?肯定是顧伯伯他老人家看你桀驁不馴,乾脆把你拿出來祭祖,成全大局算了。」
「你不多話,沒人當你是傻子。」
在娛樂圈無論臺前幕後都要習慣被人評頭論足,紹凡雖然對此已經免疫,但卻不能免受困擾。
「那就是我猜對羅。」志寧在電話一頭已經樂得不得了,「反正是你的倒楣事,輪不到我來擔心,不過那楊小姐姿色上乘,你不如就此從良,早日終結了公司大樓里那些癡女的臆想。」
紹凡沉下心,對老友講了實話:「老爺子一廂情愿,懲一個戒一個,他討厭兒孫翅膀太硬。」
「修伊,晚上有空嗎?我在泳池等你。」
「那要九點後過來。」
「這還差不多。」
說著已經走到秘書臺前,裘蒂站起來迎接:「修伊,老大找你商量臺慶的事。莫妮卡剛剛連線你──」
紹凡抬手做個「已經知道了」的手勢打斷她:「幫我找一家實力強的徵信社,位址電話給我。」
「對,就現在。」
衛超,你以為拍拍屁股走人,我就會瀟灑地同你絕交嗎?
錯了,我至少要弄清你是誰!又為什麼會偷走我的注意力,讓我在此時此刻想著你患得患失。
如果你是同伴,讓我看清楚你。如果你非我族類,那也請給我一個理由說服自己遠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