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中的梅樹,如同巨大的車蓋一般懸于李森頭頂,隨風搖曳如血。
李森神色平靜的坐在樹下飲茶,身邊四名秀美女子盡心服侍著,不敢怠慢分毫。
而身具金丹后期修為的梅雪生,則是滿臉微笑之色的坐在李森對面,有一句沒一句的說著客套話。
大概聽來,大多都是再跟李森談及茶道方面的問題,從產(chǎn)地、制茶、泡茶到飲茶,幾乎都涉及了一些,看起來很是勤學好問的模樣。
可實際上,李森知道他心思不在于此。此刻梅雪生談及這些,也只是在緩和氣氛,順便漸漸的將話題,朝正題上引而已。
李森心知肚明,所以也就順著梅雪生的話往下慢慢講。
果然,不多時,梅雪生便笑瞇瞇的說道:“說道最頂級的靈茶,還是以飛沙大陸的‘白眉靈茶’最為知名。傳聞此茶,隱于飛沙大陸的沙漠腹地綠洲之中,只有福緣極佳的旅者,才能偶然獲得此茶。不過,梅某倒是聽聞最近將要舉辦的海族盛會之中,似乎將會有此茶的蹤跡,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李森聞言,微笑道:“海族盛會號稱‘人界第一交易盛會’,自然不會浪得虛名。‘白眉靈茶’固然珍貴,但若是出現(xiàn)在海族盛會之中,卻也不算是多么稀奇的事情。”
梅雪生卻撫掌笑道:“沒想到,李道友不僅精通茶道,竟然還對海族盛會頗為了解!這可真是令梅某意外啊。只是不知,李道友對于下一次即將召開的‘海族盛會’,都有什么看法?”
李森聽到這話,便將手中的茶杯放下,看了梅雪生一眼:“海族盛會大名鼎鼎,響徹人界。各種交易物資更是令人眼花繚亂,數(shù)之不盡。對我等筑基期修士而言,更是蘊含著極多的機緣。若是能夠參加其中,自然應該好好珍惜機會,想辦法尋找到進階的機緣。”
梅雪生聽了這話,翹起了大拇指。
“李道友學識深厚,博聞強記,口中一番話語,可謂是將‘海族盛會’直接說到了點子上。”
頓了一頓,梅雪生復又開口說道:“既然李道友對海族盛會并無任何抵觸之意,卻不知道李道友究竟有沒有興趣,參加此次的海族交易盛會呢?”
此言一出,李森面色不禁微微一變。
要知道,李森之前耳邊聽到‘海族盛會’四個字的時候,心中就已是暗暗留神。
此刻聽到梅雪生竟然問自己對參加海族盛會有沒有興趣,當即便是心中一驚。
因為李森的第一反應,便是覺得梅雪生這家伙,莫非已經(jīng)知道了自己將會參加海族盛會的消息?
可是,自打李森從苦竹島返回之后,幾個月的時間里幾乎都閉關(guān)呆在聚星分閣之中,可謂是足不出戶的。對李森而言,自己肯定是沒有泄露這個情報。
而其他的諸如圓明方丈、魏如龍之類的其他知情者,就更不會自亂陣腳的將此消息擴散出去了。
如果即便是這樣子,梅雪生依舊能夠探查出自己即將參加海族盛會的事情,那么就只能說,這個人在吳國境內(nèi)的情報網(wǎng)絡,實在是太過于無孔不入了。
念及于此,李森并沒有立即回答,而是沉吟了一下。
梅雪生見狀,卻笑道:“李道友不必顧慮太多,梅某這樣問你,并非是在試探,而是梅某的確有一些事情,跟海族盛會有些牽連,所以需要李道友的幫忙。”
“要李某幫忙,自然是可以的。但是也要分清楚前后的順序。”
李森站起身來,袖袍一拂,露出一副要離席而去的模樣。
“梅前輩,李某只是區(qū)區(qū)一名不起眼的筑基初期修為。距離前輩賬下的一些得力修士比起來,李某恐怕還要差遠。故而李某何德何能,還要覬覦百年一度的海族盛會?”
說著,李森就要離開此地。
梅雪生見到李森動怒,連忙就上前幾步,賠禮道歉,訴說自己的不是。
李森這才神色稍霽。
梅雪生察言觀色,連忙開口邀請李森入席,繼續(xù)敘話。此人言之再三,神色懇切,李森倒也不好再拂了他的面子,只得坐了回去。
梅雪生見到李森再次坐下,這才微微松了口氣,然后露出一絲苦笑之色的開了口。
“李道友,實不相瞞。此次的海族盛會,梅某早就派人提前打探了一番。到如今,此次‘海族盛會’的一些交易,以及可能出現(xiàn)在場中的極品靈物。這樣子做,乃是因為梅某迫切的需要一些靈藥,來療傷治病。”
“靈藥?”
李森聞言,朝著梅雪生打量了一眼,然后半信半疑的說道:“對于閣下這般勢力、背景的人來說,區(qū)區(qū)一些靈藥靈草,難道還真的能難倒前輩嗎?再者說,前輩看起來也不像是身具頑疾的模樣。”
“普通的靈藥,自然不會。并且患疾之人,也不是梅某,而是一位與梅某大有關(guān)系之人。”
梅雪生臉上露出一絲無奈之色的道:“治療此病需要一種上古的丹方。關(guān)鍵是此種丹方,只能按照一個固定的煉制方法,以及原本配方去煉制。一旦失了調(diào)度,改動了配方,恐怕丹藥效果也會大打折扣,淪為無用之物。”
“海族盛會即將召開,這對于梅某來說,自然是一場不容錯過的海族盛宴,同時也是搭配其這些藥草的最佳時機。”
說到這里,梅雪生忽然連連搖頭,臉上露出了一絲遺憾的表情來。
“當然,梅某如今已經(jīng)是金丹期的修為,甚至已經(jīng)有一定的幾率,可以沖擊元嬰期大修士的瓶頸了!故而,這一次的‘海族盛會’雖然會有許多東西,對梅某大有用處。可梅某卻只能遠遠的眼睜睜看著,毫無任何辦法加入其中的。”
李森聽到這里,心中已經(jīng)有些恍然,隱約猜到了梅雪生叫自己前來的真正意圖。
只見李森神色更加平靜的坐在那里,只是飲茶,似乎不愿意插口梅雪生的話語。
而一旁,梅雪生又說了好一會兒,可是他見到李森只是飲茶,并不打算置身其中之際,梅雪生終于還是有些坐不住腳了。
“李道友,說來說去,梅某無非就是想表達一個意思,那就是能否請李道友,代為參加此次海族盛會,順便將梅某所急需的藥材,盡數(shù)收集到手?”梅雪生看著李森。
李森聞言,卻直接攤開了雙手,口氣委婉的說道:“李某只是區(qū)區(qū)一名筑基初期的修士而已,哪里敢代替梅前輩參加海族盛會?不妥,不妥。”
“李道友哪里話。吳國修真界可都知道,你雖然只有筑基初期的修為,實力卻幾乎已經(jīng)不亞于一名真正的筑基后期修士了。而且,你心思之慎密,才識之豐厚,恐怕吳國修真界的筑基期修士之中,無人可與你相提并論。對于梅某而言,此次能夠代替梅某參加此次‘海族盛會’的,就只有李道友一人而已。”梅雪生態(tài)度很是誠懇。
李森卻依舊是搖頭。
“李某實力卑微,才識淺薄,哪里如同梅前輩所說那樣?梅前輩抬舉在下了。此議作罷,前輩還是另請高明吧!”
梅雪生見到李森依舊是搖頭,不禁眉頭微皺:“李道友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須知道,若是你肯幫梅某這個忙,梅某定有重謝相酬!別的不說,這四名侍女,以后就可以任由李道友隨意差遣。”
此言一出,那四名侍女紛紛神色一動,然后看向李森的表情,也均是有些微妙的變化,顯得愈發(fā)恭敬了。
李森卻依舊是無動于衷,只是推辭。
梅雪生終于皺緊了眉頭。
“李道友態(tài)度如此堅決,卻不知道究竟所謂何故?”
李森神色平靜的說道:“海族盛會雖然號稱是蘊含著無數(shù)機緣的進階之地。但對于李森而言,參加此會的時機依舊是太早了。還是那句話,機遇從來都是跟危險并存的,李某法力卑微,實力有限,哪里敢隨便參加如此重要的人界盛會?這一點,還請梅前輩體諒。”
“李道友,你這個人哪里都好,就是太過于謙虛了。”梅雪生卻深吸了一口氣,然后神色凝重的說道,“不瞞你說,梅某在開口請你出手幫助之前,的確是經(jīng)過一陣子深思熟慮的。對于梅某而言,若是能夠讓自己人完成這個任務,自然比請李道友這個‘外人’更加穩(wěn)妥。可實際上,相比于在吳國這里樹大根深的白老鬼而言,梅某只能算是一個根基淺薄的外來人,手中并沒有多少筑基期修士可用。即便是有幾個尚能一用的小輩,卻也都是呼嘯山林的麻老大之流,無法真的信任。故而,梅某思來想去,最終還是注意到了李道友。”
頓了一頓之后,梅雪生復又神色凝重的說道:“如果說數(shù)月之前,梅某還只是注意到了李道友的話,那么自從上一次在聶家的紅楓谷中,再度與李道友一會之后,梅某心中便已經(jīng)決定了人選。這一次的海族盛會,非李道友親自出馬不可。畢竟,梅某這輩子可從來沒見過,有那個筑基初期的修士,能夠像砍瓜切菜一般輕易斬殺一名筑基后期修士的。”
李森聽到這里,微微搖頭:“韋芳斷了一臂,重傷未愈、實力大減,不能等同于一般的筑基后期修士。再者說,李某能贏他,大多也只是僥幸而已。”
“生死決斗,那里來的這么多僥幸?”梅雪生對李森的話,卻不置可否,只是口中依舊勸道,“李道友,你若是真想在未來抓住一絲進階金丹期的機會,梅某勸你還是答應這一次的援手邀請。這樣的話,于你于我、皆是有利。畢竟,你參加了海族盛會之后,只需要幫梅某收集一些藥材即可,其余的時間,你大可以自由行動。相信屆時,肯定會找到自己真正需要的東西,這其中或許還蘊藏著難得的機緣也說不一定!”
李森原本還要拒絕,可是聽到梅雪生這最后一句‘真正需要的東西’七個字語的時候,卻仿佛觸動了心中的某根弦一般,神色不禁微微一動。
接下來,李森竟然將到了嘴邊的推辭之語,壓了下去。
梅雪生見狀,登時大喜,連忙鼓動唇舌,大力苦勸起來。
良久,直到李森身前茶杯里的‘西湖靈茶’已經(jīng)徹底涼透之后,李森終于神色放緩了許多,再度開口。
“梅前輩,參加‘海族盛會’最重要的憑證,卻不知道你現(xiàn)在有沒有?李森可清楚記得,聶家的那一枚海族交易令,已經(jīng)落入了圓明方丈之手。你要知道,即便是李某愿意幫助你,你至少也得有一枚‘海族交易令’才行。你說,是吧?”